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最近姜起發現,崔捷看見衛褚筠的時候,總是腿打顫。
平時還好,就是衛褚筠笑的時候,崔捷整個人都是抖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又犯病?!
姜起是無比的操心,這個從小一起長大,並且時常結伴出行,欺負“老弱病殘”的兄弟。
雖說衛褚筠轉過來已經快有兩個星期了,整天穿着一件長袖沒啥,但是那一副笑面虎的表情,姜起看的是眼皮直跳的。
不過,好像這一個星期,他都不怎麼說過話,也沒什麼反應,跟塊木頭似得,這算是笑面虎終於想着改邪歸正了?!
終於,在某天中午在食堂吃飯的時候,崔捷還是坦白了“女鬼姐姐”的事。
姜起嗤笑他膽兒小,“都多大一人了,還說鬼故事嚇唬人?!”
崔捷急道:“我沒和你開玩笑,是真的,那個叫衛褚筠的轉學生特別能打的。”
姜起不以為然,“他要是能打,我就說我是傻逼。”
崔捷:“你別不信,再說,你是傻逼,大家可是有目共睹的。”
姜起那個暴脾氣,“你最近是皮癢了嗎?!”
崔捷眼睛一直盯着隔着他們那桌後面幾排的衛褚筠坐的那地兒。
終於,在看到有幾個高二的鐵腦殼往那槍口上撞,立馬神情激動的讓姜起回頭看。
姜起半信半疑,恰好回頭就看着那幾個高二的學生,把衛褚筠拉起來,還推搡他好多下。
正義的化身,正義的姜起就坐不住了,崔捷是拉都拉不住。
奈何扛不住姜起的嗓門大,路見不平一聲吼,沒人敢動了。
“你們幹啥呢?!”
事故中心的幾人都扭頭看向這位正義人士。
踩着頗具氣勢的步子,走到事故中心,崔捷沒敢跟過去了。
一手就把衛褚筠拽自己身後,一副母雞護崽的模樣,場面有些滑稽。
“你們怎麼回事?!”
那學生拽的跟撿到兩百萬的模樣看着姜起,“我們做什麼了嗎?!有人看見了嗎?!”
“你們沒做什麼,推他幹什麼?!他乖乖坐着吃飯,招惹着你們了?!”姜起就是看不慣這樣的學生,雖然他也是個學生,但是不影響他做好事。
“沒招惹,就是看着不痛快,一大男人長成那副弱雞樣,擱誰看着心裏舒服?!”
這話雖然姜起也是趨於贊成的態度,但是也不能因為這個欺負人。
“直說吧!”姜起解決事情也不含糊,“你們想怎麼解決?!”
那學生扭了扭手脖子,嗤笑:“就是這意思,怎麼你不打算讓開?!還是你替他?!”
姜起冷笑一聲,“呵,就你們幾個傻大個?!”
然後場面一度混亂,食堂里人多嘴雜,打起來的時候,還有許多尖叫聲,哄鬧聲。
姜起打的正起興的時候,聽見有人叫衛褚筠的名字,因為注意力被分散,姜起也結結實實的挨了一拳。
然後就打紅眼了。
還是老師來給拉開的,幾個人都被提到教務處去了。
衛褚筠被歸涼送校醫室去了。
校醫看着他頭上還在往外冒血的傷口,眉頭皺的都可以夾死一隻蚊子了。
邊處理衛褚筠的傷口,還邊和歸涼嘮嗑。
“這都是幹了啥呀?!咋回事啊?!”
歸涼:“磕着桌角了,食堂的。”
“現在的小年輕就是不注意休息,吃飯都能睡着。”
歸涼:“不是瞌睡磕着的,是被人推的。”
“你在說相聲嗎?!”
歸涼:“……”
“咋送過來到現在,一句話也沒說呢?!不會磕傻了吧?!還是腦震蕩了?!”
歸涼:“老師,他不怎麼愛說話的!”
“哦,你倆是兄弟?!”
歸涼:“不然呢?!”
“沒事兒,我就是問問。”
歸涼:“……”
“這傷口磕的有點大,記住啊,不要讓傷口碰着水了,容易發炎。”
衛褚筠點點頭。
“好了,回去吧,馬上高考了,趕緊複習啊!”
衛褚筠起身,又被歸涼按回去坐着,“老師,他手上還有傷,你能給看看嗎?!”
“手上還有傷?!”
校醫滿臉的疑惑,看了看衛褚筠的手,好像也沒什麼事。
歸涼咳了一聲,“小臂上。”
校醫兩根手指扯了一下衛褚筠的長袖,袖口露出來兩道已經結痂了的傷口,那眉頭立馬又能皺的夾死蚊子了。
最後,兩個袖子都擼上去,校醫看着那兩條白花花的手臂上,數道交錯的新舊傷痕,恨不得給衛褚筠一個爆栗子。
“這什麼情況,誰能給解釋一下?!”
