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喬(1)
連喬始終記得,她從家裏逃出來的那天,在御升典當行里遇到的那個老闆。
一雙綉金雲靴,有點兒神秘,有點兒清高,卻又的的確確的讓人感到溫暖,難以想像,這個世界上會有人對萍水相逢的人予以安慰和支持。
但是她從來沒想過這個人會是誰。
做夢夢見那個人撩開門帘兒走出來,一襲清癯的長馬褂,拄着一桿兒花槍,居然是沈瑜的臉,帥氣逼人,他的言行舉止是那麼的自然且毫無違和感,倒是讓連喬驚着了。
她覺得她對沈瑜的感情似乎在潛移默化中變了質。
這種認知讓連喬有些慌亂無措,她不知道這算什麼,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可最讓她牽念的是沈瑜……究竟有沒有和她一樣的感覺。
如果沒有,那她如此,又算什麼呢?
兩人搬去新分租的房子住之後,連喬在沈瑜的教導下逐漸掌握了一些生活技巧,兩人又都是生活習慣良好且自律的人,因而同住一屋檐下也沒有生出什麼摩擦,偶爾鬥鬥嘴也是生活的調劑,適應的速度異常的快。
一眨眼,高二的一學期就過去了,即將迎來緊張又迫切的高三。
漢林中學作為省重點的特色教育也逐漸顯露出稜角,試卷一張接着一張的發下來,課間時間的縮短和晚自習時間的延長,都讓空氣中的壓力氛圍日漸濃郁。
學生們怨聲載道抱怨作業寫不完,考試考不完,連喬卻還得抽時間去漢林交響樂團里參加集訓,原因有二,一是她接手了俞浩淼的樂團團長的職務,二是藝考的日子快要到了。
晚上下了晚自習,沈瑜照舊在校門口等連喬,兩人一同上學放學早已是習慣,因為今天晚自習要自測,所以連喬不得不等自測結束再去琴房抓緊時間練一會兒琴,沈瑜不放心她一個人回去。
沈瑜就這麼靜靜的在校門口等着,偶爾刷刷手機,沒有表現出絲毫的不耐煩。
許久,穿着校服背着雙肩包的少女從校門裏走了出來,她揚手跟門衛大叔打了個招呼,便笑眯眯的湊到了沈瑜跟前兒。
“哎呀,不好意思呀,又讓你等我啦。”她背着手賣乖道。
沈瑜把她的書包接過來扔在車簍子裏,懶洋洋道:“你要是真的覺得不好意思,就告訴我你在那個夢裏到底夢到我什麼了。”
連喬努了努鼻子。
“你怎麼那麼執着啊!”她坐上沈瑜的車後座,無語道:“都過去那麼久了!”
“我平白無故被人夢到,不該問一下自己的結局么?”沈瑜說:“至少得知道你對我到底有什麼企圖吧?”
“誰對你有企圖啊!”連喬紅臉,在他背上敲敲打打:“你臭不要臉!”
“那你為什麼不肯說?”沈瑜將小電驢騎的生風:“你是不是心虛?”
連喬舔了舔嘴唇。
是的,她是有點兒心虛。
在夢裏,她撲過去抱住了沈瑜,親吻了沈瑜的嘴唇。
她其實並不知道沈瑜嘴唇的質感究竟是如何,可是在夢裏,一切都是纖毫畢現的,所有的觸感包括連那起伏的鼻息都那麼真實,真實到讓人臉紅。
“我忘了。”她低聲說,隨後把臉貼到了沈瑜的背上。
這個人根本就是個沒心沒肺的榆木疙瘩。
騎過一段路,沈瑜覺着背後的少女莫名的安靜了下去,事實上最近連喬總會毫無預兆的變得安靜,他忍不住問道:“喂,怎麼不說話了?”
