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自相水火

第七章 自相水火

唐可兒進殿先向那位展兄行了禮,口稱展師伯,后又拜見了她父親及兩位師兄,笑嘻嘻地站到他們旁邊。葉求知跟着行了禮,自也站到唐可兒一旁。

唐清源眉頭微皺,向那展兄道:“小女不識禮數,還望展兄莫怪。”

展兄哈哈一笑,道:“賢侄女率真可愛,我豈有見怪之意,我此來倒要感謝賢侄女。”

唐清源道:“哦,展兄要謝她什麼?”

展兄道:“如非賢侄女打從我燁州路過,又怎會發現我境內牛癬山竟出了火石礦,我可不要謝謝她嗎?”

葉求知恍悟,原來這人居然是他的老鄉。他到介贔門將屆一年,已非當初那個懵懂無知的小葯童,他觀這位展兄及他身後兩人,衣着上都綉有火焰圖案,又聽他與唐清源的言語對答,已猜知這三人十有八九來自於與介贔門同屬一脈的霧餮門。至於他口中所說的火石礦,大概就是那日他們在牛癬山發現的那些靈石。此人淡淡一句謝謝唐可兒,便不動聲色,理所當然的將火石礦輕輕劃歸到他霧餮門的門下,倒也是個厲害的角色。

自展鴻飛率兩位弟子前來,唐清源就知對方的來意,此人在霧餮門中的地位與他相當,若無大事,輕易不會出馬,今日到此,不為此事,還能為何?心想:“這事還是給他們發現了。”介贔門自發現牛癬山靈石礦后,便悄悄開掘,深怕給霧餮門察覺,畢竟他們是遠隔重山,在對方的境內行事,有些理虧,不過事到如今,終不免還是要事發。

唐清源裝着訝道:“還有此事?”

朱世傑在後面稟道:“師父您閉關初醒,此事弟子還沒來得及向您稟報。那日師妹回來,說牛癬山有些蹊蹺,弟子便派人去查個究竟,卻不想發現了一座靈石礦。弟子心想那是座荒山,乃無主之物,就自作主張派人前去開採,展師伯想必說的是此事。”

展鴻飛身後一人道:“你既坦誠此事,那就把它還回來吧。”

朱世傑裝着不解,道:“還什麼?”

那人道:“當然是那靈石礦。”

朱世傑笑道:“靈石礦?據我所知那是一座荒山,並非貴門的田產,何言還給你們?”

那人一滯,說道:“不是我們的,難道還是你們的?”

朱世傑道:“該山是我師妹發現的,便當歸我介贔門所有。”

那人道:“當真荒謬,那山不知存在了多少年,怎突然就變成你介贔門的了,若是令師妹到處走一走,天下豈不是都是你家的!”

朱世傑道:“馮師兄不必誇大其詞,倒顯得我介贔門是巧取豪奪之輩了!牛癬山是無主之地,唐師妹在此發現靈石礦可謂上天賦予,不該歸我介贔門所有嗎?”

馮師兄道:“牛癬山是在燁州境內,當然是我燁州的,如何也不會屬到外地去。”

朱世傑道:“燁州可非貴門一派。”言下之意是燁州又不是只有霧餮門一家,憑什麼你們上門討要?

馮師兄如何聽不出來他的意思,說道:“這是我們燁州內部之事,就不勞煩你費心了。”

朱世傑道:“哦,原來你與他們是一家,我們兩家倒是外人了!”

介贔門與霧餮門同為五行宗門下分支,雖各居一地,但說起來還屬同門,馮師兄此言大有親疏不分之嫌。展鴻飛見弟子說錯了話,說道:“朱師侄,你不要錯會了他的意思,我們此來完全是顧念同門之誼,你們擅自在牛癬山挖掘靈石,一旦被其他門派發現,定會引起他們的不滿,在事態尚未嚴峻之前,我過來提醒唐兄一句,萬不要妄起紛爭,傷了同道之情。至於已經采出來的靈石,自歸貴門所有,此事由我去與他們分說,這份薄面他們還是給的。”他這番話軟硬兼施,端的厲害。

唐清源微微一笑,道:“多謝展兄好意,若是他們有意見,就讓他們來找我好了。”

展鴻飛道:“唐兄這是何意,你難道也與令徒一個意思,認為該礦是貴門之物?”

