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雕塑（五）
溫特伯恩也從沒有表示，因為在他的眼裏，奧托斯克本身就應該死去，只有死去的奧托斯克才能把權力放出來，那樣的蒙塞德斯對於溫特伯恩來說才能算是真正意義上的有意義的存在。
神明面對現在這個狀態下的佛德倫薩，甚至內心深處其實萌生了退役，他一點一點後退，但是佛德倫薩的攻擊以及到了眼前，神與神之間並不採用花哨的東西，在他們的理解和實踐中，沒有什麼是比肉體之間的碰撞更有效的戰鬥方式的了。
佛德倫薩確實擅長精神領域的控制方法，但是他也很清楚那些東西對於一個神明來說顯然未必有用，所以他現在的身體增幅，並不和自己所擅長的領域掛鈎，他的身體強度被無限放大，在這樣的狀態下他要死去都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不過佛德倫薩並沒有太多的時間可以浪費了，他現在的這個狀態當然是有着時間的限制的，當這個狀態失去的時候，他的情況會比任何時候都要更加糟糕。
沒有心臟的神明不會是佛德倫薩的對手，甚至佛德倫薩整個過程只花了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他就已經把神明逼到了死角。
“神明的靈魂不死不滅，你只能讓我身死，但是千萬年以後，如果有幸我能重生，我想我絕對不會忘記這份恥辱的記憶。”神明看着佛德倫薩惡狠狠地說，雖然神明的身體有太多的顯露出來的傷痕。
但是他卻不見得有絲毫的血液從身體裏流出，因為他的身體裏本身就沒有什麼血液了，能支撐着他活着的，本身就和人類不一樣，更何況他說的沒有錯，要是認真來說，他可能真的是不死不滅的存在。
“我是一個活在當下的人，至於你的未來我沒有興趣。”佛德倫薩忽地仰頭然後衝出，他的拳頭中彷彿蘊含著千萬斤的力量，興許聽起來過於誇張，但實際上這是真正終結的意思，沒有足夠誇張甚至是足夠恐怖的威力，想要神明身死實在是過於艱難。
經受過強化的佛德倫薩，以燃燒天賦作為代價換取力量，最終真的做到了殺死神明的可能，無名忍不住想如果佛德倫薩不來這裏，那麼恐怕這個神明需要花費更大的功夫才能對付。
神明最終在佛德倫薩的攻擊下毀滅，神明的身體像是化作霧氣一樣隨風飄散，血液從他的身體裏滴落，佛德倫薩終於如願看到了那他一直都想要找到的東西。
只不過他看到那東西的時候並沒有他想像中那麼開心，至少當他看到血液出來的時候他滿心疲憊，不過他的臉上依然掛着笑容，但是這份笑容卻又在下一刻凝固，因為他身上的力量正在以飛快的速度消失。
他以燃燒天賦所帶來的的力量終於要到了時間的盡頭，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甚至沒有辦法從眾人的手裏搶奪那滴血的資本，不過按照佛德倫薩的估計，這份力量現在應該還不到消散的時候才是。
佛德倫薩回頭的時候看到了牽引在他的後背上的黑色的絲線，這些絲線的盡頭是溫特伯恩，他就站在佛德倫薩的背後看着佛德倫薩和神明戰鬥的整個過程，當佛德倫薩殺死神明的時候溫特伯恩就動手了。
這些黑色的絲線和他身體上依附的完全是一樣的東西，這東西就像是寄生蟲一樣在不斷地吸取着佛德倫薩的力量，在短時間甚至就能夠吸取很龐大的量而且似乎沒有止境，從溫特伯恩的表情上來看，這一切都像是一開始就想好的。
溫特伯恩在執行這些的時候甚至沒有出現太多的猶豫和失誤，縱使現在佛德倫薩回頭去管他也無事於補，那樣只會浪費佛德倫薩的時間。
