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二合一]
沈瑜熱臉貼上了連小喬的冷屁股,一盤兒冬棗原封不動的又給他拿了回去,沈瑜挺不痛快,丟了兩顆棗兒進嘴裏自顧自的嚼着,心想連小喬那會兒究竟是在跟誰聊天。
總覺得有貓膩。
他越想越憋屈,甘甜多汁的棗兒也變得沒什麼滋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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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修然的這頓飯連喬是非請不可的,畢竟當初在羅莎的事情上他還榜了不少忙。
兩人最終將餐廳定在了城中的一家私房菜館兒,連喬覺得跟伍修然之間不算熟，還是得表示一些最起碼的尊重，於是起了個早,換了身乾淨衣裳，稍稍將自己捯飭了一番，臨出門前她不知怎麼的還有點兒心虛,四下張望了一下,確認沒在街頭看到沈瑜，這才離開。
伍修然早早的就到了,非常禮貌的將連喬迎上樓。連喬其實跟伍修然沒什麼好聊的,也並不了解,不過她至少懂得傾聽,這是她以前在連家長期被迫應酬之後學到的。好在伍修然是個健談的自來熟的人,兩人之間一個講一個聽,聊一些小提琴和樂團相關的事，倒也不算尷尬。
直到——
穿着白色制服的沈瑜筆挺的站在餐桌邊，面無表情的將菜單拍在連喬的眼前。
“點單。”
連喬：“……”
這也太！死！亡！了！
為什麼會在這裏遇到沈瑜呢！！她一定在做夢吧！！
連喬完全不敢看沈瑜的臉,只能盯着那本兒菜單看,卻又宛如在看一本寫着自己名字的審判書。
不過伍修然的記憶顯然沒那麼好，他看了看沈瑜，又看了看連喬，不明所以的笑眯眯道：“沒想到這裏的waiter這麼帥啊，小喬，點單啊。”
連喬猛地一撐桌面兒起身，微微咬牙道：“我，我去趟洗手間。”
伍修然：“啊？”
連喬：“你點單吧，我不拘吃些什麼的。”
伍修然笑道：“你可真好養活。”
連喬分明感覺到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周圍的氣壓都低下去了。
伍修然：“那我就不客氣了。”
連喬匆忙應了一聲，離桌往洗手間的方向去了。
她與沈瑜擦肩而過的時候用力扯了一下沈瑜的襯衫，沈瑜懶洋洋的睨了她一眼，漫不經心的也離了桌。
兩人在洗手間門口碰面兒。
連喬率先氣急敗壞起來：“你為什麼會在這裏？！”
沈瑜異常的平靜：“打工。”
連喬：“……”
她差點忘了，這特么是一個打工皇帝。
連喬陡然就對沈瑜這種無處不在的屬性產生了一絲畏懼。
“搞了半天，你昨天就在跟他聊天。”沈瑜一手抄兜，歪頭，口氣譏誚：“難怪今天沒空哦？”
連喬：“……”
她覺得自己心虛的莫名其妙。
“那又怎麼樣？”她一梗脖子嘴硬道：“我就非得跟你去逛街嗎！你是我什麼人啊！”
沈瑜：“。”
他點點頭，挑起眉峰道：“說的也是。”
連喬尬的起飛，一秒也不想跟他多待：“我要去吃飯了，不跟你聊了，你打你的工，不要來打擾我聽到沒有。”
沈瑜冷笑了一聲：“你放心，點完單我就撤，一秒都不多待，祝你和你的這位——男性朋友，用餐愉快。”
連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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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瑜說到做到，把菜單遞到后廚就再也沒去連喬和伍修然的桌邊晃悠，好幾次他聽到伍修然在喊他“服務員”，他都直接假裝沒聽見。
伍修然的記性不好，沈瑜的記性可好得很，這小子就是那天在劇院門口乘着路虎接連喬的人。
路虎。
沈瑜在心裏冷嘲，暴發戶專用車。
這時后廚招呼他去端菜，沈瑜途徑一張桌子，倏地頓了頓。
他身邊兒的一張四人桌上孤零零的坐着一個人。
那人寬帽檐大圍巾，口罩墨鏡捂得嚴嚴實實，鬼鬼祟祟的佝僂着背，抱着個手機東張西望，就差在臉上貼“跟蹤”兩個字兒了。
沈瑜聽到她壓低了聲音在講電話，咬牙切齒的。
“真的是我妹，跟伍修然約會的真的是我妹！！”