歸涼有意迴避衛褚筠,拉着校醫出去說話了。
但是衛褚筠還是透過門縫聽到了隻言片語。
什麼葯啊?!什麼多久了?!什麼轉過來寄讀的?!什麼孤兒?!全部都灌進衛褚筠的耳朵里。
衛褚筠突然覺得自己周圍的空氣很稀薄,稀薄到他無法維持呼吸!
就像沒人會期待他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一樣。
人們期待的是正常人,而不是像他一樣的怪物。
垂眸看着自己小臂上自殘留下癒合的,沒癒合的傷口。
衛褚筠又突然萌生出一個可怕的想法。
打開窗戶,翻出去吧!
逃離這個不期待自己的地方吧!
不過這個想法,沒有進行到最後一步,衛褚筠只是打開了窗戶,門外的人聽到動靜就衝進來了。
看着兩人都是一臉的驚魂未定,衛褚筠茫然了。
歸涼和校醫看着那個大開的窗戶和站在窗戶邊上的衛褚筠,都是一身冷汗。
這裏可是六樓,這要是跳下去指定人就沒了。
最後,校醫還是一臉后怕的建議歸涼先把他帶回家,關着。
歸涼也沒辦法,還是遵從了醫囑。
讓衛褚筠回教室收拾東西,待會兒就過去接他。
衛褚筠一進教室,就覺得教室的氣氛異常的凝重。
但是,他不想管。
崔捷急的不行,一股腦把“女鬼姐姐”的事情,全部拋之腦後,拉着衛褚筠躲角落裏悄悄說。
“衛褚筠,因為你的事,起子有麻煩了。”
“什麼?”
“現在絕大多數人都指證起子亂打人,校領導都打算開除他了,雖然我給他作證,但是證據不足呀,你是當事人,你幫幫忙吧?!”
衛褚筠:“……”
“你倒是說句話呀?!”崔捷急得不行,“真是急死個人了。”
“……”
“起子幫了你,你怎麼就不識好人心呢?!”崔捷聲音越來越大,“你還是不是人啊?!”
衛褚筠蹙眉,反駁他,“我讓他幫忙了嗎?!我讓他多管閑事了嗎?!我讓他打人了嗎?!”
崔捷一下子說不出話來,平時他見到的衛褚筠總是帶着一臉和煦的笑容,但是現在這個看起來是真的嚇人。
面色蒼白,雙目佈滿血絲,有點像鬼。
就是崔捷的一個恍惚間,衛褚筠就被從後門衝進來的姜起揪着領子按牆上,姜起的嘴角挨了一拳,有點青紫,這會兒還有點臉色發青。
“我特么好心被你當成驢肝肺?!”姜起說的咬牙切齒。
崔捷都要以為,姜起可能下一秒會手撕了衛褚筠。
畢竟現在的衛褚筠看起來,比較弱不禁風。
“誰要你的假好心?!”衛褚筠吼他。
“假好心?!”姜起氣的渾身發抖,揚着拳頭,“你特么再說一遍?!”
崔捷就像個老媽子,就怕姜起的事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起子,你別衝動,大家都看着呢?!”
姜起一臉的兇相,扭頭就沖崔捷吼,“看着怎麼了?!大不了就是開除,能在這個學校的,有幾個是乖學生?!”
“姜起!!!”崔捷怕姜起犯眾怒,加重語氣提醒他。
“說怎麼了,還不讓人說了,”姜起又扭回頭,看着被自己按在牆上的衛褚筠,嗤笑,“估計你也不是什麼好學生,不然怎麼可能從那麼大老遠的轉過來上學呢?!”
衛褚筠感覺自己的心被揪着,垂在身側的雙手,也慢慢攥緊,“……”
“該不會是犯了什麼記大過的事吧?!”姜起的話就像是蠱惑着衛褚筠想起,轉過來之前的那一個月裏面經歷的一切事情。
猛然間,衛褚筠也不知道哪兒來的蠻力,一把揮開姜起揪着自己衣領的手。
像是溺水的人突然從水裏掙紮起來,大口喘氣,呼吸着這稀薄的空氣。
崔捷和姜起離得衛褚筠最近,兩人幾乎把他們身後的人的視線全部都擋住了。
崔捷完全傻眼了。
姜起被揮開的手停在半空中,衛褚筠半彎着腰,急促的呼吸,臉白的嚇人,還出了一身的汗。
“你……”
“衛褚筠!!!”
