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之時代
“沒有雨具嗎。”
吧枱后的陸羽沉吟一下,蹲下身來,摸出了一把黑色雨傘:“就用這個吧。”
“要把傘給我啊。”黑時宰若有所思,“那你怎麼回家?”
“我可以用老闆的。”陸羽把傘放到了黑時宰面前,“不客氣。”
“那就多謝了。”黑時宰慢吞吞的伸手拿過那把傘,白色的手和黑色的傘身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下次見面還你。”
他走了。
陸羽撓撓現在還沒有留長的發尾,沖后廚喊了一聲:“老闆!”
“我沒有傘。”老闆扔給他一句。
陸羽嘴角一抽:“不是的,老闆,我是說,要不今晚我早點走?”
就他這個上班方式,估計很快就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吧。
“要走就走,快走快走!”店長從后廚鑽了出來,把他往外攆去。
於是異能力者和三花貓就被普通人老闆攆出了酒吧。
“連累你了,老師。”陸羽蹲在酒吧門口嘆氣,伸手摸了摸旁邊的三花。
三花抬爪跟他拍了拍手表示安慰。
雨下的並不急,卻很密,細細的雨絲交織起來,網成了一張雨幕,和夜幕一同包圍城市。陸羽摸了摸光滑的下巴:“老師,你怕淋雨嗎?”
三花鄙視的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是因為他試圖問貓問題,還是因為擔心半流浪的貓怕淋雨。
“沒事,我覺得我還不至於讓你淋雨。”有着成熟靈魂的少年站了起來,張揚的自信突破了年齡的束縛,“大概還沒退步到這個地步。”
他穿的是為了來酒吧工作特意的襯衫馬甲,沒穿外套,也沒有什麼口袋裝貓。
然而他也不需要口袋。
三花蹲坐到他屈起的前臂上,少年微微後退一步,縱身躍入雨中。
三花貓的眼瞳在一瞬間變成了豎瞳。漫天的雨滴在接觸到他們之前就被銀亮的刀光劈碎、隔絕。
少年在空中盡情騰躍,沒有抱貓的手裏握着一柄直刃長刀,滴水不漏,如指使臂。
十六歲的他還不能很好的駕馭斬月,也沒有師父給他編一套鐮刀刀法。那時候他慣用的天兵是這把名為斷水的刀——抽刀斷水,如今的他已經能做到了。
行於雨中而滴水不沾身,這是武者的一大境界。
少年的刀光劃破夜幕,身影掠過高空,最終落到了位於十幾層的出租屋的小陽台上,然後帥氣收刀。
“怎麼樣,沒濕吧?”把三花放下,陸羽偷偷甩了甩握刀的右手,嘶。
十六歲的體質還是太菜了,手腕好疼。天兵和人兵不能同時使用,怪難受的。
“也不知道那位幹部先生住在哪裏,有沒有被淋濕。感冒就糟糕了,他看起來可不像會老實打傘的樣子啊……”
一邊嘟噥一邊用傳統藝能撬開自家陽台的鎖,陸羽走進卧室,有些小憂慮的嘆氣。
忍住,這隻貓可一定不能擼了!!這可是過去的阿治,不可造次!
想起臨走前家裏三個弟弟用一樣的眼神盯着他的樣子,陸羽頓時熄滅了出門找找看的念頭。
“喵——”
“餓了嗎?我去做貓飯好了。”
算了算了,不就是貓嗎?眼前也有!
*
雨天確實適合睡覺。
伴隨着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陸羽一覺睡到次日上午天光大亮。
他本來一向早起,不過最近的作息亂了些,再加上心態體質的變化,居然也睡起懶覺了。
半夜依稀傳來的槍聲和爆炸聲都沒能讓他醒來——這放在橫濱不是很正常的事嗎?陸羽只是翻了個身,就繼續陷入沉睡了。
直到哐哐哐的敲門聲把他吵醒。
“來了,誰啊。”陸羽懶洋洋的從被子裏鑽出來,從床頭拿過一件外衣穿在身上,慢吞吞的去開門。
卧室的門口,三花貓還伏在箱子裏呼呼大睡。
陸羽藝高人膽大,沒多想就打開了門。心裏倒是在猜測,怕不是黑時宰的手下來給他送傘?
結果確實是送傘,卻不是黑手黨的人。
門外的居然是警察,而且還有好幾個。
打頭的警察看起來有些眼熟,陸羽好像在江戶川亂步辦案子的時候見過他。
叫什麼,橫溝,來着。
“您好,打擾一下。”這位警官出示了一下手裏的警官證,“有些事情需要您配合一下。請問這把傘是您的嗎?”
活了好幾十年第一次被警察堵門的陸羽吸了一涼氣,感覺有些牙疼。
“大概吧,我也不確定。”
那把傘已經和昨晚借出去的時候不一樣了。它好像經歷了一場□□,傘柄彎折了好幾個地方,黑色的傘布也變得灰撲撲的,破了好幾個洞。
正常來講,完全認不出來就是他的傘啊。
“大概?”