當神明死去的時候，君臨也隨着一起消散，眾人從地面上慢慢地抬頭站了起來，但是當他們抬頭的時候看到的卻是溫特伯恩和佛德倫薩之間的場面，眾人對此只是感到震驚，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
因為誰都能感受到佛德倫薩身上的氣息，那是神明級別的力量，不過現在這份力量居然在以很快的速度消失，這是眾人所不解的，不過至少在現在的佛德倫薩面前，任何人靠近都不會有任何的還手的能力。
包括佛德倫薩的徒弟萊恩道爾也是一樣，他不敢靠近佛德倫薩，哪怕是掀起的氣浪都不是凡人可以反抗的了的。
現在的佛德倫薩實在是太強大了，不過他回頭看着溫特伯恩的眼神里顯然帶着虛弱無力，力量被抽取太多，他的精神狀態都不好了，委實說這對於他本人其實是一種侮辱，不過現在的他其實也無可奈何。
他只能往前走，用盡全身力量一樣地往前走，他伸手把那滴血捧在手心裏，哪怕他只有一條手臂，但是他依然儘力地把那滴血像是血一樣保護起來。
佛德倫薩幾乎是拖着身體爬到萊恩道爾的面前，他把那滴血放在萊恩道爾背後的皮膚上，印記幾乎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分解然後消散，血液化作碎片滲入萊恩道爾的皮膚，那滴血並不僅僅只是能夠清洗他的身體。
很大程度上還能夠改造他的身體，在這樣的條件下，他會擁有比以前更加強大的力量，這樣的力量可以改變萊恩道爾的人生，他會擁有主宰自己人生的權力。
就像是一直以來他都希冀渴望的那樣，如果最終萊恩道爾能為此感到開心，那麼佛德倫薩覺得自己所做的這些其實都是值得的。
“不值的，其實是……不值的。”溫特伯恩看着佛德倫薩搖了搖頭，黑色的紋路越過佛德倫薩穿透萊恩道爾的身體，鮮血噴洒出來畫在整個地面上，萊恩道爾捂着胸口倒下，溫特伯恩控制着黑色的紋路攪動。
他的氣息最終斷絕，倒地的時候幾乎是躺在佛德倫薩的懷裏，佛德倫薩用手指測試萊恩道爾的呼吸，卻發現他真的死去，萊恩道爾明明是擁有王座的武士，但是在溫特伯恩的面前居然沒有活過兩分鐘。
到底是溫特伯恩吸取過了佛德倫薩的力量，溫特伯恩享受着那吸取過來的力量，甚至可以顛倒眾生無視一切，不過和佛德倫薩一樣，吸取過來的力量依然是有限的，在時間的面前其實一切都不值得一談。
“不不不不……”佛德倫薩的喉嚨里發出絕望的哭喊，萊恩道爾死在了他的面前，他的渾身疲憊，但是在這一刻忽然湧現不斷的怒火，這份怒火中帶着狂躁。
他艱難地站起身來，他的臉上展現出瘋癲的狂笑，周圍開始凝聚強勁的風，這股風無聲中出現，在佛德倫薩的控制下居然要變成極具攻擊性的風暴。
“截住他！”奧托斯克一聲令下，所有的人同時動手，不僅僅是蒙塞德斯學院的幾個老傢伙，還有無名和博格這樣的存在，他們同時動手，當然是因為眼前所發生的這個情況的重要性。
失去了萊恩道爾的佛德倫薩，已經沒有了任何的牽挂，他開始發瘋，在絕望中被怒火掩埋，他能在這樣的怒火中找到真實的自我，不是之前展現出來的那個佛德倫薩，是一個失去冷靜沒有畏懼沒有感情的佛德倫薩。
佛德倫薩沒有任何的負擔，他將要殊死一搏，搏出唯一的生機。
“哈哈哈哈……”佛德倫薩放聲大笑，光芒在整個遺龍山之間綻開，像是一個無孔不入的巨型閃光彈炸裂，等到強烈的光芒散去的時候，眾人的面前已經看不到佛德倫薩的人，包括地面上的原本該有的萊恩道爾的屍體。
到最後，佛德倫薩還是逃走了，連帶着他的徒弟屍體也一起走了，不過佛德倫薩元氣大傷，那樣的傷勢，就算能活，下半輩子還能不能動都是一個未知數。