“什麼?”連喬問。
“你安靜的我好不習慣。”沈瑜說。
“我累了。”連喬說。
“是不是因為要藝考了?”沈瑜說:“你……別太有壓力,你可以的。”
難得能從這傢伙嘴裏聽到一句軟和的安慰之語,連喬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無奈,她勾了勾唇角道:“嗯。”
“你準備考市音樂學院還是省音樂學院?”沈瑜問。
“省音樂學院吧。”連喬說:“你呢?你有什麼打算?”
“我?”沈瑜說:“我想去學工商管理。”
“啊,那我幫你查查南城大學商學院去年的分數線。”連喬一手摟着他一手摸出手機來看。
“我查過了。”沈瑜說:“比一本線高五十多分。”
連喬:“哎??這麼高!”
沈瑜說:“還行吧,夠一夠還是夠得着的。”
連喬臉一黑:“哦是,你是個理綜能考滿分的魔鬼。”
沈瑜輕笑:“那是我基礎打的紮實,高一上三遍,你也能考滿分。”
連喬知道這只是沈瑜的一套說辭,沈瑜在邏輯計算方面的天賦是無法否認的強悍,跟他高一上幾遍沒什麼關係。
從前她一直覺得沈瑜是個自大自戀狂,可現在沈瑜真實的內里嶄露頭角,她發現真正的沈瑜是一個儒雅而謙遜的人。
非常有魅力。
“那你要加油。”連喬說:“不能鬆懈,不能驕傲自滿。”
“那可不。”沈瑜說:“我不光得自己加油,我還得幫某人補數理化。”
連喬:“……”
她氣的又捶了沈瑜一下:“幫我補數理化你很委屈嗎!”
沈瑜直發笑:“不委屈不委屈,你別戳我痒痒肉,我龍頭抓不穩了!”
連喬:“你少裝了!你這兒硬邦邦的哪有什麼痒痒肉!”
兩人吵了會兒嘴,使得寂靜的夜變得鮮活了起來,連喬又一次摟住了沈瑜的腰,將臉貼在他的背上。
她想,她一直想要獨立,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心已經離不開沈瑜了。
一個這麼好的沈瑜。
“沈瑜。”她輕聲說:“貝依依轉學了你知道嗎?”
沈瑜:“嗯?高三轉學?怎麼想的?”
連喬:“嗯……我聽說是因為她的青梅竹馬在國外領了居住證,所以她就不參加高考了,直接出國留學了,應該是為了和她的青梅竹馬在一起吧。”
沈瑜:“哦,那也挺好。”
連喬的聲音漸漸低下去,似有感慨:“人生的變動真的好大。”
沈瑜:“嗯?”
連喬:“如果貝依依家裏的經濟條件沒那麼好,她沒法兒出國,豈不是就只能和她的青梅竹馬分別了么?那樣的話……”她頓了頓道:“她一定很難過。”
沈瑜:“也不見得吧。”
“什麼意思?”連喬微有怔忪。
沈瑜:“這世界上不存在誰沒了誰就不能過的。”他按了剎車,逐漸減速:“人的適應能力是很強的,你可不要小瞧了人類。”
連喬並未從中聽出安慰的意圖,她微微瞪大了眼:“這是……你的想法么?”
沈瑜:“我一直是這麼覺着的。”
連喬啞然。
這時小電驢停了下來,她跳下車,低頭站在一旁,注視着沈瑜停車的動作。
沈瑜做的所有的事都很有分寸感,爽快利索,他也很懂得調節自我的情緒,安亦平病逝前後不過一兩日,沈瑜就迅速的把自己從悲傷里抽提了出來,這樣的強大精神令連喬心生敬畏。
也就是這樣理智的沈瑜,不會對任何事情產生留戀吧?
