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五月八號
都說不苦不累,高三無味,這一點,蘇時年是深有體會。
這個暑假蘇時年就是眾人的一片臭汗味中度過的,當真是又苦又累。
高三換教室后,22班四十幾位同學呆在一個比原來小一圈的教室里,課桌還放了比原來多一倍的書,想想也是擠。
不過這似乎並不影響他們學習的熱情,反而因為這樣的氛圍,同學們都認真不少。
畢竟在這樣的環境下,如果不能將注意力轉移到學習上,你感受到的將會是太陽的高溫、汗水的浸泡,或者某某某的腳臭味、某某某的汗臭味。
最難受的是,大家中午還都是在教室吃飯的……
蘇時年有時在想,是不是只有22班才會這樣子?
說到高考,你能想到的是什麼?
百日宣誓的豪言壯語;衝刺日曆的一天天倒數;還是班主每天激動人心的宣講?
直到成為職場女性,蘇時年都忘不了高中時那“魔鬼”的班主任。
“他來了、他來了!他帶着雞湯走來了!”
坐在前排的徐浩往一傳話,後邊在各做各事的同學們瞬間回到原位。拿起筆,該做題的做題該看書的看書,儼然一副“我們很安靜”的樣子。
蘇時年趴在桌子上,感覺心好累。
天天寫試卷、寫試卷、寫試卷,早上寫、中午寫、晚上寫,寫不完的熬夜寫……沒事還要聽老班的心靈雞湯課,憶往昔、說當下、望未來,講不完的第二天接着講。
“老班!今天休息!不接受任何言語反駁和試題壓榨!”
蘇時年衝著講台上大喊,立馬獲得一眾同學們的鼎力支持。
在博達這一屆高三里,最累最苦的就是22班。張山峰的學習計劃到了高三后便修改的更加變態了。
22班的同學們,每天早晨六點半必須到校,站着晨讀一直到下早讀課為止。除了老師講的課本複習,每天一份課堂隨測必須做完,第二天上課各科任老師會花十分鐘時間挑題評講。同樣的,晚自習也是要六點半來到教室晚讀。晚自習要發試卷,周一考語文周二考數學周三考理綜周四考英語,周五周六隨機考。
另外,不準遲到、不準早退、無特殊意外不準請假!
從此蘇時年就沒睡過一個安穩覺。每天都怕自己會因賴床遲到而上了黑板旁邊的小黑板“今日遲到者”的欄目之下。
“休息?高三了你還想休息?這句話,給我大聲的念一遍!”
張山峰一雙眼泛着精光,指着黑板上方的一條橫幅,那是換教室時貼上去的。
“讀書改變命運!刻苦成就事業!態度決定一切!”
眾人高聲大喊,唯有蘇時年下巴還沒離開桌面。
“看看你們這是什麼態度?!這才過去了多長時間?!暑假都沒有過去,就想休息?!未來還有一年呢!我看你們怎麼辦!”
被班主任狗血淋頭罵了一頓,學生們都低着頭,沉默是金。
你年紀大你說什麼都對。讀書就讀書,刻苦就刻苦,要態度我們就給你態度。
“好了,今晚給你們看電影。”張山峰道。
“哇!”
“閉嘴!”
徐浩的尖叫聲還沒出來,就被班主任禁言了。
“小點聲!激動什麼?怕別人不知道我們班在看電影嗎?!”
“哦……”
徐浩看了一眼後面的同學們,露出了蜜之微笑。
蘇時年比較擔心的一點,班主任如此明目張胆給他們看電影,不怕被校領導抓到嗎?
22班的地理位置可不是很好,很容易就暴露的。
才想到這裏,蘇時年便看見對面一棟樓的教室燈光在兩分鐘之內全都暗了下來。
“老班,今天怎麼想起給我們看電影啊?我們在一樓,等會隔壁辦公室來領導怎麼辦?”
班主任摸了一把自己的一頭黑白參半的頭髮,犀利的眼神透過鏡片直射發問的同學。
“你以為是我給你們看電影?想的真美!我沒給你們多發幾份試卷你們就偷着樂吧!”
“那這是?”
“學校要求的。”
“哦~”
難怪對面的樓都暗了。蘇時年立馬趴桌子,準備睡覺。
有這麼好的機會偷懶,不睡覺,看什麼電影啊。
雲頃少拍拍蘇時年的肩,“你不看?”
“《全城高考》我看過。勵志電影。學校又在給我們灌雞湯了。”
從前蘇時年不學習時常常閑的發慌,沒事便把《全城高考》看了兩遍。
當時她覺得那些學生挺無聊的,沒事非跟個考試較什麼勁?隨便上個普通大學、大專、職校什麼的也沒關係。何必為了這些小事哭哭啼啼?
