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復靈力
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二臉懵逼,門外的風夾着細雨卷進屋,打濕了地板。他們面面相覷了好一會兒,這才勉強接受了自己的任務。
說起來他們也沒有拒絕的餘地……
主人的命令來得太快就像龍捲風,十分鐘前,百名取將本丸全權交給了他們,然後自己瀟洒地一撩衣擺,神清氣爽地跨過門檻,連頭都沒有回。
按理說這樣的命令應該義正言辭地拒絕。身為主人,卻讓自己的下屬取自己而代之,這種任務接下了是越逾,而她布下這個任務,何嘗又不是一種對自己和別人不負責任的體現?
但百名取和他們說話時雖然聲音不大,但所用的語氣毫無疑問是命令,根本不存在拒絕的可能性。
清光承認自己的確想要得到主人的重視……但是誰也沒有期待主人對他重視成這樣啊!就這樣把本丸扔給他真的好嗎??這也太重視他了吧!重視得讓他很惶恐啊!
他即將在一周內全權代替主人處理各種公務,安定則是幫他安排人手,比如安排出陣內番的人選……這等於就是把本丸交到他們兩個手上。
清光和本丸里的大多數刀一樣,不太敢接近主人,至於得到她的信任什麼的,根本就沒指望過,那是下輩子才有的東西。……結果她一上來就信任,一點過渡都沒有。
說起來……本丸的財務似乎也被她全部交給葯研了……
……
清光忽然開始擔心自家主人,會不會有一天因對別人太信任,而讓自己陷入什麼不必要的危險中,這不是杞人憂天。
一想到接下來一周內他將全權代理整個本丸,清光就感覺自己的身體和精神都異常沉重,他嘆了口氣:“主人到底在想什麼啊……”
安定:“不如我們問問她?”
清光:“現在?”
安定:“嗯……雖然很想現在就去問,但是主人說了不許任何人打擾她,如果現在找她的話……”
清光慫恿:“去吧去吧,放心,她不會對你做什麼的。”
安定:“……但是更害怕了。”
安定一臉戚戚,清光又想起百名取平時對他們的態度。雖然她確實不會做什麼,但總覺得後果不堪設想。
他又嘆了口氣:“主人看起來好說話,如果是不了解她的人,肯定會被她的外表騙過去。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不願意親近我們,又對我們很好……如果一直這麼下去也就算了,可現在她這麼乾脆地給予信任,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哎……”心情巨複雜。
安定噗嗤一下笑出聲,少年模樣的付喪神趴在辦公桌上撐着腦袋看着他,一雙藍眼睛笑眯成月牙,清光見狀不滿地鼓臉:“你笑什麼!”
安定:“你很喜歡主人吧?”
清光|氣鼓鼓道:“但是她不喜歡我!好幾次特意打扮可愛都被無視掉了!”
安定:“都說了可愛對她沒用啦,作為刀劍,還是在戰場上得到戰功才能討主人歡心吧?”
清光:“但是比起不可愛,還是可愛一點比較好不是嗎?我可不想再破破爛爛地,可憐巴巴地……被遺棄了。”
安定:“主人不是這種人。”
清光:“……誰知道呢。”
安定:“雖然不會接近我們,但她的關心也是真的,每次去戰場無論結果如何,她都會迎接我們回來,這樣的主人不會遺棄自己的刀劍。聽起來是很矛盾啦,但是我願意這麼相信。”
……
自家刀會對自己這個命令有什麼看法,百名取看似不在意,其實心裏在意的不得了,不過即使不用刻意打聽,也能猜得八|九不離十。
一直以來,她都很想知道這群刀劍付喪神對自己有多忠誠,如果要信任的話,自己又能給予他們多少信任。直接把本丸交到他們手上,無疑能最能直觀地試出他們的忠誠值。雖然作為籌碼而言,這把賭得有點大,不過百名取不在意。
就算最後證明他們不能信任,百名取也自認為能夠解決他們,雖然可能麻煩了一點。
……
當心訣開始運轉之時,世間萬物都似乎都沉寂了下來。天空中雨滴落下的速度變得極為緩慢,感知範圍一下子擴大了無數倍,慢慢將整個本丸囊括其中。池塘里游魚,枝葉下的蝴蝶,正要打傘出門的小短刀……即使不用雙眼,這些景象皆浮現於眼前。
天地間的靈力被雨沖得縈亂,百名取用自身靈脈中的靈力慢慢將它們理順,然後一同灌入體內。
這個過程十分漫長,十分需要耐心。索性百名取這麼多年來也習慣了。
於是她就保持那個姿勢,從早晨坐到晚上。
說起來挑選吸納靈力的地方雖然沒有什麼特別的說法,但有一點必須認同,那就是在最能直接接觸到日光和月光的地方,吸取的靈力速度會比在其他地方快。如果天氣好的話,靈力的純度也會非常高。所以這個地點也就是屋頂。