所以……她的感覺,沈瑜是不會有的。
她也不可能從沈瑜那裏獲得共鳴。
一想到這裏,連喬驟然間覺得心如刀絞。
“我上樓去了。”她跑去車簍里拿了書包,轉身。
這一夜,連喬輾轉反側。
她很想問一問沈瑜對自己的真實想法,想要給自己的那些念頭一個塵埃落定的歸宿,可是她又很害怕問出口之後得到的答案不是她想要的,她不想面對,沈瑜也許同樣不想面對。
況且,她也私心的貪戀兩人目前的相處模式,不想打破這樣平衡又模糊的關係,她想這麼拖着耗着也不錯吧,能拖一天是一天,拖到沈瑜不想再維持這段關係為止——
很掩耳盜鈴的行為。
連喬閉上眼,憶起了安亦平方才病逝后的沈瑜的模樣。
少年僅僅的抱着她,像是在巨浪洪流中漂浮的人抱着一根兒救命的浮木。
那時的沈瑜渾身都在發抖,他似乎在壓抑着哭泣的慾望,只是重複又麻木的念着自己的名字。
“連喬”
“連喬”
……
每一聲都在隱匿的宣洩着他的痛苦和不安,連喬任由他抱着,任由他呼喚着,她知道自己無需作答,那時她就是沈瑜的支柱。
她很擔心未來沈瑜還會不會再遇到這樣的情況,那時如若她不在,誰又能成為沈瑜的支柱呢?
想想就很心疼。
連喬在床上翻了個身,望着天花板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她覺得,自己喜歡沈瑜的程度,可能比自己料想中,還要再嚴重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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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考的時間普遍集中在高三第一學期的前半段時期,每個學校的具體時間不等,因而報了多所學校的藝考生就需要各個城市到處奔波。
這是一項大工程,沈瑜起初提過要不要陪連喬一塊兒去,被連喬一口回絕。
“哎呀,我這一共加起來要跟學校請一個星期的假呢!”連喬說:“一個星期,你也不上學呀!開什麼玩笑啊狀元郎!”
自從沈瑜充分展示了他登峰造極的數理化成績之後,王振國對他的態度那簡直是三百六十度大轉變,從“我們的老朋友”直接改口稱之為“狀元郎”,以充分表達了對沈瑜的希冀。
王振國這麼喊,周圍一群人就跟着起鬨,沈瑜百般拒絕,也並沒有什麼卵用。
“誰他媽要當什麼狀元郎啊。”他滿臉嫌棄:“一個多星期,就讓你一個人在外面亂跑么?”
“你這是什麼話!什麼叫我一個人在外面亂跑!”連喬說:“我不過就是乘高鐵去隔壁的幾個大學參加個考試嘛!”
“你知不知道火車站有很多拐賣人口的人蹲點啊,就喜歡拐賣你這種孤身一人,還一看就沒什麼社會經驗的笨蛋女學生。”沈瑜說:“一拐一個準。”
連喬大怒:“你說什麼呢你!!!誰是笨蛋女學生啊!”
“你啊。”沈瑜翻着白眼說:“還有,大學門口好多開黑車的,黑車你知道嗎?”
連喬:“我……我不知道又怎麼樣!”
沈瑜:“所以說,像你這樣的,出門左拐就能給人賣到山溝溝里去當童養媳,我估計你還是能替人販子數錢的那種。”
連喬氣的撲上去捶他:“你亂講什麼呢你!!你閉嘴!!什麼童養媳——”
沈瑜招架了兩下道:“我是為你好,你這個人怎麼不識好歹啊!”
“什麼為我好!我還沒這點兒自理能力了!”連喬怒道:“那我以後走到哪兒難道都還要你跟着嗎!想想也不可能好不好!”
“也不是不可以……”沈瑜低聲說。
連喬:“我們倆又不是連體嬰兒!”
