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靠譜的雲頃少

第八十二章 靠譜的雲頃少

雲頃少第二天是在自己的房間醒來的。睜眼的一瞬間,他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我怎麼在這?我不是該在蘇時年家睡沙發嗎?

雲頃少看時間,上午十點了,手機里還有蘇時年凌晨三點發來的消息。

雲頃少,你該減肥了。

雲頃少很難想像,蘇時年那小身板是怎麼把他扛到家裏來的。撓撓頭,大男孩有些害羞起來。

“扣扣。”

“大早上的還讓不讓人睡啊?”蘇時年開門,只露出一顆小腦袋。

這個雲頃少,早晨一直打她的電話。差點把電話打爆了結果只說一句:起來開門。

“吃午飯嗎?”

“不吃,滾。”

蘇時年昨晚可是死拽硬抗才把雲頃少抬過對面房間的,這大早上又被電話吵醒,還是因為午飯這點小事。她內心十分無語。

“喂,我做了很多菜。”

蘇時年因為雲頃少口中的“很多菜”坐到了他家的餐桌上,她想,雲頃少的嘴,騙人的鬼。

蔥白的指尖拿着筷子,挑起面前盤子裏的幾根榨菜肉絲炒雞蛋,蘇時年道:“是挺多菜的哈。榨菜,肉絲,雞蛋。再拿個盆把粥里的米湯倒出來,就是三菜一湯了。”

雲頃少勾唇,奸計得逞,他心情愉悅地說:“吃吧。”

早上起來時已經太晚,雲頃少沒有時間準備豐盛的午餐,早餐又錯過了,只能隨便抄個菜吃吃。從小養成良好的生活習慣的雲頃少,在遇見蘇時年後,學會了晚睡、不睡、以及睡到日上三竿。

“嘆什麼氣啊?”

雲頃少搖頭,“沒事。吃。”

蘇時年將手只在餐桌上看對面的雲頃少,只覺得越看越順眼。

她長這麼大,沒見過多少會做飯的男性,外公算一個,樓下來福超市的老闆六哥算一個,雲頃少算一個。很多男人,就算是會做飯的,在家也是坐着等吃。在那些人看來,女人娶回家,廚房裏的這些事,就該是女人做的。

蘇時年跟男性朋友之間一直有一種淡淡的疏離感,可能是因為她和蘇州河的關係影響了她和男性的相處方式。身邊好一點的男性朋友就是司徒如風,兩人認識的時間長,彼此足夠了解又恰好談的過來。再算多一個雲頃少。

雖然蘇時年跟莫枉相處的時間比跟雲頃少認識的時間更長,可她對莫枉的感覺,就是關係還可以的哥們那種。這一點,蘇時年對沈岸以及陳甘都是一樣。

而且蘇時年一直就覺得自己是個很沒教養的人。不是貶義詞,只是一個很客觀的評價。

比如蘇時年沒有尚流那樣的玲瓏心,知道在什麼樣的場合做什麼樣的事、說什麼樣的話。也也沒有范婷婷那種可愛可親的性格,讓人看了就忍不住跟她說上幾句話。

蘇時年脾氣不好,性格又倔,還容易衝動。跟家裏人的關係處不好,跟同學們的關係也是一般一般。難得身邊有幾個朋友,又不懂怎麼靠近。

蘇時年不像尚流,有母親在身邊,告訴她那些事能做那些事不能做。初一時,兩人一起經歷初潮,蘇時年比尚流早兩個月,卻是尚流跟她說:年年,來例假不能洗涼水,不能吃冰的、辣的、酸的……她也不像范婷婷,跟母親“鬥志斗勇”,只為了每個月能拿到多一些的零花錢。雖然看起來有些麻煩,但偶爾,蘇時年也會覺得羨慕。想想她自己卡里的存款,她都沒那個必要向葉子衿伸手拿錢。

所以在蘇時年看來,雲頃少真的是一個很優秀的人。

作為學生,憑雲頃少的成績,國內的大學可以任挑;作為同學,雲頃少待人溫和,謙遜有禮,除了蘇時年,沒人會說他一句不好;作為朋友,就憑雲頃少在認識蘇時年不到半年的時間裏就冒着大雨到處找她這一件事,蘇時年就覺得他這人靠譜;作為孩子,雖然蘇時年沒見過雲頃少的家人,但是他這麼優秀,還這麼會照顧自己,家裏人一定很放心吧。

雲頃少夾了一些雞蛋到蘇時年碗裏,“一直盯着我幹什麼?就算我長得帥,也不能當飯吃把。”

“雲頃少,你家人是什麼樣的?”

