第2章 1相見時難
回到河宮以後，小小日夜想念人間的美味佳肴，倒真的用心修鍊起法術來了，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所謂用心，不過是比早先多花了幾分心思，該偷的懶片刻都沒有少。
春華秋實，轉眼又到了容夫人的生辰，小小的修為雖沒有大的進步，但也可以勉強維持一個時辰了，為此，她十分得意。
容夫人仍舊在榮榭宮翹首而盼，見到小小一人現身，那雙美麗的眼眸立即黯然失色，很快又被喜悅取而代之，她熱情地拉着小小走到早已為她備好各地美味的餐桌前，任由她狼吞虎咽。
“慢點吃，別噎着，小小，這次你能陪五姐待多久？”容夫人笑道。
小小咽下口中的食物，得意地答道：“一個時辰！”
容夫人一臉無奈地看着小小，冷笑道：“你還真是一言九鼎，說到便能做到！”
小小嘿嘿笑道：“我知道你說的是反話，但我想人間美味雖多，我的胃口卻是有限的，一個時辰足夠了！”
容夫人不置可否：“可如果你努力修鍊，就可以隨時出入河宮，什麼時候想吃這些美味，就出來吃，就不必等一年這麼久了啊！”
小小認真地思索片刻，點頭道：“你說得好像很有道理，可是……修鍊實在太無趣、太辛苦了……我不貪心，一年能吃一次這些美味就足夠了！”
眼看着自己這個小妹的劣根性實在太強大，容夫人只能無語嘆息，顯然美食的誘惑對她已經不起作用了。她轉了轉眼珠，走到柜子裏拿出了那件白狐裘。
“這狐裘漂亮嗎？”
小小抬眼一看，頓覺眼前一亮，立即放下食物跑了過去，拿起狐裘反覆查看后，讚歎道：“我從未見過這麼漂亮的狐裘，通體雪白，竟然一絲雜色都沒有！”
容夫人道：“這狐裘是用白狐腋下之毛做成的，自然與眾不同。”
小小驚得目瞪口呆：“腋下？那得用多少只狐狸才能做出這麼一件衣服來？”
容夫人道：“集腋成裘，積少成多，總能做成，修為也是一樣，只要你勤加修鍊，再困難、再不可思議的都能練成！”
小小見她又提起自己修鍊的事，敷衍着點了點頭，又重新回到餐桌前吃了起來。
容夫人急忙道：“你若是喜歡，這狐裘就送你了。”
小小一臉茫然地抬頭道：“可我要它沒有用啊，而且要是被爹爹看到我穿這麼一件衣服，指不定會怎麼罵我呢！”
有妹如此，容夫人真是恨不得拿塊豆腐拍死自己，萬念俱灰下，突然聽到小小問道：“五姐，你還是幫那個相國大人求情了，就為了一件衣服？”
容夫人心中希望的火苗瞬時又點燃了，小小現在無欲則剛，那是因為她涉世未深，不知道這些東西的價值和魅力，既然如此，她就潛移默化地影響她，讓她一點點喜歡上這裏的一切，她就不信改變不了她。
“這衣服雖好，卻不值得收買我做事，他的死活我根本不在乎，但是我蟹小絨說過的話絕對不會食言，我幫他求情不過是因為我提出的條件他做到了。”容夫人道。
小小點點頭，這次五姐的話她理解得很透徹，他們蟹族一向最重承諾，而且滴水之恩必會湧泉相報，若是她一定也會這麼做，不過她可不要這勞什子的狐裘，她要用人間所有的美味來交換！想到能夠嘗遍人間美味，她就覺得幸福。
“想什麼呢！”容夫人敲着她的頭道。
小小捂着頭道：“不是說這狐裘只有一件嗎？他如何又得了一件給你？”
容夫人冷笑道：“你可知那田文是什麼人？”她這個問題自然不需要小小回答，緊接着便道：“聽說他在齊國的時候有門客三千，被齊王封為孟嘗君，美名廣傳，大王正是聽聞他賢明才求賢若渴地請他來秦國輔政，只是沒有信任，終究是一場空。不過依我看，孟嘗君那些門客不過是些雞鳴狗盜之輩，這個相國名不副實，走了也是好事”說到這，她噗嗤笑道：“你可知這狐裘是怎麼得來的？”
小小沒有說話，她知道這個問題依舊不需要她來回答。
容夫人緊接着又道：“他的門客里有一個人會學狗叫，那人在夜裏模仿狗叫引開看守的人，偷盜的人便從大王那裏偷來這狐裘，送了給我！更可笑的是大王雖然聽了我的話沒有殺他，但是知道他偷了狐裘，連夜逃走還是很氣憤，立刻派人追捕。田文到關口時天還沒亮，城門沒開，他便不能逃走，不走呢，他又怕秦國的追兵追上來，你猜他最後如何？”
小小一邊吃着點心一邊漫不經心地說：“被姐夫殺了。”
容夫人對這個小妹的悟性徹底絕望了，正說到激動處的情緒也瞬間跌到谷底，半點兒興緻都沒了，鬱悶地說：“他身邊有一個小廝，會學雞叫，城守以為天亮了，這才開了城門，放他們離開的。”
小小見自己似乎掃了五姐的興，急忙補救道：“這個田文手下還真是人才濟濟，難怪姐夫要把他從齊國請過來呢！”
這話不說還好，說完容夫人徹底打消了留她在身邊的念頭，算了，這麼不會聊天，留下她只會給自己添堵，還是讓她老實待在河宮最好！
小小吃完東西，見五姐已是一臉倦怠，便告辭道：“時候不早了，我先回河宮了，明年再來看你！”
容夫人在小小面前雖然百般受挫，但終究敵不過手足情深，一旦分別，仍舊萬分不舍：“回去勤些修鍊！還有……替我照顧好爹娘！”
小小一臉為難地看着她，照顧爹娘她自然義不容辭，但是勤些修鍊她似乎好像大概是做不到的，她該如何拒絕才能不讓五姐擔心呢？
容夫人見她紅着臉不說話，也沒有離開的意思，困惑地問道：“小小，可還有事？”
話題轉移了！小小長呼一口氣，突然想起來時蟹后的叮嚀，便道：“對了，來時，娘讓我問你在人間快不快樂？”
容夫人聽后立即熱淚盈眶，即便親密如秦王，都不曾問過她是否快樂，這世上能夠如此細緻入微的關懷她的人只有母親，可她還是為了自己的快樂讓她擔憂難過：“我……我……一切都好，讓娘安心！”
小小小心地為她擦掉臉上的淚水，看了看天色，即便不舍也該回去了，便道：“五姐……”她本想勸她一起回河宮，但話未出口她就知道不必說了，五姐臉上雖有懊惱，但卻無絲毫想要回去的神色，顯然留在人間於她而言是更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