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雕塑（四）

“我不知道奧托斯克有沒有告訴你關於他葬禮之類的事情。”佛德倫薩說。

“葬禮？”弗曼高里奧冷聲說，“關於你的嗎？”

“當然不是，是……關於他自己的，關於他奧托斯克的。”佛德倫薩說。

“校長？”弗曼高里奧必須要承認，他的表情顯然是被迷惑的樣子，他不知道佛德倫薩具體說的是什麼，但是顯然能夠想到，他對於佛德倫薩的話顯然在意並且為此分散了注意力。

“這和校長有什麼關係。”弗曼高里奧厲聲說話，大有一副如果佛德倫薩不說個明白他就要當場結果了他，不過如果他真的可以做到的話自然也就不需要等到現在。

“他沒有告訴過你們嗎？”佛德倫薩說，“他的時間早就不多了，當年他用盡全部的代價抓捕我，那也是殺死我最近的一次，因為捨棄了太多，所以他留下了很嚴重的後遺症，在他年輕的時候就留下的後遺症。”

“如果他使用靈力哪怕是摩澤羅根體系也是一樣，只要使用，他就會死，時間大概是一個星期，如果我沒有猜錯地話，到現在為止奧托斯克顯然是動用過力量，如果你不相信我所說的，大可以現在就問問他。”佛德倫薩聳聳肩，他在灰塵中居然更顯得得心應手。

不過現在灰塵漸漸散去，奧托斯克他們的身體也全都暴露出來，血液也能看得見，不過對於無論是弗曼高里奧來說似乎這並不是一個好消息。

“你叫我過來幹什麼！”奧托斯克狠狠地一巴掌拍在弗曼高里奧的腦袋上，弗曼高里奧回頭的時候只能看到憤怒的奧托斯克，他直視着弗曼高里奧的眼神，如果不是因為老朋友，恐怕奧托斯克不介意會在這個時候破口大罵。

一開始的時候弗曼高里奧並不知道奧托斯克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大動作，不過當他回過頭想要看向佛德倫薩的時候他忽然明白了，他的面前空無一物，佛德倫薩什麼的根本就不存在，那只是佛德倫薩給他設下的幻境，他以為他是真實的。

實際上一開始他槍口指住的就不是佛德倫薩的頭，所以佛德倫薩才不會有任何的慌亂，以為他很清楚自己根本不會有任何的意外。

“剛才……”弗曼高里奧忽然意識到剛才佛德倫薩的那些話大概也是假的，如果這樣說地話，顯然奧托斯克的身體情況也只不過是空穴來風，那都是佛德倫薩為了迷惑他而說出來的話，一想到這裏弗曼高里奧便沒有繼續深究。

他們不約而同地把注意力想要放在神明的鮮血上面，但是悄然中當灰塵徹底散去的時候，大家都發現在場的人中好像是多出來了一個人。

多出來的這個人當然有理由可以吸引到全場的人的注意力，他冷艷看着周圍，和佛德倫薩一樣年輕的臉上倒是沾有更多的紅潤，如果非要說起來，他倒是更像是一個未成年。

奧托斯克這幫子老傢伙的年紀大概是他的好幾倍了，可是這個孩子身上的氣息居然不是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可以比擬的，哪怕是最強最難纏的佛德倫薩。

“沒有血！”佛德倫薩低聲吼叫，全場都在注意這個新出來的人，但是唯獨佛德倫薩例外，他漫長找血，可是什麼都找不到，他吼叫的時候晃動着空蕩的單臂，他望着溫特伯恩的方向滿是怒火。

像是有岩漿要從他的眼裏噴射而出，佛德倫薩感覺自己被騙了，被溫特伯恩騙了，這裏根本就沒有神明的血液，萊恩道爾的願望終究沒有辦法完成。

“你騙我！”佛德倫薩直視溫特伯恩的眼睛厲聲說話，他的額頭上滑下太多的紅色，他用頭部撞擊神明的場面可不是假的，他滿身傷痕，但是治療對於他來說卻不是一個應該最先考慮的事情。

