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聽完郝祺一席話,季嘉蘭茅塞頓開:“還是你厲害呀!真不愧是專業人士!”
“多些誇獎。”郝祺並不得意,他擺擺手說,“再講一個問題,你那證人提供的口供不太好,整個視頻里全都在指責江嵐做偽證,會被告翻。江嵐也不是簡單的人,萬一被她抓出這個錯漏一通操作,反倒把我的節目說成是污衊她了。”
“是啊,江嵐那麼狡猾。”季嘉蘭吸取建議,“把提江嵐的那段剪掉吧。”
“怎麼剪?整個視頻從頭至尾,處處都有江嵐。”郝祺挑眉,“誒,那段多餘的提到她的話,其實是照着你給的詞說的吧?你討厭江嵐,也不應該意氣用事啊。”
“嗯……我是指點了一下。”季嘉蘭心虛,沒有否認。
她想扳倒江嵐就不能僥倖,所以對郝祺和盤托出,沒有說謊。
“你打電話給你雇的那個偵探吧。”郝祺教她,“讓他趕緊再去聯絡那個酒吧侍應生,讓他再重新錄製一份口供。這次他只需要說出自己親眼看到的場景,不需要添油加醋。花樣越多,網民越懷疑其中有鬼,你讓他說自己看到的,再結合偵探找到的那些線索,讓網民自己猜到才會更堅信江嵐有問題。別搞那些花里胡哨的。”
“哦……”季嘉蘭恍然大悟,“好!我馬上叫他去辦!”
“對了,那個侍應生長得怎麼樣?”郝祺問季嘉蘭,“用我作對比,我覺得我是長得好看的。”
季嘉蘭認真打量郝祺,然後說:“他很帥,非常帥!”
“那就別浪費那張臉。”郝祺說,“先去找個造型團隊,給他弄個妥帖的造型,要看起來很清爽,但不能有非常明顯的妝扮過的痕迹。”
“這沒問題。”
花錢能搞定的事,對季嘉蘭來說不算事。她覺得這次總算能把江嵐拉下馬了,特別主動,還坐在車上沒走就立刻打電話給遠在海外的偵探,叫他去找那個酒吧侍應生重新錄一份口供發過來,“對了,還要弄個造型,呃……清爽一點,得特別帥,讓人一看就想相信他說的話,但又不能化妝太明顯。沒事,你儘管花錢,我包了。”
掛斷電話后,季嘉蘭得意地抬起下巴:“偵探等下把他查到的信息都發給我,你先去拍小劇場,明天我就把新的口供送來,你準備一下,最好這個專題節目能趕上明天晚上的黃金檔。”
“絕對沒問題。”郝祺自信地保證,“這種大新聞,我掐着領導脖子逼他給檔期也得播。”
“郝記者的本事,我還是信任的,不然我也不會來找你。”
兩個人互相吹捧一番后,郝祺將她送回家,隨後分道揚鑣。
事情好像很順利,不出意外的話,江嵐馬上就要倒大霉。
可偏偏就出了意外。
第二天,郝祺親自上門要口供,季嘉蘭卻白着臉說:“證人跑了。”
“啊?”
“他昨天還答應得好好的,錢也收了,可今天我雇的偵探上門去找他,他卻失蹤了。”
“是不是剛好出去喝酒啊?賺了那麼多錢,拿去花也很正常吧?”
“不是,就是跑了!所有身份證件全部都帶走了!”季嘉蘭着急地說。
郝祺也急了:“你那個偵探怎麼看的人?讓人這麼容易跑了?”
季嘉蘭抓了抓頭髮,十分鬱悶:“我也罵了他,可是……罵也沒用,我還指望他把這個證人找回來呢!”
“不怪他,那怪誰?”郝祺捏着自己的眉心,氣憤極了。
季嘉蘭被他吼得暈乎乎,整個氣場都矮了一截,小心翼翼地問:“那,節目還能播嗎?”
“什麼都沒有了,還播什麼?”
