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連喬蒙了兩秒,遍體生寒。
這事兒沒完,鄭薇說要做到的事她就一定會做到。
這跟天塌了沒兩樣。
連喬深深地呼吸,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手機震動。
她晃神了一會兒,低頭,看見一個陌生的本市來電,猶豫了一下接通。
“喂小喬？”電話那頭是林晝的聲音：“你現在在哪兒？”
“我還在原處。”連喬輕聲說：“對不起,林晝哥。”
“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你沒有對不起我。”林晝苦笑：“你媽媽把我的手機徵用了，我只好先換了個張電話卡。”
“他們說連夢喬病重？是什麼意思？”連喬問。
林晝道：“之前不是跟你說過,連夢喬在追求一個男生，她被拒絕了，最近就自稱自己得了抑鬱症,還鬧絕食,折騰了兩回低血糖了罷了。”
連喬：“。”她一時間覺得又滑稽又可笑：“我明白了。”
林晝：“你有什麼打算？”
連喬：“我……我搬家。”
林晝：“那你要儘快了，鄭副董如果真的打算抓你回去,一定是即刻行動。”
連喬哆嗦了一下：“那我不跟你聊了,我去收拾東西了！”
這時,她聽到沈瑜在叫自己的名字。
她起初覺得自己還能綳得住,可是不知怎麼的,此刻她一聽到沈瑜的聲音,反而一時感覺到無比的難過。
沈瑜就像是一劑蜜糖，她食髓知味，自此再也不想離開沈瑜,更不想回到從前的囚籠一樣的生活里去。
“連小喬？”沈瑜還在喊她：“走啊,跟我去超市了。”
連喬咬緊了嘴唇。
這事兒連林晝都搭進去了，顯然除了她自己，誰也解決不了。
“沈瑜！”她強壓住嗓音里的顫抖，仰頭喊了聲：“我有點事兒！沒辦法陪你去超市了！”
沈瑜從小二樓的陽台上探出身體，“你在下面做什麼？不冷么？”他皺眉問：“快上來。”
“我……我真的有事。”連喬握緊了手機說：“那個……我回去了，你別來管我，一個人也要好好吃飯。”
沈瑜：“什麼？”
連喬沒再理他，匆忙轍回了屋子，手忙腳亂的開始收拾行李。
然而她還沒收拾完一個箱子，手機就再次震動了起來。
“喂？小喬。”鄭薇冰冷的聲音在外放的條件下格外的機械：“車停在巷子口，你最好自己主動出來，要不然我可能會派人過去綁你。”
連喬的呼吸凝滯。
“你怎麼會知道我在哪兒？”
“大資訊時代，找你很難么？”鄭薇說：“快點，我已經跟你們漢林中學管學籍的人打過招呼了，你下學期不用去漢林上學了。從薇頓轉出去的學籍不是我們監護人決定的，所以不算數，所以從現在開始，你還是薇頓的學生。”
連喬又驚又怒：“你騙人！寒假我們學校的管理處根本就不上班！”
鄭薇輕嗤：“不上班是因為他們不發工資，我給錢，他們為什麼不上班？”
連喬登時氣結。
鄭薇道：“這就是你最嗤之以鼻的金錢的力量，還有什麼想說的么？”
連喬緘默。
鄭薇：“我沒時間跟你墨跡，趕緊出來。”
連喬：“我不……”
鄭薇打斷了她的話：“你還有什麼不可抗力？是有人不讓你走還是有什麼事情不讓你走？你告訴我，我可以拿錢通融，這世界上沒什麼是錢解決不了的。”
連喬低下頭，手指攥着衣角。
她想到了沈瑜。
她想告訴沈瑜這些事，說不定……說不定沈瑜有辦法。
可是鄭薇的話卻又讓她不寒而慄。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是錢解決不了的。
沈瑜不是……很缺錢么？
如果當著自己的面兒，他臣服於鄭薇的金錢，那麼——
連喬倏地不敢往下想。
她覺得自己可能會瘋。
與其面對那樣的殘酷，還不如……
“我行李箱還沒收拾好。”她啞聲說。
“不要了。”鄭薇不乏厭棄的說：“在外面放了那麼久的衣服，我想想也不要穿，扔了。”
連喬：“。”
鄭薇已經把所有的路都堵死了，她貌似也沒什麼可說的了。
她倏地昂起頭。
也罷，回去一趟，正視所有的問題，跟他們攤牌，統統都掰扯清楚。