“我沒有騙你，不過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也是意料之中，隱藏在軀體裏的真正的神明，這才是今天的主角，和你一樣的主角。”溫特伯恩看着場中唯一的陌生人，那個孩子似乎像是剛從睡眠中清醒過來。

他茫然地看着四周，像是要適應這恍惚的環境。

溫特伯恩的話當然能夠包含很多的信息，包括這個陌生人的身份，他才是真正的神明，只可惜只有在打破那龐然大物的軀體之後才能夠看到，在沒有打破軀體以前，所有的一切其實都是未知的。

在這樣的條件下，溫特伯恩終於見到了軀體內的東西，那是真正意義上的神明，只是不知道留存下來的，到底是身體還是靈魂，類似於無名身上存在的武神那樣，現在出現的這尊神明又該是擁有什麼程度的力量。

“你們是誰？”神明輕聲說，他看着周圍的所有人，每一個人看着他的似乎都不太好，就像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動手殺死他一樣。

“原來是這樣……原來……你才是真正的神明么。”佛德倫薩嘿嘿發笑，他的肩膀隨着他的笑而顫抖，他轉過頭去看着神明，就像是要掠奪某種寶物一樣的強盜嘴臉。

“搞什麼，在神的面前你沒有說話的資格！”神明顯然對於佛德倫薩的態度很不滿意，強大的威嚴在瞬間重新籠罩整個空間。

“跪下！”神明怒目圓睜，直視佛德倫薩的眼睛。

“噗通——”

空間內的所有人全都下跪，這不是他們自己想要做出的行為，這是某種控制的方式，不過這樣的控制能力和佛德倫薩不一樣，佛德倫薩的控制全都是來自精神方面的，但是這個神明所能做到的顯然不一樣。

即便是無名也不例外，他們全都跪在地面上，膝蓋下的地面寸寸開裂，每一個人都

低下頭顱，甚至連話也說不出來連呼吸都變得困難急促，在這樣的情況下，任何人都能感受到自己頭顱上的重量。

不是因為某種精神控制了身體，而是頭頂有厚重無比的東西壓迫下來，雖然看不見摸不着，膽識唯獨這份重量卻是真實存在的，這是真正的君臨，從神明的手裏使用出來的君臨。

“為什麼你……”神明的話裏帶着疑惑，但是卻不帶着恐懼，作為神明，他對於自己的力量自信並且始終堅信自己是沒有辦法被毀滅的，更何況眼前的這些人只不過凡人，但是他之所以會感到疑惑，是因為在場有人沒有做出他想像中一樣的下跪的東西。

“別想了，你那套對我沒用。”溫特伯恩的聲音響徹，唯一沒有受到君臨影響的居然是溫特伯恩，無名想不明白，即便是他身體裏擁有武神的靈魂也沒有辦法抵抗，但是偏偏該是一個普通人的溫特伯恩卻可以不受任何的影響。

無名雖然被壓着頭看不見人，不過溫特伯恩的聲音依然還是可以聽到的。

“你知道我？”

“有了解一點。”溫特伯恩淡淡地說。

“小凌在哪？”

“早死了，死在哪我不知道，不過我想普通人的壽命也就不過這麼長吧，誰叫你是個情種呢，為了愛情拋棄一切，可惜，忽然你也不至於走到如今的地步。”溫特伯恩的話里像是帶着諷刺，他隨意的走動，其實說明他的話里包涵着更多的情緒。

比如……羨慕，能夠為某些東西而做出抉擇做出熱血的事情，本身就是一個浪漫的事情，按照溫特伯恩的說法，這其實都是有意思的事情。

“死了？不可能，我把心給了她，他的生命可以和天地一樣久遠，他不可能死去，沒有人能摧毀她的心，只要心不死，任何傷都可以修復。”神明低聲說話，他像是被封在這裏太長了時間，以至於他很大程度上都沒有辦法讓自己的腦子清醒過來。

