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再入險境
肖天齊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草坪上,那巨大梅軻和他巨大的木桶都已經消失了,在他不遠處,山中大爺正盤膝坐在草地上,隨手抓起地上的草莖,悠閑的邊吹口哨,邊用草莖編着什麼。
見到肖天齊醒來,山裡大爺笑着說:“睡醒了?你這一覺睡得好香啊。”肖天齊爬起來,四下看看,只見山還是山,路也就在山裏大爺身後。肖天齊臉色凝重,忽然到山裏大爺面前雙膝跪倒,恭敬的磕了一個頭。
山裡大爺一愣問道:“你小子,這是啥意思?”肖天齊恭敬的說:“雖然不知道您有何差遣,但是既然有水恩族人參與其中,小子赴湯蹈火,萬死不辭。”山裡大爺臉上的神情更加詫異了,他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了看肖天齊,忽然臉色就變了,他遲疑的問道:“你,難道,認出梅軻了?”
肖天齊拜服在地,沒有回答。山裡大爺緩緩放下手中正在編製的草筐,沉默了半晌。然後忽然問了一句:“現在咋辦?”也不知道是向誰問的。接着,山裡大爺的聲音開始變得情緒不穩了:“我咋知道他能把梅軻認出來?這個老王八蛋,早就跟他說了別出來別出來,萬一被認出來就麻煩了,他就是不聽,而且每次出來必得亮他那身賤肉,就好像怕人不認識他似的。你問我,我他媽問誰去?小子,”
他怒氣沖沖的看向肖天齊:“你是怎麼認出那個老王八犢子的?”肖天齊此時全身顫抖,根本就說不出話來了。他的三觀再一次完全破碎了,因為他不久前,剛剛和一位熒惑上古神話傳說中的人物在一個桶里泡了澡。
剛剛在木桶里的時候,他還沒有什麼感覺,剛一出離,他就感覺到自己猶如脫胎換骨一般,原本在他體內永不休止的四火蒸騰,此刻卻完全平靜了下來,而在他體內一股純粹內斂的力量猶如木桶中的清流般不停的滌盪着,肖天齊縱然不能全解,但是也明白這是梅軻不僅僅點醒他要重回本身,而且還幫他把四火體的基理完全改變了。
他感覺得到,自己的基理中已經加入了那股新注入的純粹的力量,雖然他還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是他已經擺脫了四火體基理對他的束縛,純屬偶然,他從木桶出來的時候馬上就感覺到做自己體內多了一股平和清靜的力量,這種力量巧妙的撫平了他體內不停衝突激蕩的離火、鍛方和銷金火體之間的衝突,把他們凝結成了一股新的力量。
這力量不再是火體,也不是任何肖天齊聽說過的元素或能量,他不知道自己的身體發生了什麼,只知道,如今的他猶如脫胎換骨,再也不是上山前的肖天齊了。他自然知道這一切,都和他在梅軻的木桶里泡澡有關,當時他一入水就感覺得到,那緩緩的流水將對他有莫大的好處。
任憑那一股沒來由的睡意把他帶入了夢鄉。肖天齊做夢了,他已經記不起來自己有多久沒有做夢了,在夢裏,肖天齊見到了一個體型比梅軻還要巨大的老人,老人一直嘿嘿壞笑着向他吐口水,肖天齊想要閃躲卻動彈不得。
老人吐了一陣口水后,似乎覺得不過癮,乾脆拉開了褲子,開始往肖天齊身上撒尿,肖天齊氣瘋了但是身體既動不了,張大了嘴也發不出一點聲音來,那老人一邊撒尿,一邊調整角度,水柱從肖天齊腳面上開始上移,到了小腿,大腿,老人已經開始踮起了腳尖,水柱一路向上,竟然瞄着肖天齊的嘴而去,肖天齊恨得肝膽俱裂,但是卻無計可施,終於被強行灌入了黃色水柱后,肖天齊萬念俱灰,心裏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先把那老頭掐死然後自己再自盡。
這時,心滿意足的老者系好褲子,走到肖天齊面前,伸手想拍他肩膀,但是手剛伸出來就又笑嘻嘻的收回去了,肖天齊把頭轉過去不看他,但是老者的一句話讓他馬上就把頭轉過來了,老者說:“你強行壓服四火,鍛造火體基理雖然看似成功了,可惜一來這四火品質低劣至極,二來你們鍛造火體的手法簡直荒唐,所以你現在其實已經是個死火了。”
