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她的幸運,來自不幸
江索離開后，初晴深吸了口氣，緊緊地咬住了下唇。
她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看向明釗：“對不起，他就是在找麻煩。”
明釗看了她一眼，聲音很平淡：“人是我殺的。”
初晴愣了愣，笑了：“哦。”
“不怕？”明釗看着她的眼中帶着抹戲謔。
“怕？會有殺人犯這麼平淡的認罪嗎？而且，就算是真的……”
“我想想啊……”初晴一手撐着下巴，竟然還喝了口奶茶，“那我得想個辦法，儘快讓他們坐實自殺的決斷咯，這樣就不會再查下去了。”
她咬着奶茶里的珍珠，鼓着小臉兒，格外認真的模樣。
她的反應，着實讓明釗看不透。
這也太平淡了些吧？
初晴看着他的眼神，撲哧一聲就笑了：“別這麼看我嘛，我是聽着這些案件長大的，別的孩子小時候去遊樂園去動物園，我就只能和哥哥一起，被爺爺帶着去各種各樣的案發現場。”
明釗靠在椅背上，看着她說：“也算別緻的生活。”
“別緻？”初晴冷笑了一聲，沒再繼續說話。
明釗看着她眼底一閃而逝的陰霾，突然開口：“你很討厭警察？”
“是啊。”初晴大大方方的承認了，“我很討厭警察，討厭我哥哥，討厭我爸爸，討厭我爺爺。”
“為什麼？”明釗又摸出了一支煙。
初晴垂下眼睛，咬了咬下唇后緩緩開口——
“我爸在我媽懷孕兩個月的時候去做卧底，在我媽懷孕七個月的時候犧牲，我媽知道消息情緒激動難產，我生下來了，但她都沒能下手術台。”
“我從小跟着爺爺長大，三歲那年，家裏的保姆請假回家，原本是周末，爺爺帶着我也沒什麼，但是爺爺突然接到電話就走了，我追出去，從二樓掉下去，要不是我哥剛好路過接住我，我就死了。我爺爺……發現我沒事，就又走了。”
“我十五歲的時候，我哥在警局實習，抓了個搶劫團伙的老大，結果被記恨了。他們不敢對警察怎麼樣，就趁着我放學的時候搶我錢包，打算把我引走綁起來。萬幸，我的運氣一向不錯，那個搶劫的傢伙連人帶車翻進了噴水池。”
“還有三個月前，你救了我那天。那些人想利用我放我爺爺放過他們被捕的老大。我爺爺不負眾望，對他們說‘隨便’，然後就有了那場火。”
初晴聲音平淡，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一樣，說著自己的經歷。
說完，她笑了，笑得很無奈。
“我只是個俗人，我想有家人疼愛，想有平靜的生活，什麼家國天下，我都不想管。”
“我就只想有一個人，能把我當成他的世界中心。”
她輕嘆了口氣，彎下腰，把下巴搭在了手背上。
她看向明釗，清澈的大眼睛裏帶着霧氣。
“你知道嗎，那天，是我人生中二十二年來，唯一一次被人捧在掌心裏帶離危險。”
明釗看着她的眸子，心很疼。
原來，他眼中的小天使，有一雙傷痕纍纍的翅膀。
他伸出手，拿過她放到他面前許久的奶茶，喝了一口。
“如果，我比你想像中還要可怕呢？”
半晌，明釗問她。
“惡魔不會說他可怕的，他會笑着告訴你他很好，然後把你殺掉。”初晴笑盈盈的回答着他。
明釗看着她，眼底劃過一抹糾結。
很想要她。
但他，遠比她的家人更危險。
她想要的安穩，他註定給不了。
明釗有些失神。
初晴突然問他：“你能告訴我你叫什麼嗎？”
明釗回過神，看着她的眼睛說：“明釗。”
“明釗……”初晴眨動着大眼睛，睫毛像蝴蝶翅膀般翩躚，“明朝初晴……聽起來倒是很詩意，就是有點兒像天氣預報。”
她說完就笑了。
她總是在笑，似乎笑着，就不會難受了。
明釗看着她的笑，那句趕她走的話在嘴邊盤桓良久，卻還是沒能說出口。
他正遲疑着，風鈴又響了起來。
進來的是邢末，他看到初晴后的眼神，告訴了明釗他此行目的。
邢末看着初晴，嘴角微揚，掛着一抹冷笑。
明釗站起身，擋在了初晴面前。
“上樓去。”
他說。
初晴茫然：“我嗎？”
“對。”明釗推了她一把，“我不叫你，不許下來。”
“好。”初晴又忍不住看了眼邢末，這個男人笑得讓她毛骨悚然。
她快步跑上了樓，吱呀的聲音久久不散。
等到初晴消失在樓梯處，邢末這才收回視線。
他壓低聲音對明釗說：“昨天我就想來找你，被兩個小子纏住了，你怎麼想的？”
他說著，瞥了眼樓上：“自己送上門，說不是那老瘋子派來的我可不信。”
明釗冷眼看他：“你想怎麼樣？”
邢末毫不猶豫：“綁了。”
明釗的聲音更冷：“三個月前，老瘋子讓綁她的人撕票，你覺得綁她有用？”
“那就殺了，”邢末的語氣相當輕鬆，“就當下馬威也是好的。”
他說完，咂了咂舌：“初家三小姐，死在警局門口，聽起來就特美好！”
明釗沒說話，也沒有動。
邢末見他沒反應，只當他是默許了。
他笑了笑，掌心裏翻出一把匕首：“我來。”
他說著，就繞過明釗，朝樓梯的方向走去。
就在他和明釗擦肩而過的瞬間，明釗的手突然抓住了他的脖子。
他一直不知道該拿初晴怎麼辦。
而這一刻，邢末幫他做出了選擇。
明釗捏着邢末的脖子，把他狠狠地砸在牆上。
“你、你……”邢末的臉都憋成了紫紅色，“你、你……”
他想說話，但一個字都說不出。
明釗看着他的眼睛，眼神冷漠至極：“不許動她。”
邢末瞪圓了眼睛，揮舞着手拍打着明釗的胳膊。
明釗緩緩鬆開手，任由邢末摔在了地上。
邢末捂着脖子，劇烈的咳嗽着。
過了好半晌他才緩過神來，他從地上爬起來，不敢置信的看着明釗：“三爺，你不會……”
“閉嘴，滾。”明釗聲音平淡，轉身拿起了櫃枱后的奶茶。
真的挺好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