“你以為你為什麼能活過來？他出賣了那顆心，以那顆心作為代價，換你在百年之後的重生。”溫特伯恩聳聳肩。

“你！你拿了我的心！”神明聽到溫特伯恩的話忽然激動起來，但是他看着溫特伯恩，卻感受不到心的存在，這本身就能夠說明很多東西，只要心在周圍存在，他就不可能感受不到才對。

“不是拿，只是藉著用用，我會還給你，哪怕最終那顆心變得不再光澤而且富有生命的氣息，不夠我當然不會帶着那顆心到這裏來見你，不然你就是無法控制的東西了。”溫特伯恩當然不會懷疑神明的力量。

如果他帶着心臟前來，那麼神明其實只要一伸手，那麼那顆心臟就會自動飛進他的身體裏，擁有了自己心臟的神明，擁有了那樣活力的心臟，在場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限制住他，哪怕再多十個佛德倫薩也是一樣。

神不是人類可以理解的存在，神明要毀滅一方天地實在是太簡單了，人類歷史長河那麼長，真正能走出來的神明也就那麼幾個，如果佛德倫薩不把人生浪費在萊恩道爾的身上，若是再能加上一番奇遇，未必就不能成為天上仙人。

“你找死！”神明怒不可遏，溫特伯恩的每一句話幾乎都像是在挑戰他的底線。

“真正要死的……其實是你。”溫特伯恩甚至轉過頭去不再看神明，像是悄無聲息中溫特伯恩宣佈了一件他本人都難以接受的事情。

神明當然能夠感到他話里的異樣，他本身輸出的靈力也同樣開始出現震動，在君臨的鎖定下居然會有第二個人出現了異常，除了溫特伯恩以外，居然還有一個人站了起來。

“你……”神明在某一個瞬間，甚至都忍不住開始懷疑自己的能力，這樣的情況接二連三地發生，對於任何一個人來說似乎都不是一件太好的事情。

“也就是說，你是真的神明，你的身上沒有心臟，只有那點血撐着意識是么。”佛德倫薩站起來，他的頸椎並沒有因為承受太大的重量而出現問題，從他站起來的瞬間他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他的身體強度在悄無聲息之間又上了一個台階。

在這樣的條件下，他的目標自始至終都不會有任何的改變，神明身上的血，他勢在必得。

“燃燒天賦，聖光，你……”神明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至少在他看來佛德倫薩所做的事情都是不可理解的，佛德倫薩以燃燒天賦作為代價，換來這樣龐大而且詭異的力量，但是後果一樣不簡單。

佛德倫薩不見得餘生能在圓滿中度過，他甚至會因為這個而變得傷痕纍纍，在每個下雨的夜晚都會因為身體上的傷勢而疼痛難忍，想要擁有和自己的能力不符合的力量，就必須接受後果的檢驗。

佛德倫薩身上翻湧着和神明身上一樣的聖光，也就意味着，他本身其實真的和神明擁有一樣的天賦，他真的有可能衝擊神明的高度，縱使餘生不多，但是也不應該浪費一絲一毫的可能，這才是武士的信條。

但是佛德倫薩的信條不是這個，他不為自己衝上雲霄，佛德倫薩活着，只不過是為了自己的一腔執念，他身上的光，是和神明一樣的光，現在的佛德倫薩甚至稱得上是假神，以人力和代價構造出來的神靈的力量。

他未必就不能打得過真神，而且還只不過連心臟都沒有了的神明，佛德倫薩的腳步緩慢，但是每一步彷彿都有山河遷移，隨着他的每一個動作整個遺龍山都在晃動，神的力量不是一座大山可以承受的。

沒有人能夠阻止他的行為，但是這樣的狀態他又能支持多久，溫特伯恩只會看着佛德倫薩動手的過程，這份鮮血給了他又能怎麼樣，佛德倫薩必須身死，蒙塞德斯幾代人的傳承無非就是為了這一刻。

有些事情奧托斯克知道佛德倫薩知道溫特伯恩更是了解，當奧托斯克親自來遺龍山行動的時候就標誌着他的死亡，因為佛德倫薩沒有說錯，當奧托斯克動手的時候他的死亡就提前了，只是奧拖時間自始至終都沒有提起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