說完,老者背着手饒有興趣的說道:“不知道那小王八蛋看上了你哪一點,居然肯出手幫你,但是以他的那點本事,只不過能讓你死的更體面一點罷了,不過,這些年來,你還是第一個被他送過來的人,我也不好不管,只能算便宜你了。”
肖天齊聽得雲山霧罩的,心裏卻罵得牙都快崩飛了,你偌大的年紀竟然在我身上撒尿,還灌進了我嘴裏,這還算是便宜我了?等有機會,我一定讓你占夠便宜,撐不死你都算我肖天齊消化不好。
他心裏正想得解恨,老者說道:“如今,你的火體已經被我用,呵呵,用東西熔煉散了,今後你何去何從,還要看你的造化。不過,你能到得了我這裏,想必造化不小。你也不必謝我,只是要答應我一件事,我就送你一件莫大的好處。你若不同意,就儘管說。”
肖天齊心裏把這老者都罵化了,老子說得出話來嗎?老者等了一會兒,見肖天齊一動不動沒有任何反對的意思,滿意的點了點頭說:“好,你既然如此堅定,我便成全與你。但是你要記得,今後只要見到水恩族人,你必須給我見一個殺一個,如果你敢不殺,這東西就會馬上要你好看。”
說著,老者從衣袖裏掏出一塊色彩斑斕的石印,放到口邊哈了哈氣,然後用力的在肖天齊的頭頂,心口和后腰印了三下。三下過後,石印變成了灰白色的粉末,從老者手指縫中滑落而出,很快消散不見了。老者臉上露出了惋惜的神色,他用手揉搓了幾下手裏殘留的粉末,嘆了口氣說:“記得我說的話,否則你會死得很慘。”
說完,老者伸出了舌頭竟然向肖天齊嘴裏伸去,肖天齊驚嚇之餘,終於大叫了一聲醒了過來。
肖天齊認出梅軻是水恩族人之後,心裏如同掀起了萬頃波濤,那些胡編亂造假得不能再假的神話故事,竟然還有真的?
眼前的水恩族後裔梅軻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如此類推,那些神乎其神的神話傳說中,到底有多少是真實的,這世上真的曾經有神嗎?神又是從哪裏來的?這一切都令肖天齊心潮澎湃,也心驚肉跳。至於熒惑神話中的水恩族人是怎麼出現在遠隔萬星的緘默星球上的,肖天齊已然不去糾結了。這座山,這些人,如果說和熒惑沒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打死他都不信。
見山裡大爺問他,肖天齊並沒有隱瞞,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然後一臉誠懇的對山裡大爺說:“大爺,算我求您,這到底都是怎麼回事,您能不能讓我明白明白。”山裡大爺聽到那猥瑣老頭灌了他一身的尿,臉色就變得鐵青了,待聽到老者在他身上三印之後,山裡大爺的臉色就想剛吃了幾百個死耗子一般的難看了。
他沒理會肖天齊的話,而是低下了頭,嘴裏喃喃的念叨着:“都他媽是一群混賬王八蛋,老子辛辛苦苦這麼多年韜光養晦全都白費了,好,也好,太好了,咱們乾脆就都往大里玩,你們都不怕,我怕個屁啊。”
嘟囔了半天,山裡大爺抬起頭來,看看肖天齊,然後說:“你所遇的莫大機緣,也都是莫大的危險,但是現在說這些都晚了,唉”說完他神情複雜的看了看肖天齊,然後沉吟了半天才說:“至於你的問題,我回答不了。我只能告訴你,到山頂去吧,那裏有你想知道的所有答案。”肖天齊點了點頭,站起身來,望向山裡大爺身後的山路。
站在第三平坪之上,肖天齊又一次愣住了,他看到了兩扇大門。一扇門關閉的緊緊的,而另一扇門敞開着,門後面是蔓延而上的山路,似乎穿過這扇門就可以直接向第四平坪進發了。肖天齊嘀咕了一句,分明是有陰謀。
他又打量了一眼那扇關閉着的門,門裏隱隱的傳來一陣陣野獸的低吼聲,聽上去有些含糊但是似乎數量眾多,肖天齊撓了撓腦袋,湊上去仔細聽了聽,忽然聽到一個隱約的呼救聲,那是一個清脆的孩子的聲音。肖天齊的臉色就變了,看來門後邊是一群野獸圍住了一個孩子,如果他想救那孩子,想必是要和野獸一番搏鬥,這肯定是個圈套,從稀里糊塗上山開始,他就打定了主意,只求自保,儘快脫身。
