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靈玉魂
白鴻羽躺在地上,似乎是真的睡過去了。項君墨坐在一盤,忽地睜眼。
“出來吧。”
四周一片靜寂,沒有人回應他。但他目光一直落在白鴻羽身上。
“古靈玉,一種沒有什麼特殊名稱的玉,一開始因為其成色與強度,被修士們製作成各種擺件與掛飾,直到有修士發現,古靈玉竟然能與元嬰同化,吸收修士的靈魂,從而被大批棄置毀壞。許久之後,才有修士意識到,那些古靈玉,能讓失去身體的修士獲得暫居之地。但那時古靈玉已經消失無蹤。”
“根據資料記載,有修士無意間拾取了裝有修士靈魂的古靈玉,在其哄騙之下將其‘認主’,實際上是成了靈玉收集靈氣的燃料。他體內的靈力被大量吸取,待到時機合適,那古靈玉中的意識便奪舍了修士的身體。”
待項君墨緩緩說完,他站起身,將長劍拔出,“即便他之後會討厭我,會恨我,但為了安全,我不得不這麼做。”
他話音剛落,白鴻羽的身上便升騰出一股霧氣。那霧氣逐漸凝聚,化作了一個男人的模樣。
“你是什麼時候開始發現的?”對方似乎驚訝於他的博聞強識,“我自己都不知道這是一種名為古靈玉的材料。”
“以他這種級別的修為和謹慎程度,即便是身受重傷也不可能如此疲累,需要經常休息,必然是他體內有什麼東西在蠶食他的力量。”項君墨道,“白永逸那兒曾經有一個消失無蹤的白玉鎖,根據黎軒的交代,那物本就是父母遺物,所以他很看重,為此拼盡全力藏了起來,我能想到的,便是他將其認主,吸收到了靈府內。”
縝密的分析,讓男人輕輕拍着手,感嘆道,“不愧是太清仙宗的少宗主,那麼我可以問一下,您為什麼知道這種材料嗎?”
“年幼練劍時沒有其他的消遣,便將太清仙宗的藏書都看了。”項君墨說完,冷冷地道,“閣下何方神聖。”
男人輕咳一聲,似乎是準備自我介紹一番,但很快,他的身邊重新冒出了一股煙。那煙凝聚成了女人的模樣。
女人似乎很是急切,她飛過來,抓住項君墨的衣服。項君墨並沒有用劍氣震開她,而是放任了她的行動。
“你們不要磨磨蹭蹭互相試探了,實話實說吧!”女人按着心口,似乎是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我們是那孩子的父母。我們本想就這麼沉眠下去,沒成想那孩子堅持要將玉鎖認主,即便我們努力剋制了,也難免從他體內吸收了過多的靈力,畢竟一個玉鎖里存着我們兩個靈魂!”
“這些日子,那孩子哪怕是勉強自己吸收靈石,也要維持玉鎖的消耗,我們擔心若是告訴他真相,他會更加執着,所以一直都不敢現身!”
“以他的性格,確實不會輕易放棄。”
項君墨面色還是如之前那般冷淡,但是周身冷冽的氣質淡了不少。他看着眼前面露憂色的兩人,道,“我將你們逼出來,也是擔心他的安慰,在保證他的前提下,有什麼我能做的?”
“我們並不是因為意外而去世的!”女人立刻道,“我們發現家族生意的一些賬目有問題,假借出遊的名義去調查,結果意外撞破了小叔子的地下作坊。他為了保密,勾結外人,將我們困住殺害,偽造成意外身亡。我們的靈魂意外逃入了玉成隨身攜帶的玉鎖中,被作為遺物,送回了白家。”
“原來如此,那麼不必擔心,白玉輝及其附庸已經全部被收押,太清仙宗會介入此次調查。”
“多謝太清仙宗的相助。”
“既然你們是他的父母,我也有我的一些請求。”項君墨忽然道,“只要你們能做到,需要什麼我都為你們置辦。”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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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在屋中,獃獃地看着床頂。
她的人生,何其失敗。
她加入白家后,與丈夫努力經營着這個家族,在生了兒子后,恩愛的丈夫與聰慧的孩子,讓她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但是天有不測風雲。在一次意外中,他的丈夫身亡,剛剛褪去青澀的大兒子慌忙接過了白家這爛攤子,重新經營起來。
這讓她走出了失去丈夫的悲傷,並期望着三個兒子能互幫互助,一起重現白家往日的光彩。
但這似乎就是她的命。在白家逐漸步入正軌后,她的大兒子與兒媳,沒了。
她敏銳地察覺到此事與二兒子有關,他眼中寫滿了貪婪與野性。若是放任他行事,白家內部必然成為他的一言堂。
所以,她重新出山,執掌白家,將孫子白鴻羽接到身邊親自教養。
他像極了他的父親,不論是眉眼,還是那氣質,都讓她彷彿看到了當年的回憶畫景。然而,他又和玉成不一樣。
他頑劣,忘性大。有三兒子這個不做好示範的在前頭,他也跟着學了不少偷雞摸狗的不入流本事。她的大兒子,並不是如此散漫愛玩的性格。
與回憶的出入讓她免不了以大兒子作為標準來訓斥和訓練白鴻羽,但這似乎得到了反效果,讓那孩子一聽到父親的名字,都皺起眉頭,百般嫌棄的樣子。
但是偶爾出遊的時候,她也能看到那個孩子望着別家父子情深的場景望得出神。
白鴻羽越來越懂事,也讓她鬆口氣,原本在她的計劃里,白鴻羽應該在生日宴之後正式成為少家主,進行更加深入的家主教育。但是她的二兒子殺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在那孩子被殺后,她看到她二兒子以一副勝利者的姿態告訴她,“這樣你滿不滿意?”“你有沒有想過這一天?”