“她怎麼可以這樣！她都滾出家門那麼久了，怎麼還這樣啊！！”
“伍修然是我看中的啊！我都追了他那麼久了！！他就是我的啊！”
“我覺得連喬她就是故意的，她是故意要報復我的！”
“她跟我的關係一直很塑料好不好！我媽不喜歡她，我媽喜歡我！”
“圖什麼？這還不清楚嗎！她現在離家出走啊！”
“她之前還跟我爸說她現在日子過的可苦了，錢也不夠花，當然要找個大款傍一傍，不然哪兒來的生活費啊！”
“她傍誰不好為什麼要傍我的伍修然啊！”
“我怎麼辦啊嗚嗚嗚嗚！”
“我要給她點顏色瞧瞧！”
沈瑜：“……”
世界怎麼那麼小啊，就着屁大點的餐廳，居然也能整出個修羅場來，看來這位就是連小喬上頭的那位萬千寵愛集一身的連家大喬了。
是真的巧。
沈瑜挑唇。
“你幹嘛？”連夢喬覺着這個服務生在桌邊站的好像有些久，不禁惡聲惡氣的發問。
沈瑜不卑不亢的頷首：“小姐，請問您點單嗎？”
連夢喬盯着他的臉看了兩秒，將墨鏡摘下來些許，半晌答道：“暫，暫時不點。”
沈瑜微笑：“不好意思，不點單請將我們的座位讓給需要的顧客。”
連夢喬：“那……”她倏地想起了薇頓里的那些該死的形體老師，每周上課公開稱體重實在是太殘酷了，她咬了咬牙道：“那來杯檸檬水。”
沈瑜：“不好意思，單人點單滿一百三十五才可以用桌餐。”
連夢喬：“那……那你們這兒推薦的套餐給我來五份！”
沈瑜：“不好意思，我們提倡節約，所以剩餘餐點會按每200g一百快加收現金。”
連夢喬驚了：“開什麼玩笑，你們這又不是自助餐廳！”
沈瑜看起來很無辜：“不好意思，我們就是這麼規定的，規定是死的人，人……也不大靈活。”
連夢喬：“那我打包帶走總行吧！”
沈瑜：“打包盒一元一個，不好意思，只支持現金支付！”
連夢喬簡直要對“不好意思”這個詞產生PTSD了，一拍桌案怒而起身：“你們這是什麼垃圾餐廳啊！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這麼落後還做什麼生意啊！窮死算了！”
她的動靜奇大，引得那廂伍修然和連喬雙雙扭頭看過來。
連夢喬當即大驚失色，她慌忙把風衣領子立起來裹住臉，一把推開沈瑜，急匆匆的奪門而去。
沈瑜冷笑了一聲，心想就這點兒膽子還敢學人警匪片搞跟蹤，他抬頭對着循聲而來的大堂經理道：“沒事經理，就是一個客人不點單在這兒干坐着，我看她鬼鬼祟祟的，就把她勸走了。”
說罷，他轉而望向那邊重又開始用餐聊天伍修然和連喬，眉頭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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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一頓飯又隨便嘮了嘮，連喬覺着時間也差不多了，她看伍修然一副想要搶先結賬的樣子，連忙出手攔住了他。
“我說過要請你的。”她說：“這頓我付。”
伍修然笑道：“你怎麼跟我算的這麼涇渭分明啊。”
連喬笑了笑，拿起手機掃了桌角的二維碼道：“親兄弟也要明算賬你說是不是？”
伍修然道：“連喬，其實我一直想問你，你有男朋友嗎？”
連喬的動作頓了頓，片刻后，她輕輕笑道：“有啊。”
伍修然登時露出了落寞的神色。
“那你今天跟我出來吃飯，你男朋友不會介意嗎？”他說。
“是有點兒介意。”連喬說：“不過沒事，回去哄哄他就好啦。”
伍修然不乏艷羨道：“當你的男朋友可真幸福。”
連喬笑道：“是嘛。”
她結完賬起身，伍修然道：“既然你名花有主，那我就不送你咯。”
連喬：“嗯。”
伍修然道：“哦對了，還沒問你，你後來有買新的小提琴嗎？”
連喬：“啊……這個……”
伍修然道：“如果你有什麼購買渠道需要推薦的，可以找我，我老師認識很多琴商。”
連喬點點頭：“嗯，謝謝。”
兩人很有分寸的在餐廳門口道了別，連喬目送伍修然離開，轉而又轍回了餐廳里。
沈瑜正在結賬的地方給人開□□。
連喬背着手小步小步挪過去，欠身倚在櫃枱邊緣，用手肘拱了拱沈瑜。
“哎帥哥。”她說：“有空嗎？”
沈瑜頭也不抬：“沒空。”
連喬：“啊？你沒空啊。”她撇撇嘴，失望道：“那我一個人好無聊哦。”
沈瑜把□□撕了遞出去，送走了顧客，橫目瞅她：“你的男性朋友呢？”
酸氣絲毫不減，連喬道：“走了呀。”