百名取選了全本丸最高的屋頂,躲到視野盲點裏,避免遭到圍觀。但即使這樣,留在本丸的刀劍們的眼睛,還是時不時就往她呆的那個屋頂瞄。
主人說在靈力沒有徹底恢復前都不會下來,雨越下越大,本來天氣預報說有小雨,結果到了下午就變成了大雨。今天去萬屋,店主還說接下來一周雨都不會停,即使再放心主人,這麼一來哪裏還能放心得下。
人類的身體本來就柔弱,加上百名取的樣子看起來比一般人還要柔弱,這就更讓刀不放心了。
百名取對待刀劍們的態度微妙,但刀劍們對百名取是真懷抱着一顆赤誠之心。一想到她在上面風吹雨打的,刀劍們的心都揪在了一起。
加州清光作為近侍,在傍晚去詢問百名取要不要停下來,遭拒,並且百名取聽到接下來一周都有雨表現得非常高興。
晚上他召集眾刀討論了很長時間,眾刀點子倒是不少,就是沒有一個敢具體實施。
即使是資歷最老的山姥切國廣,也並沒有因為他是初始刀而得到什麼特權。平時她很少主動接觸他們,所以直到現在,刀劍們都沒有弄清她到底是什麼樣的脾氣個性。
如果主動找她,會不會一不小心就會惹她生氣。
眾刀商量了好半天都覺得讓她下來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們決定自己上去。除去出陣的一隊二隊,其餘留在本丸的人輪流去屋頂給她撐傘。
加州清光作為近侍,舉手表示自己當之無愧應該第一個去,接着全員緊跟着他後面一個個排了下去。
一切計劃非常完美,結果當晚清光出師未捷身先死。
清光被轟下來時,表情非常複雜。
百名取:“接下來的一周,你都應該呆在我的辦公室處理公務,本來事情就多,不應該大晚上還來我這裏淋雨。”
清光:“但是我也想為你做點什麼~”
百名取:“你已經在幫我處理本丸了,你做的夠多了。心意我領了,下去吧。”
接着安定也被轟了下來,原因同上。但是這並沒有讓眾刀打消念頭。
接着輪到前田。
百名取這次倒是沒有趕人,就讓他陪到了天亮。百名取最後還誇了他兩句,並且讓他注意保養不要生鏽。前田覺得主人有種別樣的幽默。
接下來除去個別刀,百名取基本都是准許他們呆在她身邊的,每次即將要換班下來的時候,還會被關心幾句,就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是不放過生鏽的梗。
但這並不影響眾刀的好心情,本丸直接從夏天跳過秋冬,回到了春天。
百名取將本丸泛濫的櫻吹雪盛況看在眼裏,一臉複雜。宗三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看到了庭院裏到處飄散的粉色花瓣。
即使全員飄花是件好事,但那些花瓣因下雨天無法打掃,就這樣浸泡在雨水裏,反而有種凄慘的感覺。
“你…不喜歡這樣嗎?”宗三忍不住問。
百名取搖搖頭,“我只是很意外。”
她現在沒有在打坐,而是站在屋頂,俯瞰整座本丸。宗三撐着傘站在她身邊,僅僅只站了一會兒,雨水便已打濕了他的衣衫,而對應的是百名取到現在連頭髮都沒有濕。
“意外……?”
“我並沒有做出什麼,值得讓你們如此重視我的事情。”
即使知道她不需要他們這樣,他們也還是會陪着她。就因為他們是被她召喚出來的?這個理由或許能說服別人,但絕對說服不了她。
至少……要說服她,需要更多理由。
她低垂着眼,如墨玉一樣的黑眸中寫滿動搖。宗三低頭想看看她的表情,但是從他這個角度只能看到她的發旋兒。
宗三記得他被召喚出來,百名取對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讓他多鍛煉身體,因為在她眼裏他太瘦弱了。
他不覺得她有資格說這句話,她不但個子嬌小,體型也十分纖瘦,就算是在女性當中,她的體格都算是柔弱的。讓她一個人在這裏,任誰都放心不下吧。
“您是我們的主公,為您撐傘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不甚在意地說道。
宗三遙望天際,高處的風景確實令人心曠神怡,但即使站得這麼高,他為什麼還是覺得……天空如此遙遠……
彷彿在回應他的心情,百名取從傘下走出來。
她張開雙臂,風將她的衣衫和髮絲吹得飛起,站在屋檐上的她像極了一隻正要振翅而飛的白鴿。
雨水擦過她的皮膚、頭髮、雪白的衣服,落到屋頂。
“看到了嗎?我有法咒,是不會被雨淋濕的。”
回過神,宗三聽到她這句話,忍不住輕笑道:“我的傘能在屋頂撐着,不也是因為你的法咒嗎?”
忽然被拆穿只能假裝看風景的百名取:“……”
“你真是……非常溫柔的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