沈瑜也給她整煩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他抓了會兒頭道:“哎行了行了,回頭再說吧。”
-
連喬很快就向王振國請好了藝考的考假,沈瑜問她什麼時候出發,她起初還拒絕回答,直到沈瑜向她保證絕對不會跟過去,她才把日期告訴沈瑜。
那一天沈瑜都顯得有點兒陰沉,蔫了吧唧的趴在桌上,連喬覺得沈瑜就像一條被困在家裏不能出去溜的大狗狗,不知怎麼的還有點兒可憐。
晚上放學回家后,沈瑜出去了一趟,沒過多久又回來了,塞給連喬一個小瓶子。
“這什麼?”連喬問。
“防狼噴霧。”沈瑜坐在桌邊兒一本正經的說:“你在外面一定要保持警惕,有陌生人靠近,立馬用這個噴他,就按這個按鈕,使用方法很簡單的。”他捉了連喬的手,手把手的教學了一下。
連喬把玩了一下那個小鐵瓶,覺得沈瑜的態度更讓人覺得好笑,她聽着沈瑜在她耳畔持續的嘮叨着:“進酒店的時候先把燈關了,用相機查一查有沒有針孔攝像頭,睡覺前記得上防盜鏈,反鎖也要鎖上,有人敲門千萬別開……”
沈瑜嘮叨的一反常態,他越說眉頭皺的越緊,似乎把自己給說緊張了,連喬斜眼兒看了看他那副模樣,倏地笑了起來。
“你是不是真的很擔心我啊?”她說。
沈瑜的話頭一滯,隨後別過臉去:“一般吧。”
“一般?”
沈瑜:“我就是不想看我的同桌變成別人的童養媳。”
連喬抬手推了他一下:“哎,你童養媳這個梗過不去了是吧?”
沈瑜有些怨念:“真要那樣你還不如……”他嘀咕了半句,沒聲兒了。
連喬:“不如什麼?”
沈瑜倏地坐直了,一推桌子起身:“沒什麼。”
連喬撇了撇嘴,低頭瞅着那承載了她同桌“美好祝願”的防狼噴霧,最終還是哭笑不得的收下了。
睡前,連喬還收到了沈瑜給她轉發的十幾條“出門在外需知”,她草草的掃了兩眼就呵欠連天的睡下了。
興許真的是沈瑜給他灌輸了太多相關的新聞事件,半夜,連喬依稀聽到了房間的開門聲,她條件反射的從睡夢中驚醒,感覺到緩慢的輕微的腳步聲逐漸靠近了自己的床畔。
她自從跟沈瑜一塊兒住了之後,房間門就不反鎖了,沈瑜這個人非常有修養,一般不會進她的卧室,如果非要有什麼事兒都會提前敲門的。
這會是誰?!
為什麼這麼堂而皇之的進了他們的家門!隔壁的沈瑜無所覺么?!還是說他已經發生了什麼——
連喬渾身都緊繃了起來,深夜裏,她的驚恐細胞都開始運作了,無數的可怕的念頭在腦海里翻湧着,冷汗從毛孔來爭先恐後的溢出來。
她咬着牙,假裝翻了個身,悄悄的伸手摸向枕頭下面兒的防狼噴霧。
她佯裝睡着,沒有睜眼,卻能感覺到對方徐徐的湊了過來,溫熱的鼻息灑在她的額角,濕潤而輕柔。
——越來越近了。
連喬的雞皮疙瘩起了一身,那一瞬間她暴起,猛地翻過身來,將防狼噴霧朝向前方,按下噴頭就是一陣亂噴。
隨後她“轟隆”一聲,對方從她的床頭翻了下去,跌坐在地上。
連喬余怒未消,從一旁抄起枕頭就跳下床去,對着對方的頭狠捶:“色狼!色狼!色狼!”
她打了兩下,視線終於適應了黑暗,月光從窗戶里灑落進來,她看清了坐在地上的人。
“沈瑜?!”她驚得脫口而出:“怎麼是你!!!”
沈瑜狼狽的坐在地上,一手捂着眼睛,另一手緩緩地升起,沖連喬比了一個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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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喬去洗手間接了水,又將帕子浸濕了,回到桌邊。
沈瑜坐在桌旁,狹長的雙眼緊閉着,額前的劉海凌亂,連喬坐過去,輕輕的撥開沈瑜使勁兒揉眼睛的手,無奈道:“你沒必要這樣對自己吧!以身試法?”