所以肖天齊幾乎沒有任何猶豫,抬腿就向那扇敞開的大門裏走去,就在他一腳門裏一腳門外的時候,從那扇關閉的門裏傳來一聲悲鳴,然後就是野獸的齊聲嘶吼,緊接着一聲巨大的衝撞聲從大門上傳來,似乎是有一個巨大的軀體飛奔而來重重的撞到了門上,肖天齊被嚇了一跳,接着就聽到了隔着門傳來的野獸的喘息聲和壓抑正在喉嚨里的吼叫聲,肖天齊聽得出來,那是動物感覺到了挑釁而發出的威脅的吼聲。
肖天齊一步跨進敞開的門裏,所有聲音都消失了,周圍一片鳥語花香,肖天齊小心的在軟如錦絨的草坪上一步一步的走着,轉眼間就跨過了平坪,上了山路,過了一個轉彎,他很快的站到了第四平坪之上。在平坪上,站着一位身穿翠袍的綠髮美人。
見了肖天齊,那美人見到肖天齊,嫣然一笑,招了招手,肖天齊看着她的笑臉,忽然轉身,向來時的山路疾奔而下,他穿過了三層的平坪,又出了那扇敞開的大門,氣喘吁吁的站在那扇的門前,目光飄忽,他聽了聽裏面的動靜,發現那些野獸的嘶吼聲還在繼續,但是那微弱的求救聲已經聽不到了。
肖天齊咬了咬牙,伸手就去推門,卻發現門根本紋絲不動,肖天齊放開門把手。把手放在門板上。他過不去自己心裏那道關,明明知道把門打開,裏面除了恐怖的野獸是真的,其他的可能都是幻覺或者陷阱,但是他怕自己後半生都會忍不住去想,裏面會不會真的有一個孩子在等他營救?
在未來的歲月里,他怕自己時不時的會想起,當年當時,如果自己選擇了另一扇門,會不會有一個孩子的人生有可能發生根本的變化?一路向第四平坪前進的時候,肖天齊無數次的罵著自己,這整座山都莫名其妙,這些人更加匪夷所思,所以,那扇門裏面所謂遇險的孩子有可能是一個戰力逆天的摳腳大漢假扮的,有多少要緊的事情等着自己去辦,自己憑什麼去冒險,而且就算那裏真的有個可憐的孩子伸出現金,就憑他能救得出來嗎?
要是把自己也搭上了怎麼辦,遠在熒惑受折磨的老娘誰去營救?基地里幾百人誰去庇護?光復熒惑,重建神州的大業由誰去承擔?一路勸着自己肖天齊走上了第四平坪,但是,當他看到那個翠袍女子的時候,他腦子裏只剩下了一個念頭,如果他不去營救,那孩子可能永遠也沒有長大的機會了,所以,肖天齊又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他又把自己痛罵了無數遍,但是當他的手握住了緊閉的大門的門把手的時候,他的心裏安定了。輕輕的打開門,裏面卻並沒有什麼猛獸,更沒有那讓他放不下的待解救的孩子,一個小房間裏,站着的依然是那個翠袍的女子。
女子示意肖天齊進屋把門關上。肖天齊照辦了,女子向肖天齊微微點頭說道:“你好,我叫翠獸。”肖天齊皺着眉頭問道:“你不是第四坪的嗎?怎麼這第三坪也是你?”翠獸笑着說:“第三坪你已經通過了,現在你就在第四坪上。”“通過了?”肖天齊摸不着頭腦,他看着翠獸說:“可我已經跑下來了,我是要,”
翠獸打斷了他的話說:“正是因為你跑下來了,才通過了第三坪,到達了這裏。”見肖天齊還要發問,翠獸擺了擺手說:“時間不多了,你的對手叫做碎仇,你需要一個人赤手空拳的打敗它,就算過關了。”說到這裏,翠獸慢悠悠的說:“碎仇最愛吃生命體,而且已經餓了很久了,你若輸了,怕是會屍骨無存。當然如果你勝了,可能還會得到想不到的好處。”
肖天齊的眉頭皺了起來:“這裏面到底有沒有一個被野獸包圍着的小姑娘?”翠獸想了想,然後勉強點了點頭,肖天齊問道:“如果剛才我一開始就選擇了這扇門呢?”翠獸聳了聳肩膀說:“哪裏有那麼多的如果?”
肖天齊點了點頭,伸手從背上把積龐給他的背囊解了下來,遞給翠獸,翠獸見了那背囊,臉色變了變,欲言又止,竟是不敢用手去接,而是扯過袍袖墊在手上,然後才恭恭敬敬的雙手捧住了背囊。肖天齊見她有些古怪,就假裝一邊整理自己的袍袖一邊不經意的問道:“你認識這背囊?”