歸涼站在後門,有點氣喘,頭上還冒着汗,看着衛褚筠的現狀,眼眸驀地睜大。
衛褚筠感受着身邊的兩人投來異樣的眼光,心裏萌生出一種強烈想要逃離的渴望。
他不想讓更多的人覺得他是怪物!
努力的睜大眼睛,征服着腦子裏的眩暈感,一隻手扶着牆,就要出門。
只是沒走兩步,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最終,衛褚筠又被人送去校醫室一趟了。
校醫看着這位讓他冒冷汗的祖宗又回來了,心裏是緊張的不得了。
啥也不說,先把葯準備好是首要的。
所以,照顧人的這項光榮任務就落到了崔捷的頭上。
為什麼姜起和歸涼不在?!
長話短說,姜起被請家長了,歸涼給他當個第一證人,洗洗罪名吧!
校醫出去的時候,再三叮囑崔捷,一定要寸步不離的看着衛褚筠。
現在的衛褚筠情緒及不穩定,很容易因為心裏原因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到時候學校難辭其咎。
崔捷覺得沒多大事兒,估計就是校醫老師覺得他可能不太靠譜,嚇唬他的。
崔捷沒放在心上,守着衛褚筠,玩起了遊戲。
玩了兩個多小時,實在是尿急,就出門了。
他壓根就不知道他前腳一走,後腳,衛褚筠就醒過來了。
從廁所出來,正巧就碰上辦完事兒回來的校醫。
校醫看他沒在校醫室裏面,一副要被掐人中的模樣,崔捷還摸不着頭腦。
“老師,怎麼了?!”
校醫是真的要被他氣死了,瞪了他一眼,立馬就趕緊往校醫室跑。
所以,校醫的直覺是準確的,撞開校醫室的門,衛褚筠又擱窗戶邊站着,那窗戶還大開着。
校醫覺得自己的腦瓜嗡嗡的,立馬吼了一句,“衛褚筠,你慢着!”
衛褚筠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了過去,扭頭看着一臉慌張的校醫,還有一副摸不着頭腦的崔捷。
“……”
“有事咱們一起商量,你別激動,離開那個窗戶的危險範圍!”校醫打着商量的語氣在說話。
衛褚筠雖然不知道校醫想幹什麼,但是作為一個聽話的學生,他乖乖的後退,離開那個窗戶。
校醫趕緊推搡着崔捷,“去,把窗戶關了。”
崔捷沒懂什麼意思,但是還是聽話的,趕緊去關了窗戶。
“吃藥了嗎?!”
衛褚筠搖搖頭。
“那,你有葯嗎?!”
衛褚筠點點頭,又搖搖頭。
“有還是沒有?!”
衛褚筠:“有。”
“那就吃藥。”
衛褚筠的回答,完全不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我,忘帶了。”
校醫:“沒事兒,不用慌,我剛剛給你買了。”
校醫神神秘秘的從自己的褲兜里,拿出一盒葯給衛褚筠,“趕緊吃了,吃完我讓歸涼過來接你回家。”
衛褚筠點點頭。
崔捷出於好奇就看了一眼,那個葯是幾個專業術語的大字,什麼什麼汀?!
校醫看崔捷這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你看什麼?!就是一盒葯有什麼好看?!”
崔捷反駁:“那是你親自買來,送到他手上的,這能一樣嗎?!”
“怎麼不一樣了,我這兒正好缺那葯,我出門一趟順便給他帶的不行啊?!”
崔捷摸摸鼻尖,“行,你說啥都是你有理。”
在兩人還在聊天的時候,衛褚筠已經把葯吞進了肚子裏。
“那什麼葯呀?!”崔捷偷摸問校醫“我怎麼好像沒見過?!”
“你要是好奇,你自己去問呀,問我幹什麼?!”校醫可能心理有點脆弱,受到衛褚筠的過度驚嚇之後,現在的脾氣都可以用原地爆炸來形容了。
“他現在這狀態要是能說,我也不至於來問你了。”崔捷覺得自己很無辜,他就是想了解一下情況的。
“我也不能說,你可以滾回去上課了,趕緊走。”校醫忍不住催促他。
立馬滾,趕緊滾,滾的越遠越好。
衛褚筠還是一聲不吭的坐在校醫室的病床上,校醫也不敢和他說什麼話。
說得好就好,要說的不好,刺激到他,就完了。
現在他就一個人,勢單力薄的,要是衛褚筠奮起反抗,要跳窗戶的話,他覺得他可以跟着後面一起跳。
畢竟像衛褚筠這樣會自殘的學生,他沒見過幾個。
一想到衛褚筠,校醫都覺得自己的心拔涼拔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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