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4被綁
祝良宵目送着青顰上了馬車,還不忘囑託道:“等她到了白家,記得給我遞個信。”
鴛鴦扶着她睡下,又喚了大夫過來給她診脈,衛礪恰好也在府里,剛從書房裏出來,見着大夫來了便是神色一緊。
大夫給她把脈,確定了沒有什麼事,就是尋常胎動罷了,衛礪便搬了把椅子坐在她床邊,捏着她的手,低聲和她說話。
祝良宵神色有些痛苦,她這個孩子在她肚子裏時,要麼就乖乖巧巧的,從不給她添麻煩,要麼一鬧騰起來就沒完沒了,仔細算起來這孩子應該才兩三個月,她該是感覺不到的,但肚子確實時不時就疼一下。
衛礪為了讓她放輕鬆些,就說了件北鎮撫司里的趣事,說昨日中午大家一塊用膳時,那些個有家室的便有意無意聊起了自己的妻子。
祝良宵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問道:“他們聊了什麼?”
當時的場景,大約是這樣的——
錦衣衛中有些年紀稍微大一點點的,但也不算老,三十幾歲的人,最是不耐煩被家裏妻子管教,聊着天就忍不住抱怨了起來。
一個千戶抱怨道:“我家那口子,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錯了葯,非說這姜得夏天吃才好,冬天就不能吃薑,你們說說哪有這麼離譜的?害得我連日來一點辛辣味都嘗不到,嘴裏都快淡出個鳥來了!”
另一人便嘆氣道:“我這前兩年骨頭受了點上,每到冬日總犯不舒服,大夫說要少沾葷腥,屋裏人管得嚴,不讓碰了,這些菜我也只有在這才能吃到了。”
在座不少人都被觸動了心事,“是啊,這兩年有嚷嚷着讓我戒酒,我現在一看見我家那口子就害怕。”
祝良宵聽罷,樂了,“你們平時都這樣說話的?”
衛礪坐在一旁靜靜看着她,低聲說:“可你怎麼……從不管我這些?”
他隱隱有些羨慕,但他身體康健,並沒什麼忌口的東西,祝良宵也不曾管束過他吃什麼的事,掄起吃來,祝良宵也只顧着自己愛吃的幾樣東西,並不會約束衛礪。
祝良宵想了想,似乎明白了點什麼,原來衛礪這一招是含沙射影,讓自己多關心關心他呢。
但她偏偏不隨人願,眨巴着一雙美目問他:“你也是有家室的人吶,他們沒問問你?”
衛礪差點下意識答道誰敢問你啊……
但不得不承認的是,當時他又很想說兩句。
衛礪沉聲道:“沒人問我,但我說了。”
祝良宵欲言又止,直覺他嘴裏應該說不出什麼好話來,“你怎麼說的?”
他儘力雲淡風輕的說:“那時候,我說……內子讓我不要納妾,說會弄死我。”
祝良宵一窒。
她抖着手:“你當真是這麼說的?”
衛礪正義凜然的點了點頭,好像又有點古怪的驕傲,他抓着祝良宵的手,義正言辭地說:“他們的妻子只會管着他們不許吃薑不許吃葷腥,卻不阻止他們上花樓和納妾,這愛人不都是希望他的眼裏只有自己么?所以,只有你才是真的待我好的。”
“所以,他們在我跟前炫耀自己的妻子,是並沒有什麼用的。”他又湊過去親了親她。
祝良宵看着他,恍惚道:“你莫不是被人奪了舍……一年前那個冷情冷性的衛礪呢?!”
她哪裏能料到這人會如此黏人!
她不用想也能知道,那時候飯桌上的氣氛該是有多窒息。
……
青顰這廂上了馬車,結果興許是昨天收拾東西累着了,她一上車就有些昏昏沉沉,紅杏和她一樣,但紅杏身體底子比她好一些,沒那麼快睡過去,有些慌張的拉着她的手,開始嘗試着喊人,但外面靜悄悄的,什麼也聽不見。
青顰就這麼莫名其妙的暈了過去。
車輪碾過地面的聲音不停,混着時遠時近的吆喝聲,青顰醒來的時候恍惚覺得自己是做了一個夢。
她慌亂的摸索着,想找紅杏,但什麼都沒摸到,不由得身子一抖,腦袋猛地撞在了木板上。
外面天已經全黑了,青顰害怕的要命,瑟瑟縮縮的動了動身子,她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浸透了,喉中也不可抑制的發出了哭腔,
她真的很害怕被外面的人發現自己醒了,但還是無濟於事,只見馬車停頓了一下,接着一個一個大漢挑開了車簾,他長了滿臉的絡腮鬍,凶神惡煞,陰森森的盯着青顰。
見她醒了,大漢嘲諷的笑了笑:“我還以為你死了。”
青顰掙扎着想要爬起來,卻半點力氣也使不上,可她身上又沒有綁繩索,應當就是擄走她的人料定她反抗不了,給她下了葯。
青顰心頭一陣慌亂,勉強笑道:“你…你們是誰?我身上還有些銀子,你們想要可以拿去,我都給你們,只要你們能放了我……”
她眼角沁出淚花,小聲說:“我的丫鬟呢?”
大漢估計也沒把她這個小丫頭放在眼裏,語氣里滿是惡意的戲謔:“你本就不該活下來。”
青顰心涼了。
與此同時,她也覺得很疑惑,什麼叫她不該活下來?這些人到底是誰?她自認極少與人結仇,怎麼會平白無故招來殺身之禍。
大漢不再說話,又放下了車簾,馬車重新動了起來,青顰全身發軟,喉嚨更是腫脹的說不出話來,也沒辦法呼救,不知過了多久,馬車終於停了,青顰眼瞼一跳,眼淚流的更加洶湧。
一陣腳步聲傳來,車簾被人掀開,露出一個穿着夜行衣,且眉目粗狂的男子。
對方穿着夜行衣,只露出一雙眼睛來,他和青顰對視片刻,忽然問:“還認識我嗎?”
青顰非常確認自己的記憶中從來沒有見過他,她哪裏會認識這樣的人。
她搖了搖頭。
那人便眯起眼睛笑了:“不認識也好,上了黃泉路,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而死,做個糊塗鬼。”
話音剛落,他並不等青顰反應,直接伸手揪住她衣領,將她強行拽了出去,此時天空中還飄着一些殘雪,天空是一片濃濃的墨藍色。
那人身量很高,青顰腿軟的幾乎站不住,被半拖着進了一個小院,這些人有點奇怪,長相似乎並不像大鄴人。
下一刻,那人朝里嚷嚷了一句:“人已經帶回來了!”
青顰淚眼朦朧,待她看清楚小院之後,猶如一盆涼水澆下,整個人都涼了。
小院裏還有五六個穿着夜行衣的壯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