被天才兄長壓得喘不過氣的他,眼看又要被侄子奪去家主之位,野心極大的他並不願事情就這麼發展下去,於是,他發難了。
如今已是多年過去。她被關在地牢之中,沒有自由,但也沒有被剋扣伙食。那個孩子似乎就想看到高高在上的母親待在陰暗狹窄的地牢苟延殘喘的模樣。
她沒想到還能在見到那孩子,他明明已經死了。
但是,自己還是傷到了他。現在那孩子連自己都不想見了。
“母親。”
恍惚間,她似乎聽到了大兒子呼喚的聲音,她震驚地坐起身,下床一看,竟然看到了自己大兒子的虛影!
“孩子……玉成……玉成是你嗎玉成!”
她雙手伸出,想要將人抱在懷裏,但是那虛影迅速散成了煙霧狀,她抱了個空。
“是我,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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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坐在樹下,輕輕撫摸着白鴻羽的頭。
“這樣真的可以嗎?我們二人所需要的靈氣量是很大的。”
“能夠一勞永逸地解決問題,便算不得什麼。”
她眉眼一軟,道,“看得出來,你很關心這孩子,比我們兩個做父母的,要用心得多。”
方才,這個男人提出來的請求便是讓白玉成以現在的模樣去見他的母親,白鴻羽的奶奶,將方才的事情真相說出來,同時告訴那位老人,放下執念。這件事途中需要消耗的靈力,由他來支撐。
白玉成是白玉成,白鴻羽是白鴻羽。即便他們是血脈相連的父子,但終究是不同的兩個個體。
這件事顯然到現在一直都是白鴻羽的心結。
“他是個很要強的孩子,母親越是讓他學習玉成的風格,他越是要反着來。”她感嘆一聲,“我們本該逝去,卻僥倖存活這麼多年,在那孩子出事時萬念俱灰,本想就此沉寂,沒想到,多年後那孩子用他的靈氣喚醒了我們,甚至在我們拒絕認主的情況下,逼着我們同意認主。”
“如今,我們也已經沒臉出現在他面前。若能幫他做些事人,讓他感覺暢快一些,倒也算有點用處了。”她微微垂眉,像是在思索着往昔的日子。“以往我們都是自行吸收靈氣,偶然間能現身幾趟,幫幫那個孩子,不過他長大后似乎都記不清了。我們本來也覺得這是好事,可惜現在又落得這樣一個不上不下的處境了。”
“要知道,他當年可是大喊着‘我恨死白玉成了’。”
作為聽眾,項君墨點點頭,他確實聽白鴻羽這麼說過。
“不過他更多是一個孩子在抱怨從未出現的父母。”項君墨道,“他沒有不承認你們之間的關係,只是經歷過很多事,讓他變得彆扭了。”
“你對這孩子,似乎總是那麼包容。”女人淡淡地道,“我一直都很想問你,你對我的孩子,究竟是……”
“我的想法並不重要。”項君墨突然說道。他沒有肯定,也沒有去否定女人的猜測,“在我能做到的範圍里,我會儘力照顧他,滿足他。”
“這真的僅僅是因為恩情嗎?”女人皺起眉頭,“我們被這孩子認主之後,可是很清楚,他的體內……”
“這並不重要。”項君墨強調了一遍,“我不會害他,我只是想盡全力去保護他,保護我所能保護的一切。”
“……”
女人沉默了半晌,忽地,像是明白了什麼,微微嘆了口氣,“那你,千萬不能讓這孩子動心。”
“……”
“他是個任性的孩子,若是他有了心思,不會輕易放過你。”
“我知道。”項君墨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只是其中多少有些苦澀的味道。“我儘力。”
“可是,孩子……讓我也叫你一聲孩子吧。”女人嘆了口氣,“有時候,事情並不是只有一個代價極大的解決辦法。”
“但目前還沒有其他更好的處理手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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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父母了【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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