沈瑜輕嗤：“他都不送你一程？也太沒品了吧？”
連喬：“哪有，他要送我的，但我拒絕了。”
沈瑜哼了聲：“是么？”
連喬兩手托腮趴在櫃枱上，一臉可愛：“人家想等你嘛！”
沈瑜：“。”他翻了個白眼：“用不着。”
連喬道：“你怎麼那麼大火氣啊，伍修然他人挺好的。”
沈瑜：“腳踏兩條船也算好？”
連喬一愣：“啊？”
沈瑜翻白眼兒：“跟你姐不清不白的，又來勾搭你。”
連喬驚了兩秒，倏地反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有個姐姐。”
沈瑜：“……你自己說的。”
連喬：“我什麼時候跟你說過這個？”
沈瑜反應奇快：“你自己睡覺的時候說夢話，老DISS你姐姐來着。”
連喬：“啊，這樣兒……”
沈瑜：“我還知道你姐姐叫連夢喬。”
連喬：“！”
這個連小喬可好糊弄的很，沈瑜看她居然就這麼信了，不禁暗自鬆了口氣。
連喬：“那你又是怎麼知道他跟我姐有關係的呢？”
沈瑜：“不巧，我打工的時候總能聽到一些不該聽的東西，總而言之，你離他遠點就對了。”
連喬：“emmmmm……”
她想起之前林晝同她說的，連夢喬春心萌動，看上了一個富家小少爺的事兒。
這麼巧的嗎？這個人就是伍修然。
連夢喬不是個省油的燈，刁蠻又任性，如果她看上的真的是伍修然，那自己還真的應該跟伍修然保持距離。
“我知道啦。”她從善如流的答道：“我以後會跟伍修然保持距離的，謝謝你啊同桌桌。”
沈瑜酷着一張臉：“用不着謝。”頓了頓，他還是按捺不住內心探究的慾望：“你跟那個伍修然是怎麼認識的？”
“就是上次演出啊。”連喬說：“我的琴被人摔壞了，他幫我說話來着。”
連喬輕描淡寫，沈瑜卻一時怔忪。
他感到了一絲懊悔。
在那種情況下，連小喬一定……一定很無助。
可是他居然不在連喬身邊，他錯過了。
“我一點半交班。”他說：“結束后一起走吧。”
連喬點點頭：“嗯啊。”
沈瑜凝望着她的臉。
少女乖巧無害的含着笑，像是晨間的一朵帶露的花，沈瑜想，連小喬的脾氣可真是太好了。
很坦率，又很溫柔。
曾經歉疚他包容他的刻薄的人，也只有他的母親了。
遇上連喬也許是他人生中的一種特別的境遇，是老天想讓他也變得坦率一些。
“那個，其實今天如果不約伍修然出來吃飯，我是有個消息要告訴你的。”沈瑜說。
“哎呀所以你現在不打算告訴我了嗎？”連喬眨了眨眼，用一種慈祥的口氣說道：“哎呀我知道了呀，我不該約伍修然不約你的——”
“是個好消息。”沈瑜說：“你的琴，我找人修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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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巧不成書，這句話是有一定道理的。
沈瑜托小段清查庫存的時候，還真發現了好幾把小提琴。
他們沒人懂琴，但是至少懂價，老蘇是御升的鑒定師，當即就這幾把小提琴的價位從高到低排了個序。
“三十萬、兩萬、一萬、四千。”
小段被這價格的跳水差距驚得合不攏嘴。
老蘇指了指其中一把道：“這把是個古董，這塊兒的楓木放現在可能百來年得有了。”
沈瑜記得連喬那把好像也是個古董。
他當即把連喬那把折頸的琴拿出來對比。
沈瑜：“你們說著兩把琴像不像。”
老蘇：“我看不出區別。”
小段：“像，簡直就是一個媽生的。”
沈瑜禁不住笑了起來，他忙拍小段的肩道：“你快去查查看，這把琴超期了沒有。”
一般典當的物品會有一個贖回去的期限，超過這個期限，典當物品就歸典當行所有了。
小段撇了撇嘴道：“搞得好像不超期老闆你就會放手一樣。”片刻后，他查完了物品信息，面無表情道：“老闆，你運氣很好啊，這把琴去年到期。”
沈瑜：“YES！這就是天助我也。”
老蘇插着腰看他的年輕小老闆，納悶道：“老闆，我覺得你最近有點逆生長。”
沈瑜：“嗯？有嗎？”
“有啊。”老蘇說：“以前總是陰沉沉的。”
“像個小老頭！”小段插嘴道。
沈瑜：“……”他撇撇嘴道：“人逢喜事精神爽吧。”
奇妙的是，這把琴是一個落魄的街頭藝人抵進來的，沈瑜還想打個電話過去確認一下琴的相關信息，可按照預留的電話撥過去，卻已經是空號了。