唐清源道:“天予弗取,必受其咎,小女既發現了該處,焉有拱手讓人之理?”

展鴻飛臉上變色,道:“唐兄可知此事後果,即使挑起戰端也在所不惜嗎?”

唐清源看了看他,忽然一笑道:“此事也非沒有解決之道。”

展鴻飛道:“哦,是什麼?”

唐清源道:“不如你我兩家合作,對外便說此礦是貴門發現開掘,這樣諒他們也無話可說?”

展鴻飛凝望唐清源,說道:“這樣欺騙同道不好吧?”

唐清源道:“那依展兄之意卻該如何?”

展鴻飛道:“想必唐兄這些日子來也開採了不少,不如就此將它還給了燁州,也可搏得大家的敬重。”

唐清源聽了此言,心中冷了下去,他本大可不必與霧餮門合作,但念在同門之情,便讓與了他一半。可這展鴻飛猶嫌不足,竟以其他門派相威脅。其實以介贔門的聲威,有幾個門派會出頭?況此礦是唐可兒發現,取之不算無理,而且大家顧慮霧餮門與介贔門是一家,他們兩家聯手,誰敢多言。可展鴻飛如此一說,分明是想獨佔靈礦,大不了拉攏幾家來作幌子,以證確有人對介贔門這種做法不滿,到時分些小頭給他們,有霧餮門正面對撼介贔門,其他門派何樂而不為,這樣霧餮門既得實利,又可堵眾人悠悠之口。

唐清源言念及此,臉上不動聲色,說道:“敬重也罷,不敬重也罷,這等虛名我何放在心上。”

展鴻飛道:“唐兄之意是……?”

唐清源道:“展兄既不肯欺瞞於人,那這不義之名就由我來擔吧。”

展鴻飛道:“唐兄難道真不惜與他派動武?”

唐清源忽然一笑,問道:“我若與他們打起來,展兄你會幫誰?”

展鴻飛苦笑道:“一邊是同門,一邊是同道,你叫我如何自處。不過你介贔門隔着萬里,來掘我燁州的靈石,這道理委實有些欠通,唐兄還請三思。”

唐清源道:“這麼說,展兄是幫理不幫親了?”

展鴻飛道:“親固然要幫,但道義亦不能不顧。”

唐清源道:“展兄果然是個道義之人,如果二者不能兼顧,展兄又如何取捨?”

展鴻飛道:“你我修鍊旨在不為情動,不為情擾,忘情而至公。我若一意幫你,恐怕會引來非議,還道你我兩家沆瀣一氣,進霸燁州。”他后一句倒非妄語,五行宗五支分支在各自境內,都聲勢不小,早引起有些人的猜忌。

唐清源道:“展兄之言在私在公都有理極了,既然如此,恐怕要辜負展兄的好意了。”

展鴻飛皺眉道:“唐兄不再考慮一下?”

唐清源道:“不必了。”

展鴻飛見他雖說得輕描淡寫,堅定之意卻表露無疑,心中不禁有些後悔沒有接受他剛才的提議,只是事已至此,已不好回頭,只得告辭而去。

展鴻飛等人走後,葉求知也即拜別,他於唐展二人的語鋒雖不能盡懂,但也看得出他們之間看似和氣融融,實則都暗藏針芒。他入門已近一年,已將當初對仙人的想像拋之雲外,知道世人所稱的仙人,實則也是出身凡俗,亦一樣有紛爭是非,所不同者,他們本領更大一些罷了。

葉求知下得山來,回到住處,打開唐可兒給他的那幾頁紙一看,其上寫的都是如何馭蟲,內容較淺顯簡單,不知是因介贔門收錄有限,還是唐可兒為趕時間,不及多抄。他大略看了一遍,方法無外乎張師兄說的那三種:神識、藥物及音律。其中神識是控制其頭蟲,讓其認主,然後通過頭蟲進而控制整個蟲群。可是要從那麼多的蟲子當中認出頭蟲來,殊非易事。音律對這幫靈智低下的蟲子無效,那也不用談了,況憑葉求知目前的修為也無法使出,還是藥物最為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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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塵上玉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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