“我只是……想確認一下你是不是真的會用了。”沈瑜低聲說:“我不放心。”濕帕子沾上他的眼皮,他輕輕的“嘶”了一聲,嘴角壓平。
“你這個人,平時看起來挺聰明的,怎麼犯起傻來那麼的——”連喬是又心疼又好笑,找不着形容詞,看沈瑜嘴角扁着一副十分委屈的模樣,倒也不忍心再嘲諷:“你眼睛睜開一點兒,我給你擦一下。”
沈瑜低低的:“好疼啊……”
連喬軟聲哄道:“我輕點兒我輕點兒,你睜眼先,哎~乖!”
沈瑜艱難的將眼睛睜開了一條縫,帕子擦過來的時候眼瞼火辣辣的疼,他的淚腺受刺激,眼淚一下子湧出來了,沖刷的視線一陣模糊。
這本是個生理性的反應,連喬卻一下子慌了,眼瞧着沈瑜長眉緊蹙,好看的眼眸閉合著,淚水將濃密眼睫毛打濕,粘成一團兒,好不可憐。她何曾見過沈瑜哭過呀!就是安亦平去世的時候沈瑜都沒流過這麼多眼淚,這該是有多悲傷啊才能這樣!
連喬心疼的不行了,拿着帕子手足無措道:“哎你別哭啊!我是不是手重把你弄疼了啊!對不起對不起!”
沈瑜:“我不是……”他本想辯解,可是那刺激實在是大的厲害,他幾乎已經睜不開眼了,眼淚不受控制的“嘩嘩”的往外涌,他不得不咬着牙忍過這波疼,就顧不上跟連喬解釋了。
誰料到下一秒,本就靠的極近的連喬猝然間站了起來,一把抱住了他。
“啊不疼不疼,你別哭了。”她把沈瑜抱在胸前,一下一下輕輕的捋着沈瑜的頭髮,溫柔的安撫道:“呼嚕呼嚕毛,嚇不着,抱抱就不疼了,抱抱抱抱啊……”
沈瑜的身體倏地僵住,連着原本的抽氣聲兒都沒了。
連喬覺着這招似乎還挺管用,不禁把他抱得更緊了些:“同桌桌別哭了啊,我在這裏的,不哭了……”
她話說了一半,感覺腰際一緊,沈瑜不知何時展臂一把箍住了她的腰,用力下壓,連喬“哎喲”了一聲,一個不穩坐在了沈瑜的腿上。
“你……”沈瑜仍舊閉着眼,眼眶周圍紅紅的,看起來一副剛被人欺負過的樣子,嗓音是意外的沙啞:“你把帕子給我,我自己來。”
連喬:“哦……好吧,你不哭啦?”
“我沒哭!”沈瑜有點兒氣急敗壞的,他接過連喬手裏的帕子,隨後扶着桌邊兒起身,慢慢的摸索着往洗手間的方向去。
連喬在頭頂打了個大大的問號:“你去洗手間幹嘛呀?在這兒不可以嗎?”
沈瑜:“我要對着鏡子——”
連喬:“可是你反正也睜不開眼睛啊,有沒有鏡子不是沒差——”
她話音未落,沈瑜已經把洗手間的門給關上了。
連喬撇撇嘴,低頭,胸前的睡衣洇濕了一小塊兒,應該是剛才沈瑜的眼淚。
——多半是自己的毛手毛腳把沈瑜給整慘了,她嘆了口氣,回房換衣服。
殊不知此刻,沈瑜正撐着洗手台,努力的平息着心底的躁動。
少女的睡衣裏面兒什麼也沒有,他就這麼直接的,貼上了兩處富有彈性的柔軟。
鼻息之間都是淡淡的馥郁的香氣,像是鮮花兒又像是甜甜的牛奶。
他剛才幾乎是條件反射的把連喬拉向了自己,那一瞬間他腦海里閃過太多糟糕的念頭了。
晚一秒推開連喬,他的同桌大概就要親眼看見他升旗了。
“童養媳什麼的……”他閉着眼睛,摸索着打開了淋浴頭,喃喃自語:“也只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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