“昨晚我把傘借人了。而且它可沒這麼破。”陸羽聳肩。
警官先生繼續問:“那麼請問一下,您今天凌晨兩點的時候在哪裏?”
“在家,睡覺。”
“有證人嗎?”
“……有證貓。”
被吵醒的三花貓已經溜達了過來,現在正蹲坐在門邊,用黑黝黝的眼睛安靜的看着他們交流。
陸羽蹲下身,嚴肅的對三花貓說:“來,老師,告訴警察叔叔,我那時候有好好睡覺。”
警官:……
三花靜靜的看着他不說話,它也不會說話。
“這樣,如果我出去了,你就喵兩聲,在睡覺就喵一聲。”陸羽伸手,端起了貓貓兩隻前爪,“老師要為我作證啊——”
“喵喵喵!”三花給了他犀利的一爪子。
“嘶。”陸羽捂住完全沒有破防的手背,蹲在地上抬頭誠懇的看向警官,“您看,老師說我昨晚睡得很香,連着說了三聲我在睡覺。”
在這一瞬間,陸羽覺得警官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精神病人。
嘛,這位警官真的毫無幽默感呢。
“所以警官叔叔,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仗着變小了開始不要臉,“我只是一個普通的未成年人啊。”
“最晚發生了一起暴力案件,現場發現了這把傘。經過調查后找到了你。”警官簡單的說道,“請你跟我們走一趟配合調查吧。”
陸羽嘆了口氣。
“我知道了,讓我去換件衣服吧。”他示意了一下身上的外套,裏面可什麼都沒穿呢。
警官皺了皺眉,還是同意了。不過他們也進了陸羽的小屋,在客廳守着。
陸羽點頭道謝,起身回了卧室。
有點難搞。
用鼻子想也知道是黑時宰搞的鬼。陸羽來的時候圖省事,沒給自己安排可以以假亂真的證件,現在用的假證稍稍一查就能被識破。
他在這個世界,可是貨真價實的黑戶。
黑時宰肯定也查到了,才用這一手搞他。警察局要是去了,八成還能查出來他是個種花國人要遣送他。
畢竟,橫濱這個地方,半夜發生的暴力案件多了去了。聯繫到昨晚聽到的爆炸聲和槍聲,顯然是黑手黨火拚。
鬼才相信,警察會根據現場一把平平無奇的黑傘找嫌疑人,還能精準的找到他——那把傘上連名字都沒有。
這分明是黑時宰在挑釁他。而且陸羽基本上確定,知道他的傘借人的lupin的老闆現在大概也被引走了,並不會出面保他。
果然,lupin酒吧意義非凡。黑時宰的試探已經開始,保不住現在這個身份,他就輸了。
他甚至不能跑,因為跑了就是畏罪潛逃。
不過,陸羽自有辦法。
他簡單的洗漱,換了一身普普通通的休閑裝,甚至還去拿了個麵包和魚罐頭。
“久等了。”陸羽把罐頭打開放到三花跟前,自己收好了麵包,“我們走吧。”
兩輩子加起來能當爺爺的人坐了這輩子第一次警車,還是別的國家的。
他在種花國雖然是特殊中心的人,但跟警察局是兩個部門。甚至他異能力覺醒后找上門的異能檢測處的工作人員都是由居委會阿姨領上門的……
也算是頭一回了。
他還在車上啃了個麵包,可不能不吃飯。
到了以後,橫溝警官詢問了他不少問題。這個過程中,陸羽也拼湊出了凌晨的真相——
一個船渡公司用於堆放貨物的倉庫爆炸了,火焰甚至燒到了海面上。似乎是死了不少人,公司還丟失了重要的東西。
能找到陸羽則是因為,倉庫角落裏的攝像頭錄下了一個模糊的身影。那個身影打着一把黑色的傘,行走在爆炸的火焰中,如履平地,毫髮未損。
而爆炸平息之後,人影收起傘來,僅能從模糊的錄像上看出來,這是一個高高瘦瘦的捲髮少年。
一番尋訪后,他們找到了陸羽。而且他們比對了傘柄上的指紋,確實屬於陸羽。
陸羽其實想問問他們,你們為什麼不去找港口黑手黨?
他想問,也問了。
沒想到警官很乾脆的回答了——黑手黨歸軍警(其實還有異特)管理,但現在案子歸他們管。
陸羽若有所思。
沒問出什麼東西后,陸羽就被扔在審訊室了。現在警察們肯定在查他,再拖下去就不好脫身了。
他在等人。
很快,他就等到了——
橫溝打開了門,眉頭緊皺:“你的同事來接你了。”
“他給我作證我昨晚回家睡覺了?”
“……他說你們昨晚一起工作去了。”橫溝瞪了陸羽一眼。
陸羽莞爾。
他慢悠悠的跟着橫溝出了門。外面來接他的“同事”正等着他。
“麻煩你來接我了,織田先生。”
雖然他們口供沒對上,嫌疑沒洗清,但警方還是乖乖放人以及不會往下查了。
因為,在他們眼裏,陸羽現在屬於“港口黑手黨”。
橫濱的黑夜掌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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