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一萬八
比賽場上,此時百馬奔騰,場面好不壯觀,有兩個顯眼的少年馳騁在最前面,幾乎並駕齊驅,不過其中一個少年臉上戴着鷹頭面具,看不見其相貌。
另一個是馬場的場主,生來就高調的北閣小霸王周偲。
他笑呵呵地對戴着面具的男子說:“怎麼樣,沒來錯吧。”
戴着面具的男子直截了當:“地是不錯,不過也沒什麼勁兒。”
周偲瞠目:“你什麼意思?變相誇自己騎馬最厲害是嗎?我告訴你,那是你來小爺的地盤上,作為東道主我給你留點面子罷了。”
說完,周偲大“駕”一聲,戴面具的人隨着他的呼聲,也加快了動作。
然而,周偲的馬不知道怎麼了,沒跑幾下,倏地不受他的控制,各種扭動嘶嚎了起來,周偲幾次差點扒不住要被甩下馬。
最後不得不大喊:“晏兒,救命啊,救命……”
戴面具的男子後知後覺,跑了一會兒見周偲沒追上來,轉頭一看,速速回馬。
有人趁機超越了他們,有人擔心放慢了馬步,但也只是一旁觀望沒人真的敢上前搭救。
正當戴面具的人穿過人群就要奔到周偲身旁時,隔壁馬場一位戴着黑色面紗,穿着古代黑色衣袍的人,身騎棗紅駿馬,猛然一躍,跳過兩米高的鐵柵欄,從隔壁馬場到了他們的馬場內。
那人身姿挺拔頎長,腰身纖細,兩縷頭簾長達下顎飄逸散漫,高高的馬尾辮束着髮釵落至胸前,同面紗肆意飛揚,即使未見臉龐,也覺得好生俊美。
就在人們瞠目結舌之際,那人已來到周偲身邊,跳到周偲的馬上,抓起周偲後背的衣襟,一個用力,把周偲扔到了自己的馬背上。
速度之快,人們無不訝然。
更甚,那人不知對周偲那匹突然暴躁的黑馬施了什麼魔力,沒一會兒功夫那馬便安靜了下來,絲毫無傷。
那人終於挺直背脊,不算偉岸的身軀,卻足夠颯爽卓絕,散發出一種震懾天下的霸氣,像屹立於草原的王。
不少人都忘了自己還要比賽,紛紛停下來對其觀望。
有些騎過去的人也趕回來,不想錯過任何稀奇的事。
看台上人們更是抑制不住,站起來瘋狂吶喊,恨自己不能近距離觀看,甚至有人不顧危險跳下看台,朝人群奔來。
近處的人無不好奇地看向那張臉龐,只見面紗之上一雙如鷹隼的眼,像噙着明月,銳利而光潔。
輕風乍起,那層層的黑紗裙擺肆意紛飛,臉前的面紗也幾度向上捲起,人們的心不由提到了嗓子眼,想看看面紗下是怎樣一張攝人心魄的臉龐。
然而忽地,周偲騎着馬走近,道了聲:“謝謝啊。”
“不必。”
一道聲音從面紗下呼出,像小河裏徐徐流過鵝卵石的水,清脆乾淨。
女子拽了拽馬韁繩讓馬掉了頭,大“駕”一聲,片刻間,又躍過柵欄,回到了隔壁馬場。
人們恍然回神,驚呼道:“那聲音…是女子?”
人們想去追尋,奈何無人有同等能力,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那女子闖進人群,然後在場區入口處徹底消失,久久才抽回目光。
周偲一臉的失落,靠近戴面具的男人,似在喃喃自語,又似想要個答案。
“不認識我?還是我不夠帥?救了我竟然什麼都不要就走了?”
戴面具的人沒回他,落了句:“走吧。”
周偲揚眉:“走?不比了?”
“這狀況,還有什麼可比的。”
“也是。”
周偲跟上男人,滿眼星星:“不過那女子的身段真是絕了,聲音也好聽,只是可惜了,連個以身相許的機會都不給。”
男人不理,周偲就兀自揣測着:“我這麼愛玩,北閣有什麼稀奇古怪的厲害人物我都知道,能騎馬跳過兩米高柵欄的奇女子,我還真沒聽說過。你們西都呢?西都有嗎?”
不刻,兩人騎到了場區入口,有人過來牽走了他們的馬,這時戴着面具的男子才取下面具,晏子楚那張英俊的臉龐奪目而出。
周偲似突然想起了什麼,碰碰晏子楚的肩膀:“方才你倆是不是對視上了?可有認出是誰?”
晏子楚邊戴墨鏡和帽子,邊回想,他與那女子的目光不期然碰撞的那幾秒。
眉若青山細柳彎彎,雙眼含清泉,又似可與海比深,是個不用揭面就可斷言的美人,只是不識。
周偲沒聽到回答,好奇心作祟,當即給手下的人打了電話,讓他們查一查。
晏子楚卻提醒他:“柵欄不改一改?”
“柵欄?也是哈,這女子是好心躥了過來,若遇上個別有用心的…不過除了她還能有誰那麼厲害啊,你堂堂晏少都不行。”
“她沒出現之前,你不還以為沒有馬能躍過兩米的柵欄嗎?”
“是是,您說的有理,我馬上安排。那你等我會兒,順便我把別的事也處理一下,一會兒晚飯吃得才踏實。”
“恩,完事了給我打電話,我出去轉轉。”
“好。”
……
木子西還了馬速速往換衣室跑,等換回自己的衣服,她拆開辮子,讓頭髮披散下來,見沒人認出她,她才深呼了一口氣。
然後掏出手機給魏叔打電話,說謊自己剛剛肚子疼一直在廁所,現在還在疼,不想去騎馬了。
於是兩人相約在租衣服的店鋪碰面。
魏叔比她早到一點,隔着三五步的距離,她喚了魏叔一聲。
魏叔回頭看到她,提心弔膽的一顆心總算安靜了下來。
木子西把衣服塞給魏叔,她沒跟着進店鋪,低着頭站在路邊,腳尖時不時地戳一下地面。
到腰的長發不由前撲,蓋住了她大部分的臉龐。
此時,晏子楚從她身旁緩緩經過,一雙好看的眼睛從聽到那聲“魏叔”時,就已落在了她的身上。
近了,女孩也沒抬起頭來,一副乖巧的模樣,與會騎馬的形象判若兩人。
可晏子楚還是踏進了魏叔進的店鋪,待魏叔離開后,他向老闆問道:“剛剛那位男子還的哪件衣服?”
老闆拿過來給他看,他細細觀察了一會兒,嘴角微挑:“多少錢,我要了。”
老闆自上而下打量了晏子楚一番,道:“一萬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