“你不是拍了個小劇場……”
“那能播嗎?”郝祺沒好氣地說,“我是搞新聞的,不是拍電視劇的,證人都跑了我還把小劇場拿上去放?到時候整個台都要被我連累。我自己扛這件事也就算了,害我一幫同事,不可能。”
他堅決地否認了季嘉蘭的提議,無論她怎麼說都不管用。
季嘉蘭嘆了口氣:“那我就去催偵探早點把證人找回來吧。”
“這是唯一的辦法。”郝祺說。
在此之前,季嘉蘭也只能放棄指控江嵐的渴望了。
一件差點能夠威脅到江嵐本人的大事件,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消弭於無形。無論季嘉蘭在心中怎樣罵自己雇傭的那個偵探是廢物,都沒用了。
但是很快,另一件威脅江嵐的事同時發生。
這次,危機的執行人不是局外的季嘉蘭,而是江嵐的丈夫,康源。
夏天燥熱,當一個從裏到外都泛着熱氣的時候,哪怕把空調開到16度,仍然覺得背心滾燙。越熱就越煩躁,越煩躁就越容易衝動,當這個人還是個喝了酒的醉鬼時,危險程度更是直線上升。
康源就是這個危險的醉鬼。
他派去查王湘死因的人全無所獲,在王湘的別墅里,有監控也有監控室,但是監控的TF卡被取走,監控室里的存儲設備也被搬走,她住的地方說是郊外還不如說是鄉下,沒有安裝天眼,看不到是誰曾經在她家出入。王湘死前曾經跟康源打過一個電話,但當時康源的手機摔碎了,沒有接到這個來電。
他不知道這個電話的意義是什麼,究竟是普通的問候還是求救?但既然連監控和存儲設備都被搬走,可以確定的是王湘一定是被人有意謀殺。確認是被謀殺,他卻沒有任何線索,只能坐在辦公室里買醉。
康源還是很氣江嵐害他摔碎手機,沒接到王湘的電話,他將這個責任划給了江嵐,所以無法回家面對她。
就在康源喝得醉醺醺的時候,一個電話找上門。
令他意外的是,這個電話竟然是蔡學理打來的,她說有重要的事情見他,就在公司樓下。
康源立刻出門,讓秘書親自下樓去接“我家的會計”。
當蔡學理來的時候,靦腆地提着一個大包,她單肩扛着這個包,歪着頭看他。
康源說:“關門。”
“是。”蔡學理緊張地握了握拳頭,扭頭把門關了。
她注意到康源在喝酒,突然問:“康先生,我能喝一杯嗎?”
康源打量着她的臉,醉醺醺地笑了:“你想喝,就自己拿。”
他饒有興緻地看着蔡學理給她自己灌了一杯酒,好像是壯膽似的。
康源問:“你怎麼來了?是我老婆叫你來的嗎?”
聽到這句話,蔡學理哆嗦了一下,連忙搖頭:“不、不是,我是自己來的。”
“哦!”康源繞過辦公桌,來到蔡學理面前,伸手攬住她的腰,“你主動上門來找我?”
“康先生!”蔡學理提高聲音,“我來找您是有很要緊的事!”
“什麼事情?”康源靠在辦公桌上,微微喘氣。
他有些醉了,想倒在沙發上睡一覺。
但蔡學理拿出了一張小小的卡片,還貼心地配備了讀卡器:“您可以打開電腦看看。”
“是什麼東西……”
“對不起,我已經提前看過了,是您母親居住的別墅的監控錄像。”
這句話像一盆冰水教在康源的頭上,他赫然驚醒:“你說什麼?”
蔡學理縮着脖子說:“您先看看裏面的內容吧……我……我不敢說。”
康源馬上拿着這張TF卡和讀卡器來到電腦前,連接電腦讀取出TF卡里的視頻。蔡學理說得不錯,這張卡片里果然是一段很長的監控錄像,他直接把視頻拉到最後,在視頻最後幾分鐘裏,他看到了康慈舉刀連續刺殺王湘的畫面。然後畫面到這裏戛然而止,停在了王湘倒在血泊中的定格。
也許是因為監控到這裏被破壞了,也許是因為TF存儲滿了,但無意外的是,他剛剛親眼看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場景。康源難以置信地將視頻倒回去,第二次確認了那個刺殺她母親的瘋狂男人。
這次他看得清清楚楚,竟然是真的,殺人的是他的親弟弟康慈。可是,為什麼?
“當時阿慈不是在國外嗎?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裏?”康源難以置信地問。
其實他也不知道要問誰,但蔡學理以為這句話是對她說的。
她整個人蜷縮起來,右手握成拳頭堵在嘴邊,瑟瑟發抖。但即使嚇成這樣,她也鼓足勇氣回答了康源的問題:“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也許這段視頻是被製作出來的,康慈先生應該沒有理由去殺害、害他的母親,對吧?”
“這張卡是從哪裏來的?”康源冷冰冰地望向蔡學理,高聲道,“對我說實話!”
“是江小姐!”蔡學理閉緊眼睛害怕地說,“我是從江小姐那發現的!我看到這張卡從她包里掉出來,我一時鬼迷心竅,就偷偷拿走回房間去看,想知道這張卡里是什麼內容,沒想到竟然會是……會是這樣的視頻……”
“是她?”康源的眼神更冷了。
如果是從別人手裏找到這張卡,他還可以認為是某人想破壞他跟弟弟的關係。但如果這張TF卡是從江嵐的包里掉出來的,那麼他就要重新審視這個視頻的內容以及真實性了。江嵐有這張卡,為什麼藏起來不給他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