直到現在她也成為了之前自己認為的無聊的學生,才了解到一些高考的意義。僅僅是暑假的補習,蘇時年就已經見過兩個女孩哭了。
努力一把,只是為了不讓自己留下遺憾。不管高考過後,學生們面對的是什麼樣的結果,至少能對得起自己。
因為努力過了,所以我能接受任何結果。而不是我什麼都不做,所以只能接受這樣的結果。
無論是上985、211,還是普通本科,或者其他學校,至少自己要心甘情願。
高考,不過就是這樣。
“我覺得選文科也不錯,你看那個男生,文采多好。”
電影裏面有個戴眼鏡的男生,叫秦鵬。讓蘇時年彷彿看到了自己。
當然,是指上課遲到被老師懲罰這一方面。
雲頃少斜睨蘇時年,冷冷道:“他確實不錯。不過你就別想了,天天趴桌子睡覺的人,選文選理都不影響你的成績。”
what?這不是明擺了說她成績差,選文選理都無所謂么。
蘇時年白了一眼雲頃少,蔥白玉嫩的指尖指着門口,“你滾。”
雲頃少才不理她,自己回頭看電影。
可他看看電影,又非要拉着蘇時年起來點評一下。這叫人怎麼能不想揍他?
“你看,這籃球打的,像不像沈岸?”
蘇時年搖頭。
這怎麼能像沈岸呢?秦鵬跟沈岸差遠了好嗎,首先形象上就不一樣。再加上一個是文科一個又是理科。
雲頃少問,那裏不一樣。
“哪裏都不一樣,形象、性格。”
“你倒是很清楚。”
“肯定的。”
兩人好歹認識了許多年,蘇時年對沈岸的了解不敢說深也絕對不淺。
蘇時年說完,才意識到了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這雲頃少,好好的,提什麼沈岸啊。
看雲頃少默不作聲地看着投影屏的電影,蘇時年心道:生什麼悶氣?
蘇時年也沒了睡覺的心思,隨手從抽屜里拿出一本練習來看。
翻書之時,有一張小紙條落到桌面上。蘇時年定睛一看,是她之前寫的小紙條:五月八號,雲頃少。
五月八號?
雲頃少生日!
“嘶!”蘇時年倒吸一口冷氣,這事,她還真的是忘記了。
五月份時蘇時年半個多月沒來教室上課,六月份回來她又忙着期末考,就算到了暑假,她也像陀螺似的為了複習而忙個不停。竟把這件事給忘了。
雲頃少聽到身旁蘇時年的吸氣聲,側頭問:“怎麼了?”
蘇時年急忙用手中的練習本將課桌上的紙條壓住,掩飾道:“沒事。”
“沒事就安靜點,你打擾到我看電影了。”
“……”
你看你看,使勁看。
蘇時年藏起了自己的小字條。
“你好,請問需要點什麼?”
“我先看看。”
周日下午,趁着沒課也沒事,蘇時年一個人上街逛了一圈,最後在一家手錶店停了下來。
司徒如風說的,送雲頃少的東西無非就這麼幾樣:筆、汽車模型、球衣、球星簽名,要不然送手帕也行。
尚流說,都是成年人了,我們就按成年人的方式來,直接打發一個紅包,就什麼事都沒了。
蘇時年從前送禮物給司徒或尚流,都是想到什麼就買什麼,現在倒是糾結了起來。
紅包什麼的,是不是不太好?蘇時年也不是沒想過送紅包,可一個大紅包攥在手裏,偏是給不出去啊!
范婷婷就比較靠譜一些,建議送CD、飾品或者一些DIY的創意作品。
於是蘇時年就來了這裏,買手錶的地方。
在手錶店裏看了半天,也看到幾個不錯的手錶,很符合雲頃少的氣質。
可蘇時年還是覺得哪裏有些彆扭。
怎麼回事呢?
“扣扣。”
蘇時年在家門口徘徊,最終敲響了雲頃少家的門。
“什麼事?”
蘇時年推開門,自顧自走進雲頃少的家裏,隨後大喇喇地往沙發上一趟,“沒事不能來找你嗎?”
雲頃少乾咳兩聲,轉過身,不自然道:“蘇時年,注意形象。”
蘇時年一愣,意識到什麼,瞬間坐起來,然後自己掀開一點裙邊看了看。
沒事,穿了安全褲。
“大驚小怪什麼,我穿褲子了!”
“誰管你。”
雲頃少紅了耳尖,繞開蘇時年自己找位置坐下,順手拿起桌上的飲料在手裏撥弄。
“你來幹嘛?我
為師今天休息,不帶學生。”
自從雲頃少幫蘇時年補習,就一直自稱“為師”。不過蘇時年是從沒有承認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