-
時隔小半年，連喬又一次見到了鄭薇。
鄭薇仍舊是一身職業套裙，精緻濃妝，神色倨傲冷艷，在看到連喬時，她立刻露出了非常經典的嫌惡的神色。
“你這一身穿的是什麼呀！”她連聲道：“再瞧瞧你這臉，你這頭髮，天哪，你真的是我生的嗎？”
連喬：“……”
她一個字也不想跟鄭薇多說，埋頭鑽進了車裏。
很快，車子就駛進了華曦公館。
連喬一聲不吭的跨進家門，當即被鄭薇揪了一下鬢角：“立刻把你這身衣服給我換了聽到沒有！”
連喬痛的吸了口氣，翻了個白眼沒說什麼，默然上了樓。
浴室在樓上，她途徑連夢喬的卧室，禁不住止步。
連夢喬卧室的門虛掩着，裏面傳出她的哭鬧聲和女僕的懇求聲。
“我不吃我不吃！”
“誰都不喜歡我，我死了算了！！”
“本來我也是紅顏薄命！可我就想死之前看到連喬回來嘛！！”
“連喬不回來，我死也不能瞑目啊！誰照顧爸媽呢嗚嗚嗚！”
連喬垂眼，心裏儘是譏誚，她猜的果然沒錯，鄭薇突然來找她就是連夢喬一手促成的。
她抬手推開了門。
女僕嚇了一跳，湯勺在碗裏一盪，湯汁濺到了連夢喬的臉上，連夢喬尖叫了一聲，抬手在女僕的肩頭推了一把。
連喬漫步走上前，從女僕手裏接過碗，又從一旁抽了幾張濕紙巾出來，吩咐女僕出去。
連夢喬吊著眼睛看她，神色不虞，連喬往她床畔一坐，將濕紙巾團了團，胡亂在她臉上擦着。
“別碰我你！”連夢喬厭惡道：“你從外面回來，臟死了都！”
“我回來了。”連喬平靜的說：“你是不是該去死了？”
連夢喬猛地瞪大了眼。
隨後她有些得意的笑了起來。
“才不呢。”她說：“你回來，我巴不得呢，就是我要讓你回來的。”
“我回來對你而言有什麼好處？”連喬問。
“你回來你會不開心，你不開心我就開心。”連夢喬怨毒說：“誰讓你跟我搶伍修然。”
連喬挑眉。
“憑什麼我辛辛苦苦追的男人，你在外面野着勾勾手指就跑了！”連夢喬說：“我偏不讓你如意。”
連喬：“你幼稚不幼稚？”
連夢喬：“你才幼稚、”
連喬：“你見過幾個男人啊就在一棵樹上弔死。”
連夢喬：“我不管，我就是要伍修然！這全都怪你！”
連喬：“沒有我你依然不會是伍修然喜歡的類型。”
連夢喬捂着耳朵瘋狂搖頭：“我不聽我不聽！”
連喬：“。”她將碗往桌上一頓，冷冷道：“你真是病的不輕。”
連夢喬冷笑道：“你可別忘了，只要我不舒坦，爸媽就不會放過你的，你就別想好過！你能在外逍遙這幾個月還是多虧了我！”
連喬：“所以我們倆之間註定是你死我活咯？”
連夢喬：“當然！”
連喬笑了一聲，點點頭：“我明白了。”
連夢喬見連喬將桌上的湯碗斷了起來，她以為連喬要潑自己，立馬往後縮，誰料連喬只是平靜的轉身出了門。
連夢喬望着連喬的背影，不禁鬆了口氣：“明明還是老樣子嘛……”
但她又有些說不上來，總覺得連喬似乎不再是原來的那個連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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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鄭薇嫌她體態萎靡，連喬被迫穿了束腰，又頂着幾本兒硬皮書在牆角站了兩個小時。
中途她就看見連夢喬被女傭扶着，在她眼前來來去去，一會兒吃水果一會兒喝酸奶，大搖大擺。
連喬漸漸放空了眼神，束腰勒的她喘不上氣來，她忽然就想到了沈瑜家的那張沙發，很軟，對她而言也足夠長，可以在上面打滾兒。
她又開始發了瘋一樣的想念沈瑜了。
她眼前有點發暈，好在計時器響了，她長舒一口氣，將頭上的書取了下來。
這時鄭薇從樓上走了下來。
“連喬。”她提着一條珠光寶氣的寶藍色裙子：“把自己塞進去。”
連喬怔了怔，她知道該來的躲不掉，所以又來了。
“後天。”鄭薇說：“去見沈氏集團的太子爺。”
聽到“沈氏”二字，連喬的眸光動了動，喃喃道：“沈瑜么？”