蘇時年見過尚流的父母,司徒如風的父母,莫枉的父母,范婷婷的父母。是不是為人父母都是一個模板?望子成龍,望女成鳳,除了工作就沒有其他要緊的事做。

蘇時年想到樓下超市的六哥,孩子在娘胎里的時候,就已經拿着各種CD給它聽了。

不知道她小時候有沒有聽過這種東西。

有段時間,網上一篇文章引起熱議。蘇時年依稀還記得,文章里那位媽媽說,她給了她的孩子好的生活,就給不了他好的陪伴。

文章一出,網絡上的媽媽們都炸了。都覺得作者說的特別對,特別應了她們的心事也特別符合她們的生活狀態。

現實生活就是這樣,一個成年人面臨的生活壓力,比一個孩子,或一個老人的壓力大的多。

其實蘇時年想代替那個孩子對他媽媽說一句:有你在身邊,才是好的生活。

蘇時年並沒有經歷過太多的生活,人生短短十幾年,就在南城這一片小地方。頭頂是風雲變換的同一片藍天,腳下是水泥鋪出的同一條公路,所謂人間冷暖,都是道聽途說。可即使如此,她是能體會到一些。畢竟像她這樣的孩子,跟尚流她們,總歸是有哪裏不一樣。

雲頃少知道,蘇時年是想起了她自己的父母,他笑,“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我媽是做生意的,我爸是音樂家。”

“別的呢?司徒的爸爸是個很溫柔的男人,司徒跟他一樣,從未對人說過重話。莫枉的爸爸是個大老粗,說話做事大手大腳,也是個直、腸子。尚流媽媽很兇,小時候老是打人。范婷婷的媽媽很可愛,這個看范婷婷就知道了。”

蘇時年大眼直直看着雲頃少,近視眼,其實看不大清他的臉。

“說吧,我要聽。”

雲頃少斟酌着開口,一來他怕把爸爸媽媽說的太好,會讓蘇時年拿來和她父母比較從而感到傷心;二來他怕把爸爸媽媽說的不夠好又對不起他們的養育之恩。

“我覺得呢,我們國家的爸爸媽媽大多都一個樣,沒什麼好說的。不過呢,姐姐就不一樣了。我跟你說說我姐吧。”

如果姐姐不是用來坑的,那生活將毫無意義。

打着這樣的主意,雲頃少把他姐從小到大的醜事都抖摟出來了。

比如某次,幼小的雲頃少被大姐帶出去吃肯德基,結果一個人被留在店裏“抵押”了一下午,原因是他姐姐出門不帶錢。

又比如某次,雲家姐姐心儀已久的芭比娃娃上市,可她手頭的資金緊張,於是將幼小的雲頃少的壓歲錢全都騙走了,買了全套芭比娃娃回家。

“還有,她第一次談戀愛的時候,拉着我去給她鎮場子。結果她和她男朋友玩的樂不思蜀,我在一旁當了一整天電燈泡,還是全透明那種你知道嗎?沒人在意我,nobody。”

“哈哈哈哈……雲頃少你好可憐。”

“是啊是啊。”

“我還沒見過你姐姐呢,下次見了我一定要好好誇誇她,太牛批了!”

雲頃少滿額黑線,“那你們還是別見了。”

趁蘇時年開心之際,雲頃少試探着問:“今晚去上自習嗎?”

“懶得去啦。我想在家獃著。”

“老是悶在家裏,你不怕自閉?”

“還好吧。”

雲頃少收拾了碗筷,到廚房清洗。

司徒如風說過,蘇時年已經決定了的事情,誰勸都沒用。除非有其它更吸引她注意力的事情出現,才能讓她自己改變自己的決定。否則,誰去勸她就是往槍口上撞。

司徒如風都勸不動的事,雲頃少也不再傻傻往槍口撞。咱們走迂迴路線。

“你知道今晚有人來學校演講的事嗎?”

蘇時年開了電視,“不知道。演講有什麼好看的,不就是安全教育、禁毒教育、心理健康教育之類的嗎。演講年年有,不差這一波。”

“今晚不一樣,聽說來的人還挺特別的,是個網紅教授。”

“網紅?誰啊?”

“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也不是不行……不過我怕碰到老張。你說他要是抓我去辦公室我怎麼辦啊?被罵一頓不值得。我還是不去了。”

別管什麼網紅教授演講,除非是馬爸爸來博達了,蘇時年才會想要去看看這個經常跟自己有經濟來往的人。別人,還是算了吧。

再說,一時曠課一時爽,被抓去辦公室就不爽了。蘇時年已經能想到自己被罵的狗血淋頭的樣子。相當慘烈。

“你要是怕,就不該曠課。”

“嗯,你說的沒錯。”蘇時年假笑,“不過課曠了就曠了,沒什麼好說的。”

她是十分不愛聽人說教的。雲頃少見此,也只得閉上嘴。

難得蘇時年已經肯出門,別再把她氣回去,到時候,就真的叫不出來。

雲頃少拿出手機,給司徒如風發信息。

【喂喂,我跟蘇時年說了今晚有網紅教授演講,她不去。】

【實在不行,跟她說我發病了。】

司徒如風發來消息,附帶一個腌面哭泣的表情。

【蘇時光哪裏問出什麼了嗎?】

【沒有,正去堵他,一會兒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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