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無妄之災

第六章 無妄之災

天一島既為介贔門的棲居之地,已被經營了無數年,靈氣盎然自不用說,亦且固若金湯。葉求知在此修鍊,萬談不上說一日千里,但他自有一股韌勁,加之現在有人從旁指導,勉強也算勇猛精進。

修鍊之難在於知見和肉身的限制,需層層叩關,衝過關隘,餘下的便是資源境遇及個人的努力了。資源境遇不可強求,而努力卻是葉求知所不欠缺的,他小小年紀就背下那麼多艱深晦澀的醫理,不僅是葉回春的教督之功,還在於他本人的刻苦認真。他在路上便從朱世傑三人的口中得知,他的資質並不算太好,唯有以勤補拙,因而自來島上后每日苦練不輟。他第一難關已過,經脈已疏,接下來便是水到渠成,積水成淵之事。可淵有深有淺,就如人有高有低一樣,每人的體質不同,丹田的容量自也有異,故而各人雖同是一個境界,但往往真力卻深淺不一。葉求知拜天一島這等福地之賜,兼又刻苦修鍊,匆匆數月一晃而過,終有一日突破了鍊氣二層。他對之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悲,因為分不清這次晉級是他用功之故,還是他丹田有限,但其中各有利弊,委實不好說誰好誰壞。

這天,張師兄對他道:“這些天田裏的蟲子莫名其妙多了起來,你用心一點,別讓它們把花草糟蹋了。”葉求知答應一聲,其實他早已發現,田圃之中突然多了許多小蟲。

哪知小蟲的來勢愈演愈烈,眾人捉不勝捉,殺之不盡,今日捕完,第二天又來一批,也不知它們從何而來。眾弟子眼看着小蟲們恣意肆虐,卻束手無策。葉求知也是愁眉不展,若是葯圃照料不善,本職有虧不說,靈石的發放也必隨之減少。他心中尋思:“僅靠我們這些人去捉,這麼大一塊田地,如何捉得過來。所謂一物降一物,必有東西是它們害怕的。”他學醫多年,自然而然就想到用藥。可天一島這樣一個鍾靈毓秀的地方,不說甚少會有這些害蟲,即使有那也數量極少,萬不會像如今這個規模,單憑人力就可捉光,是以從無用藥驅除蟲子的經驗,因而即使有人想到,也不知該用何葯才好。

葉求知雖曉醫術,但同樣不善此道,只能空有此念,徒可奈何。正在他愁眉不展之際,忽見張師兄領了幾個人過來,在葯圃之中四處觀看。那幾人邊看邊搖頭,面有難色,而張師兄亦是一臉失望之情。待他們走後,葉求知上前詢問,張師兄道:“唉,本以為把御獸堂的人請來會有法子對付這些害蟲,哪知他們看后說這些蟲子既多且靈智低下,不好驅逐。”

御獸堂是介贔門專職飼養飛禽走獸的地方,馴養其目的,既可作為戰力又可代步,一路背葉求知而來的白雕,便是朱世傑從那借來。葉求知聽后不解,怎麼靈智低下反而不好驅除呢,不是正應相反嗎?張師兄道:“這個你不懂,馭獸之道往往是從神識藥物及音律這三者着手,你若想馴服一隻怪獸大可用神識打上烙印,讓其認主,可這些害蟲數也數不清,焉能用神識控制。”

葉求知道:“那麼藥物和音律呢,這兩者聽來好像對數目龐大的蟲群鳥獸最合適不過?”

張師兄搖頭道:“我介贔門不似那四靈宮,天生便善馭使萬獸。本門馴養的都是大型鳥獸,多作代步之用,於此二道並無多大研究。況且音律是針對那些靈智稍高的禽獸而發,這些蟲子無知無識,豈能有所感應。”

葉求知一想也對,人說名師鼓瑟撫琴,游魚出聽,百鳥迴翔,卻沒說過蟲子會過來圍聽的。又問:“門內有那麼多丹師,難道他們也對此束手無策?”

張師兄道:“丹師們煉丹是為增進功力,改善身體而用,研究驅趕蚊蟲幹什麼?”

