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眼睛
第十二章眼睛
我們所有人都說不上來,老薑直接叫小陶:“你身手利索,要真有個洞,你下去探探。”
小陶看了看底下這幾乎垂直的峭壁,咬了咬牙,帶了根繩子固定好,說:“姜爺,你放心,真有個洞,看咱給你探進去,說不定還能抓那東西幾綹白毛出來呢。”
老薑把煙槍往地上一磕,笑罵道:“傻崽子,萬一是條蛇,那抓出來的就是蛇鱗。”
大家都被小陶這一鬧搞得眉開眼笑的。徐隊叮嚀道:“還是小心。”
“放心吧!”小陶齜出一嘴白牙,沖我們打了個手勢,就往下走。
這傢伙真不愧是身手好,不過六七分鐘時間,我們眼看他下去十幾米就被雲霧遮住看不見人影,可他硬是在幾乎垂直的峭壁上一直往下。我們看不清,只見到繩子在一點一點晃。
“有!有!有啊!”底下突然傳來小陶的聲音,老薑雙手放在嘴上,大聲朝下喊:“拍個視頻,送上來。”
“好!”小陶剛答應下來,突然“啊”的一聲慘叫,恐怖的聲音從下往上傳來,音如裂帛!
那聲音痛徹心扉,彷彿他正在承受無邊的痛苦。
老薑驚而大叫:“小陶,小陶!”
他正在大叫,卻見小陶垂下去的繩子上一道純藍色火焰突然如風般直往上躥,眨眼就到了跟前。
天哪,這股火焰快得離譜,簡直像是坐了火箭了!
藍色火焰如風,從那繩頭猛一躥就上了大陶身,我們頓時看見不可思議的一幕,大陶的手被那火焰一燒,快速化為灰燼,由於速度太快,直到他整雙手化成森森白骨,大陶依然毫無知覺!
老薑急了,大叫:“大陶,快鬆手!快鬆手啊!”
痛感瞬息而至,大陶突然像是被萬箭扎心一般,疼得慘叫聲此起彼伏:“啊!救命啊,姜爺救我!姜爺救我!”
“呸!”老薑以極快手法掏出長刀,順勢一刀就朝大陶落去。
但老薑此刻略一遲疑,手中那把長刀終究不忍心砍下。火焰便趁此機會飛快一躥,那旁慘叫的大陶已經被火焰燒到腰間。
然而,事情並未就此了結。
藍火從大陶身上只一躥,在眨眼之間便跳上了長刀,只差一絲就要燒着老薑。
“哎呀!”老薑此刻自身難保,他拚命往後一個縱跳,順勢將手中長刀一扔,那火苗以極快速度將刀身包圍,瞬間便將其燒成鐵水。
“姜爺快跑!”一直跟在徐隊身後的兩個小夥子裏,一個平常冷冰冰的傢伙捧了把泥沙朝空中火焰一撲,順勢極快地向後翻滾,我們所有人都往後退。那藍火終究被這一撲稍微阻擋,老薑真是堪堪躲過這奪命一擊,再反觀剛才那捧阻擋了火勢的泥沙,被燒成鮮紅岩漿落地,發出刺啦刺啦聲。
“姜爺……姜爺!”大陶最後慘叫兩聲,藍色火焰已經上腦,只瞬息間,原地只剩下一副骨架輕輕墜地,化作滿地骨粉逝去……
方才在我們眼前還有說有笑的,大陶、小陶一個比一個逗,可現在……
想到他倆被這火焰轉瞬燒成灰燼,我心裏一陣惋惜,更覺着恐怖而不可思議。原來,我們村子裏竟有這樣一處詭異地方,這竟是之前從未察覺到的!
大陶身體化作骨粉,再無動靜的那一刻,崖下的小陶早已沒了聲息,崖上藍火沒有了依附之物便再也燒不起來,就此熄滅。
許久,老薑衝上去就要捧起大陶骨灰號啕大哭,被黃隊和徐隊趕緊拉住。老薑咬着牙,看着面前的崖,半晌都沒再說話。
徐隊嘆氣道:“大陶、小陶,是老薑的親外甥,他一輩子無兒無女,就兩個外甥還在這次給……”
“唉!”我嘆了口氣,也只能說兩句節哀的話,我們幾次攔住老薑,那藍火的溫度早已經高出了人們的估計,頃刻間把泥沙都燒化,此刻地上那堆骨灰的溫度可想而知,誰敢去碰?