人生世事無常，沈瑜有些感慨，卻也只好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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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喬在見到琴的時候，整個人都驚呆了。
“天哪……”她把琴提起來，小心翼翼的撫摸着琴首的部分，檢查了一圈兒，震驚更甚。
她喃喃道：“你怎麼修的呀！一點兒痕迹都沒有。”
“厲害吧？”沈瑜一手叉腰，語氣里有點兒掩飾不住的洋洋得意：“也不看看我是誰。”
“厲害厲害。超厲害啊！”連喬開心的不知道怎麼是好了：“沈瑜你太厲害了！”
沈瑜：“你就說我是不是比伍修然靠譜吧！”
連喬小雞啄米似的點頭：“你在我心裏一直是最靠譜的！”
沈瑜很受用：“知道就行。”
連喬：“你在哪家琴行修的？你把名字報給我吧，我以後也要去他們家修！”
沈瑜：“我……我找了個手藝精湛的民間高人，不是琴行。”
連喬：“那維修費呢？維修費給了多少？你不要告訴我沒有維修費哦！”她認真的握拳：“修了多少錢我都出！”
沈瑜敗給她了，隨口報了個：“也就一千多塊。”
連喬一面感慨着“好便宜啊！”一面在手機上給沈瑜轉了賬。
沈瑜覺得連喬似乎都有些熱淚盈眶了。
看來這把琴對她而言真的很重要，這個錢——花的值。
“是你跟你的小破琴緣分未盡吧。”他輕輕的笑了一聲：“以後演奏的時候請務必想起我。”
“一定的！”連喬沖他抱拳：“恩公瑜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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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喬回到家中就迫不及待的把琴拿出來校音，她剛拉了幾個音，倏地覺得有些不對。
她又伸手撥了撥弦，納悶兒的發現弦的質感不大對。
她是個追求明亮音色的小提琴手，同時因為手上的把控度較高，所以所有的弦都採用的比較硌手的鋼絲裸弦。
這把琴上的弦卻都是外面有尼龍繩包裹的尼龍弦，手感較鈍，音色偏低悶。
奇了，他們修琴難道還會順道幫自己把琴弦都給換了嗎？
要說改裝的過程中斷一兩根弦不得不換也就算了，怎麼這麼多根一起都換了？
連喬的心底倏地生出了一絲疑雲。
她將琴翻轉了過來，摸向琴腔。
她今天還跟伍修然聊過這件趣事，但凡世界上僅有的限量物品都喜歡給其編號，小提琴也不例外。
這幾把琴的製作人名字裏有Willian，因而在琴腔的里側都標上了Will-1/2/3的標誌。
連喬的琴是Will-1，伍修然的是Will-2。
連喬摸着琴腔邊緣處的那個不甚顯眼的Will-3，久久的緘默着，隨後望向沈瑜家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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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瑜正在家裏刷高考模擬試卷，倏地聽到了敲門聲，他慌忙把試捲兒都塞進抽屜里，起身去開門。
門一開，一個輕而軟的身體就撲了過來，緊緊的摟住了他的脖子。
沈瑜登時傻了眼，他直挺挺的立在那兒，像個木頭人似的，在屬於少女的清幽的香氣侵入他的感官之後，他的心臟開始不受控制的搏動，心率急速飆升。
他甚至忘了展開雙臂回應一下連喬。
“謝謝你……”連喬說，她甚至有些哽咽：“沈瑜，我真的，很高興。”
沈瑜怔怔然。
良久，他舉起手臂，環過了少女的腰。
這真的是一個會讓人感到無限欣快的舉動，彷彿給他某種奔騰不息的情感提供了一個宣洩口，他感到飄飄然，幾乎不想撒開手。
“你高興就好。”他忍不住將少女柔軟的腰肢往自己身體的方向收緊了一些，與這主動的行為截然不同，他脖頸處暈開了一些粉色：“嗯……高興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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