翠獸凝重的點了點頭,肖天齊笑着說:“這是我贏來的,背囊的主人和我比試,一不留神被我佔了點先手吃了點虧,所以他就把這東西送給我了。”
翠獸的臉色一個近似於寬容的笑容一閃即逝,肖天齊看在眼裏,心裏稍稍安定了一些。他自然也知道積龐的戰力甩他一堆小數點,但是他還是覺得當時自己用奇謀偷襲得手的時候,確實是有機會打敗積龐或者至少讓他受點小傷的,但是見了翠獸對積龐的一個背囊就如此畢恭畢敬的,而且聽到他說打敗了積龐時,她臉上的笑容更是說明了他的說法是多麼的可笑。
所以肖天齊知道了,這些人對他其實並沒有惡意,否則在積龐那裏想要把他撕碎了恐怕不會比放個屁費勁。想到這裏,肖天齊高舉起雙臂,對翠獸笑着說:“我準備好了,隨時可以開始了。”翠獸雙手捧着背囊也不見她有什麼動作,她身後雪白的牆就向兩旁劃開了,一股濃烈的騷臭味道頓時傳了過來,肖天齊蹲伏在地上,觀察着裏面那個奇怪的房間。
房間很大,在正中間是一個十幾米寬的水潭,水潭裏綠油油的清水輕輕蕩漾着,在水潭的正上方垂下來一個黝黑的鐵籠子,籠子裏面蹲着一個身穿紅色衣服的小小身影,隔得太遠看不清楚孩子的臉,但是從身形看上去最多也就是八九歲的樣子。孩子的兩隻小手緊緊的抓住面前籠子的鐵條,籠子輕輕的晃動着,肖天齊正在奇怪,這籠子為啥還晃動呢,難道是哪孩子太無聊了所以當鞦韆玩了?
他正想着,忽然聽到一聲充滿了血腥的吼叫聲從水潭邊上傳來,肖天齊一樣望去,只見那是一支體型巨大的四足巨獸,拖在身後的一條大尾巴上長滿了尖銳的骨刺,最短的骨刺也有肖天齊半人高,而巨獸的腦袋上,除了一張血盆大口,幾乎看不到其他五官,那張大口幾乎把它碩大的腦袋分成了兩半,嘴裏上下四排整齊的利齒如同一柄柄的匕首般泛着陰森的光。
在它本來應該長鼻子的地方,是一塊乳黃色的短骨,像一把結實的鎬頭般樹立着,肖天齊找了半天,才發現這丑貨其實還是有眼睛和耳朵的,只不過它的眼睛是兩個像鼻孔一般的小孔,長在額頭上,裏面的小眼珠滴流滴流一刻不停的轉着,而它的耳朵緊緊的貼在它的脖子上,像黑緞子般光亮的脖子上的兩個皮補丁。
肖天齊仔細看去,這碎骨獸的四肢既不是蹄,也不是腳蹼,而是五指分明的掌。肖天齊就皺了皺眉,手掌腳掌也發達,也就意味着它們的智慧更高,會不會像熒惑的黑猩猩一樣能夠使用工具和武器,還很不好說。
肖天齊正在打量着那隻碎骨獸,卻見它稍稍後退了幾步,然後撒腳狂奔,像一匹黑緞子般衝出來。跑到水潭邊上時,它一聲嘶吼竟然騰空而起向鐵籠子撞去,它的身體竟真的從籠子邊上呼嘯而過,肩膀似乎碰到了籠子,籠子在孩子令人揪心的喊叫聲中猛的盪了開去,而那隻巨獸撲通一聲跌入了潭水中。
濺起了好大的水花。肖天齊覺得自己不能再等了,儘管他掃視了一下,只看到了六七隻巨獸,但是說不定還有更多的巨獸不知道躲在哪個角落正虎視眈眈的等着他呢。肖天齊毫不遲疑,伸手一晃,卻空空的手掌,肖天齊一愣,四火長刀呢?他又試了一次,還是不行。看來這裏對赤手空拳的理解和他的不太一樣啊。
肖天齊無奈的轉了再轉手腕,真的要肉搏啊。想到這裏,肖天齊蹲伏着身子,緩緩的向裏間移動,按他的思路,既然沒了武器,面對這種體型龐大但是動作敏捷的巨獸,只能寄希望於偷襲了。肖天齊蹭到門口,單手把住了牆板,偷偷的探頭往裏面看去,就在此時,他忽然覺得自己屁股上被人重重的蹬了一腳,然後就趔趔趄趄的衝進了裏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