老薑蹲在原地沉悶着,連續抽了好幾袋煙,整個人表情木然,一直盯着崖口,不知道在想些啥。
不多時,眾人只覺得這附近溫度忽然越來越高,不知為何,我跟黃隊竟然開始出汗。
“難道那火焰又躥上來了?”有個年輕小夥子驚了一聲,他趕忙往崖口上跑,我們卻又看到極其不可思議的一幕。
但見整個崖底下明晃晃的一片,看得並不真切,但這懸崖周邊的雲霧卻在極其快速地蒸發掉,所有人看到崖底這副模樣,心都突然一涼。
“這是……”徐隊沉默了。冰窟窿眼睛一瞥,說道:“火躥下崖底,燒了林子。”
“什麼?”黃隊道,“那不是完蛋了!這麼厲害的火焰一燒,還不得把整片林子都引燃,最後遇物燒物,遇火吞火,整個村子也得給火勢包圍了啊,趕緊救火!”
“可這火怎麼救呢?”徐隊嘆氣道,“火勢蔓延,單靠我們幾個人是根本沒辦法的,除非是發動村民滅火。”
卻在這時,只見那谷底火焰已經越來越大,我大驚:“這火真是厲害,想來燒的速度極快,不然怎麼都這麼半天了,卻連股子濃煙都不冒。”
“樹木只一瞬間就燒成灰燼了。”黃隊說完,見大家面容嚴峻,忽地眼睛一轉,“晨子,你之前說過,傳說里這是火神洞府,以前也發生過大火,卻怎麼不見燒到你們村莊呢?”
我搖搖頭,這事情是真不知道。徐隊一想,又說道:“這事情咱們整不懂,可還得先疏散人群才是,如果出了意外,後果可就不堪設想了。”
冰窟窿站在原地,似乎正在想些什麼,但還沒等我們下山,沒想到,我爸他們幾個人倒先來了。
來的人是我爸跟村上我三個表叔,他們趕緊往山上跑,直奔火神崖口我們站的位置。
徐隊一見我爸他們來了,急忙說:“羅主任,趕緊把村裡疏散一下,這裏火勢太大,現在蔓延急劇,如果燒到村子就大事不好了。”
我爸忙搖頭說:“不要緊,不要緊。”
“啥叫不要緊,羅叔,這有些事我們沒辦法給你說,但還得趕緊疏散人群。”黃隊趕緊就跟我爸說,沒想到,我一個表叔倒是先開口了:“火是藍顏色的,見啥都燒對吧?”
我們全都一愣,獃滯地點點頭,為什麼我爸他們也會知道這些事情。
我另一個表叔輕描淡寫地問:“你們勘探隊咋少了兩個人?還有兩個不會被火神爺給拖走了吧?”
老薑還沒回答,我爸卻搶先說道:“你們放心,這火燒不到村,也就一晚上的工夫。”
“你們怎麼知道的?”徐隊難以置信地問。我爸一擺手:“嗨,以前燒過,村裡每隔幾十年就得燒一回,這不,都燒習慣了。”
我表叔點頭:“幾乎每隔三四十年,這東西都是要燒上一回的,最多持續到第二天凌晨火就會滅。那些年我們老祖爺還活着的時候,管這叫火神爺煉火呢,說火神爺睡醒了就得吐口火出去吸吸凡氣。沒想到,你們這勘探隊竟然又給遇上了。”
“哎呀,有三十年了吧,上次燒火的時候咱們幾個還跟老祖爺來看了哩,難得啊,今天夜裏你們幾個還能看一出好戲。”
我爸說完,徐隊他們都問道:“好戲?有什麼好戲?”
“晚上你們就看到了,這一燒崖底的雲氣都給蒸完了,晚上就能看見火神爺往回去收火呢,那場面叫一個壯觀。就今天晚上,要是錯過就得再等至少三四十年了。”
我表叔害怕耽誤我們辦事,隨後補充道:“這火來得快去得更快。你們放心,你們的勘探工作啥的全都耽誤不了,第二天你們能照樣工作。今晚這奇景可是不得不看啊,說不定還能見到火神爺哩。”
他們說得玄乎乎的,倒是黃隊跟徐隊他們拿不準主意,反正今兒個這火燒得這麼旺,也是沒辦法再繼續下去了,人要是再失足掉下去一個那就又算個重大損失。我們決定晚上跟我爸他們一起看看所謂的奇景,或許能發現下面的秘密也說不定。
看到一旁還在悲傷中的老薑,徐隊搖頭道:“小陶、大陶的事我會上報的,至於後事什麼的你放心。”
他後面那兩個小伙也安慰道:“姜爺,讓逝者安息吧。”
我爸他們並不知道這些事,以為是隊員被火焚,也說了一句安慰的話。這天大家都憂心忡忡地回家,一直等到了晚上十一二點之後,我爸才又叫我們往山上走。
“等會兒去了不要在崖邊燒火,不然就得出大事,記住。”我幾個表叔說完,我們所有人都往崖邊上走,找到合適的地方蹲下去,抱住樹杈遠遠地朝着起火的位置看去。
卻見崖底下火紅色的一片,遠遠看去,這下面應該是極深的。因為火焰的原因,四周到了晚上還格外暖和,就跟大太陽在照似的。下方那些林子黃隊遠遠地估計,至少燒了十多里地,可為什麼往下就不接着燒了呢?