“什麼沈瑜。”鄭薇說：“沈瑞，連人的名字都記不住，你蠢死算了。”
連喬深呼吸，她將那條裙子扔在沙發上，平靜道：“我不去。”
鄭薇側目：“你說什麼？”
連喬篤定道：“我不去。”
鄭薇看了她兩秒，倏地冷笑起來：“在這個家裏你有說‘不’的權利么？”
連喬：“不知道有沒有，但是我要說。”
鄭薇道：“你以為你不去你就能自由的出去野了么？我告訴你，你不去你就給我在你自己的屋裏待着。”
連喬：“待着就待着。”
鄭薇沒料到她這次會一頂到底，不禁惱羞成怒：“你想在屋裏待着是吧，那你就滾去你屋裏待着！”說罷，她一把抓過連喬的手，將連喬提溜上樓，猛地扔進屋子裏，反手把門鎖上了。
“你待着好了。”鄭薇吼道：“連喬，你不要以為你能擰得過我，我告訴你這個家裏我說了算！你一天不聽話，你就一天別想出來！餓死了也算是我鄭薇白生你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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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瑜在家中枯坐良久，他一直在聽着對門兒的動靜，連喬出了一趟門，卻始終沒有回來。
他隱隱約約覺得這次的事情非同尋常，或許連喬當時讓他不要管自己，他就不應該聽從，應該追過去的。
他越等越不安，一絲不好的念頭升騰起來，於是他當即撥通了林晝的語音通話。
“你怎麼才打電話過來！”林晝接通電話后對他就是一通劈頭蓋臉：“連喬被他媽帶回家去了！”
沈瑜怔忪了兩秒，握着手機的五指漸漸收緊。
“林晝，出來見個面吧。”他的嗓音里有些沙啞：“我得找你談談。”
“明天吧。”林晝說：“今天太晚了，我太太會着急，我得回去一趟。”
“好。”沈瑜道：“那明天中午見，你如果還有什麼消息，記得及時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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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一天的功夫，林晝就帶來了最新的消息。
“沈瑞？！”沈瑜脫口而出：“你說連喬要跟沈瑞見面？！”
“是的。”林晝說：“沈瑞年前那樁親事還是吹了，她母親鄭副董就見縫插針了。”
沈瑜的呼吸劇烈起伏，他從口袋裏摸出根兒煙來點着了，吸了半根強行鎮定下來：“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什麼？”林晝說。
“沈瑞是個賠錢貨，把女兒嫁給他，圖什麼呢？”沈瑜說：“圖沈志成的家產嗎？沈志成縱然有萬貫家財，傳到沈瑞手上也只有坐吃山空的份兒，他們想不明白這個道理嗎？”
林晝笑了笑：“很多人看不到那麼長遠，比起有風險的未來，當然是眼前能拿在手裏的實際利益更讓人踏實。”
沈瑜迅速將一根兒煙吸盡，重新又燃了一根兒。
“多少錢？”他問：“依你看，我要準備多少錢才能去找連家太太談判。”
林晝看了他一眼，眯眼：“我不知道。”他低聲嘆道：“首先，我不知道你有多少的資產，其次，我也不知道人的貪心和野心能到什麼地步。”
沈瑜倏地掐滅了煙頭，用力的甩進垃圾桶，“罷了，”他獨斷道：“不管怎麼樣，我是要去的。”
“你準備什麼時候去？”林晝道：“你現在這個樣子，沒個名頭恐怕連華曦公館的大門都進不去。”
沈瑜輕輕地哼了一聲，眸光鋒銳：“這個不用急，我得先去找一趟我的好大哥。”他頓了頓道：“這麼久了，該敘敘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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