“我們放走了他？”奧托斯克皺着眉頭，他對於這樣的結果無論怎麼看顯然都不太滿意，他嘆息一聲，彷彿帶着無限的惱怒。
無名第一次從奧托斯克的身上看到他暴露出這樣的情緒，這樣的態度無論是對於任何一個人來說顯然都不是什麼好事。
尤其是奧托斯克，他來這裏的目的就是為了佛德倫薩的命，但是沒想到佛德倫薩沒有死，死的只是一個萊恩道爾，這和此行的目的實在是相差太多，哪怕是十個萊恩道爾也比不過一個佛德倫薩。
只要佛德倫薩不死，他就有捲土重來的可能，如今的蒙塞德斯又能扛得住他佛德倫薩什麼樣的折騰。
“無所謂，他還能活多少年？這個傷對於他來說太重要了，嚴重到生不如死，他餘生不會好過，哪怕他有一天會再次對付蒙塞德斯，那個時候也無所謂了。”溫特伯恩拍了拍手掌，他身上的紋路如潮水般褪去。
暴露出來的是從一開始一樣的正常人的皮膚，他回過頭看了看無名，溫特伯恩為了無名才來的弗列羅托多，可不是為了對付佛德倫薩才來的這裏，這一點無名不清楚但是溫特伯恩倒是明確。
不過溫特伯恩也不覺得這些事情無名有了解清楚的必要，這份心其實和佛德倫薩和萊恩道爾之間並沒有太多的區別，溫特伯恩只希望無名可以好好的。
“我們現在怎麼辦？”艾德羅尼說。
“這得聽你們校長的。”溫特伯恩扭過頭去，不過他依然重重地看了一眼奧托斯克，那眼神中飽含着很多的情緒，可能是惋惜也有可能是別的東西。
“我們走吧，把這裏收拾一下，能換錢的全部帶走，博格你檢查一下這裏，神明會留下一些殘留，包括這個龐大的軀體碎片你也扛回去。”奧托斯克虛弱地說話，他被弗曼高里奧攙扶着說話，整個神態樣子真的像是就要壽終正寢了一樣。
“好的。”博格點點頭。
其餘的人都開始退場，奧托斯克走的很慢，他低下頭去，弗曼高里奧攙扶着他從無名的身上擦身而過，無名的感知當然是恐怖的，他能夠感覺出來奧托斯克身體上的變化。
即便是對於一個老人來說，這樣的變化未免也太過於多了，無名當然不會忘記從安潔莉娜家族的時候奧托斯克的出手，也不會忘記是奧托斯克帶着他來的遺龍山，在整個路途過程中奧托斯克表現出來的樣子可不像是現在這樣。
原本在夜裏奧托斯克的眼睛裏會有靈動的精光閃爍而出，但是現在奧托斯克只剩下一口氣，而且這口氣並不穩定，弗曼高里奧攙扶着他，但是奧托斯克隨時都會倒下，不是簡單的昏倒，而是死亡。
一個武士的死亡，一個這麼強大的武士死亡，即便是對於無名這樣的武士來說其實也感受到明顯的可惜，這份可惜過於強烈，奧托斯克給無名留下的印象深刻。
哪怕他們之間的相處只有短短的不過一天的時間，無名上前把溫特伯恩拉到一邊，用只有兩個人能夠聽得見的聲音說話。
“為什麼。”無名低聲說。
“什麼為什麼？”溫特伯恩倒是一臉茫然，他表現出一副無辜的樣子，第一眼看起來倒是真的像是真的一樣，如果是別人恐怕真的就要被他所騙過去，不過對於無名來說他實在是太了解溫特伯恩這個人了。
“奧托斯克，他在死亡的邊緣，你知道這事情不是么，你沒有制止，也沒有給解決方案，也沒有跟任何人說。”無名說，“你想他死！”
最後的四個字無名咬牙切齒但是必須把聲音壓下去，如果這幾個字被其他的人聽到了可不是什麼好事情，為了避免麻煩，無名不得不這麼做但是他又迫切地想要知道真相。
“這是他自己的決定，他自己決定了自己的死亡，這不是我所能左右的事情，這一點你應該清楚，我們只不過是凡人，總有那麼一些事情是我們所沒有辦法搞定的不是么。”溫特伯恩拍了拍無名的肩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