時間逐漸就到了凌晨一點半,我幾個表叔啃着雞爪,喝着啤酒,突然間,這四周風開始呼呼呼地刮,底下那火勢迎風直漲。
好傢夥!
之前那些藍火迎風上躥我們就看得清清楚楚,此刻這大風一起,底下的火勢被颳得就像騰龍起鳳一樣,那些火焰逐漸被燒得開始變黃,最後變成了紅彤彤的一片火海。
奇異的事情發生了!
一股巨大的吸力像是山呼海嘯發作一樣,突然從崖下而來,我們所有人坐在崖上,雖然受到的吸力並不明顯,但也感覺到不少。
我爸他們還不斷提醒:“大家把樹抱緊!”
突然之間,那股巨大吸力往下方那片火海中一吸,只見漫天火焰跟隨那道吸力全都騰上天空,整個畫面壯觀無比。
夜空下,數十上百條燒得通紅的火龍,大大小小几十米甚至近百米長的火蛇,全部跟隨那些吸力飛起。吸力突然一收,眾多火蛇猶如鯨吸牛飲一般,全部匯聚向一個方向,直直鑽入峭壁上一個模糊的巨大深洞當中,爆發齣劇烈響聲……
這異常壯觀的場面真是叫人驚奇,如果問大自然中有什麼奇景能與之媲美,那大概只有龍捲風虹吸,將湖水卷上天空的震撼場面能與之相比了。
火焰一齊湧入其中,那一刻我們把崖壁上的擺設看得清清楚楚,下方的洞穴極大,只是剛一看眼睛就受不了了,所有火焰匯聚在一起,面前突如白晝,光芒刺得人眼睛生疼。我只得閉上眼睛,不敢再看下去。
這一陣四周溫度飆高,瞬間竟然升溫到六七十攝氏度,熱得我們全部後撤,臨走前我回頭看了眼,漫天火蛇在空中亂舞,跟隨那道吸力最後全部被吸入古洞之中。
那個洞究竟有多深?竟能把火焰全部吸納其中!如果我猜得不錯,這下面的洞跟鎖龍台地宮絕對是相通的!
因為,這股吸力我在八年前遇到過,那一次,吸力一出,魚鷹登時被吸進去,要不是胡老道他們閃得快,只怕那晚接應胡老道失敗,我也要跟胖子他們一起進去喂蛇了。
至於這股吸力,那正是第三道石門祭壇里,那個洞口的東西所發出的,但那一次是在鎖龍台方向。而這次峭壁古洞,卻是在鎖龍台後方,那傢伙的吸力依舊能透出來,將漫天的火焰全部吸納,其強大可見一斑!
黃隊跟冰窟窿也已察覺這個問題,徐隊他們站在一旁靜靜等這整個奇觀結束,眉宇之間很是沉重。
“走了走了,咱們該回去了,不然惹惱了火神爺可不是鬧着玩的。”我一個表叔提議,因為他們都在,況且現在已經午夜,我們也都準備各自回屋,第二天再作交流。
在回去的路上,我爸問我:“你們跟勘探隊的人神色慌張,沒給嚇到吧?”
我說:“我們協商好了,峭壁附近可能有我們要考察的東西,也有他們要研究的課題,所以就決定一起合作,各取所需。”
冰窟窿也點點頭:“跟他們合作方便,這邊說不定要炸山裂石,他們要採集樣本,我們也要等他們破開石層,再做研究。”
我爸他們點點頭:“那手續你們要辦妥了啊。”
“這個您放心,後面的事您都不用管,我跟晨子他們直接就從上頭辦了。”黃隊輕描淡寫地把話題一圓,我頓時猜到接下來可能就要有大行動了。
冰窟窿訂的東西是第二天一早到的,就是他那個巨大的魚鉤。當然,有這個還不行,我們訂的東西實在太過於嚇人,而且極其沉重,就連拉貨的司機都直抱怨。他用手絹擦着汗埋怨道:“你們這到底拉的是什麼玩意兒?要不是我技術好,路上幾回還真是差點翻車呢!”