葉求知一聽是理,丹師們雖說熟識各種藥性,然平時所關注者都在各種浩渺如煙的丹方上,及如何將它們煉製出來,哪會把時間浪費在這種不相干的事上,縱使能配出驅除此蟲的葯來,也必不在這三五天內,就算是神醫,遇上不明病症,也需推斷出其病因方能對症下藥,豈是一揮而就之事。不想偌大一個介贔門,高手如雲,竟被這些小蟲給難住了,張師兄與葉求知不禁相對苦笑。

蟲子雖不足畏,但泛濫便成災,眼看其來勢洶洶,刻不容緩,葉求知搜腸刮肚,將平生所知道的藥方都過了個遍,也無一種有用,心想:“御獸堂與丹師們臨時抱佛腳,不知何時能想出辦法,但他們一個懂得獸道,一個熟知藥理,二者若是通力合作的話定能事半功倍。”但這雙方有沒有想到這一點,他也無從斷定,他作為一個後生晚輩,又不敢冒然進言,要是他們雙方已然合作,他豈不是失禮之至。

他正想得出神,驀然心生警兆,忙一俯身,一道白光從頭頂掠過,落在前面的地上,正是唐可兒所養的那隻寵獸。便聽身後傳來一陣清脆的笑聲,有人說道:“哎呦,多日不見,身手已然大變了。”

葉求知轉身一看,果然是唐可兒,喜道:“你怎麼來了?”

唐可兒本想趁他不備跟他開個玩笑,見竟然給他躲開了,伸手召回愛寵,笑道:“我來看你啊,看你有沒有偷懶。”

葉求知笑道:“我哪敢偷懶。”

唐可兒道:“還說沒有,連我來了都不知道。”

葉求知心中一動,心想:“她是掌門孫女,由她去說想必不會有人見怪。”於是道:“我正在想心事。”

唐可兒好奇道:“想什麼?”

葉求知便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唐可兒吐了吐舌頭,笑道:“我可不要去講,否則尷尬死了。”眼珠一轉,說道:“你不是大夫嗎,多少懂得一些醫術,何不自己想法配藥?”

葉求知道:“我連看人都未出師,何談給這些害蟲配藥。”

唐可兒將伏在她懷裏的小獸向他一舉,笑道:“你不是治好了它嗎?”接着神秘道:“不如我去將馭蟲的法門抄來,你看了之後說不定就有法子。”

葉求知也是少年心性,加之別無他法,說道:“行嗎?”

唐可兒道:“有什麼不行,你跟我來。”說著,領着葉求知往源來峰而去。他二人皆是身輕體鍵,縱躍如飛,源來峰雖高,一個多時辰也即上了山。葉求知亦步亦趨,跟在唐可兒身後,一路穿廊過亭,來到一間房中。唐可兒道:“你且在這兒等我,我去抄來給你。”

葉求知不知她是到本門的藏書閣去,還是到哪裏抄,說道:“好。”等她走後隱隱感到不安,但覺此事有些不妥,可既已至此,又不好回頭,只好耐着性子等唐可兒回來。過了好一會兒,唐可兒笑吟吟的回來,抽出幾張紙來,道:“成了,你看看。”

葉求知接過一看,這幾張紙密密麻麻的寫滿了蠅頭小字,字跡娟秀,略顯潦草,想必是唐可兒匆忙寫就。把它疊好放進懷中,道:“我要走了。”

唐可兒道:“好,我送你一程。”

兩人走了一段,便聽鐘聲響起,甚是洪亮,舉島皆聞。葉求知嚇了一跳,不知何事。唐可兒笑道:“沒事,是來了貴賓。”腳下不停,領着他往前走。

葉求知越走越不對,問道:“這不是下山的路?”

唐可兒回頭笑道:“咱們去瞧瞧是什麼貴賓。”

葉求知慌道:“這……這不好吧?”

唐可兒道:“咱們就裝着路過。”兩人曲曲折折,來到一座大殿外。葉求知見這座大殿甚是宏偉,其上寫着“萬匯殿”三字。只聽殿裏傳出一個聲音:“展兄一路辛苦,且飲一杯清茶解解乏。”接着是杯盞響動之聲,一人贊道:“好茶,好茶,茶葉固然甚佳,但這水更是尤為不凡。所謂八分茶遇十分水,茶亦十分,論天下之水,誰又比得過天一島!”

前一人道:“展兄謬讚,展兄若是喜歡就帶些回去。”

唐可兒探頭在葉求知的耳邊輕輕道:“這是我爹。”

哪知她聲音雖小,但還是被殿裏眾人聽到。那展兄道:“殿外可是賢侄女?”

唐清源道:“正是小女。”向外喝道:“還不進來拜見展師伯。”

唐可兒向葉求知扮個鬼臉,說道:“進去吧。”率先而行,走了進去。

葉求知忐忑不安的跟在後面,進了大殿,就見殿上坐着兩人,主座上那人清秀俊雅,頦上有須,不言而喻,必是唐可兒之父唐清源。而賓座上那人身着大紅袍,身材魁梧,眉重口闊,料是那位展兄。他們身後各自站着兩人,唐清源這邊葉求知卻是認識,正是朱世傑與黃文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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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塵上玉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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