也不能怪他,冰窟窿訂的那個釣鉤比徐隊他們掛在邊上的那個還要大得多,除此之外,我們還打造了很多粗大的鎖鏈,由於鎖鏈太大而且沉重,一個箱子只能裝一環,可想而知,這東西得多大。
也不知道龍王在哪裏幫忙打造的這批貨,單是鎖鏈中的一環用的都是近乎胳膊一般粗細的鋼筋擰成,可想我們做了多少萬全準備。
一直到中午,單是這些鎖鏈就拉了四大車,看到屋裏堆成小山一樣的東西,上面又都貼着封條,我爸他們沒咋動,現在就等龍王他們送用魎煉製成的香膏過來,還有一塊餌肉。
徐隊他們從我們卸車開始,就全都來了,一個個地幫忙卸貨,那一環鎖鏈足足四五十斤重,我一次扛兩個,老薑跟那兩個小伙一次都抱三個往院裏卸,我心說,這些傢伙可真不是常人。
黃隊跟徐隊也都是兩個兩個地抱,然後我看到了冰窟窿,一手抱兩箱,來去自如,行走如飛,老薑他們搬一趟的工夫冰窟窿兩趟都快完了。
這令老薑大感詫異,停下來說道:“這小哥年紀輕輕,細皮嫩肉的,沒想到竟這般有力氣。”
徐隊也點點頭:“弄這麼多東西,還這麼重,你們這是要做什麼啊?”
但黃隊這時候搖搖頭:“徐隊,這是我們工作任務了,大家都是執行任務,這些事情您應該懂的。”
果然,徐隊點點頭:“我明白,只是剛才看到這麼多沉重的玩意兒,我一時半會兒還是沒回過神才忍不住問的。”
貨卸完,眼看時間不早了,我們再去火神崖前看了看,果然,火勢全滅,而且這裏面的雲霧真的淡了很多,遠遠地,還能看見下面那洞口的位置。黃隊目測,這個昨晚上吸火的洞應該在崖下距離我們近二百米的位置。真要下去一趟並不容易。
我問冰窟窿:“你的計劃是?”
冰窟窿說道:“崖頂開洞,放下鎖鏈,釣出東西。”
“可這要近二百米的距離才到古洞位置,你的鎖鏈夠長嗎?”黃隊問。冰窟窿點頭:“差不多。”
“一環四五十斤重,將近一米長,咱們卸了二百多個環,這麼重的噸位,崖前打個洞很容易開裂,下面那東西怎麼上鉤咱們暫且不說,就算真的上鉤,那力量兇猛,一扯還不得連帶着鐵索都給拽下去?”黃隊這句話終於問到點子上了。
面對這個大家都擔心的問題,冰窟窿卻說道:“我有辦法,但這些事除了我們三個,不能讓第四個人知道。”
我跟黃隊面面相覷,一同點點頭,剩下老薑跟徐隊他們四個人後面趕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們大概覺着窟窿這白凈小哥兒腦子被燒壞了。
徐隊更是看着我們這些沉重的箱子,不由說道:“看來你們的問題不少,我們還是先幫你們的忙吧,你們接下來準備怎麼做?”
冰窟窿這時候說道:“需要你們勘探出一塊堅固的地方,然後打洞放入銅柱固定鎖鏈,我還想親自去那天出事的地方看看,並且,這些東西也都要送到火神崖。”
他把情況趁勢一說,眾人到了火神崖看了看這下面崖壁的古洞,老薑提議道:“那些事情交給我們,現在倒是個極好的機會,趁現在下洞穴去探探,昨晚大火將霧氣蒸發得一乾二淨,或許咱們能下去找到些線索。”
“可下面那大火已經燒死咱們兩名隊員,裏面蹊蹺,還有,昨晚鎖龍台地宮吸入諸多火焰,卻着實讓人尋不着半點線索。”徐隊看向崖下皺着眉看向了冰窟窿:“小哥,你們隊伍真的要下去,可一定得當心啊!”
黃隊此刻站出來說道:“我去吧,畢竟我牙口好,關鍵時候可以救自己一命。”
冰窟窿沉思了下,說:“好,但下去時你綁兩根繩子,方便我接應。”
黃隊點點頭,在上頭的歪脖子樹上結結實實地綁了兩根繩子,我們把那兩大盤繩子全部往下順。黃隊順繩子往下,在峭壁上攀折,卻穩穩噹噹地十分從容。
每到了險地,這傢伙三兩口就把面前山岩咬下去個洞,方便借力,我們眼看着他一點點往下,過去十來分鐘后,下方只能勉強看見黃隊的影子了。他在下面朝我們招手,隨即就準備進洞。
因為昨夜大火全被吸入洞穴,致使這洞穴四周被火熏得漆黑一片。黃隊穿着黃色衣服極其顯眼,我們的目光全都盯住他,眼見他掏出手機似乎在拍照片,一點點往裏面走。
“很深!有洞!”
下面傳來黃隊的聲音,我跟冰窟窿往崖邊看去,突然,黃隊大叫:“不好!”
冰窟窿順勢把繩子往洞口一盪,也不知這傢伙哪來這麼大的力氣,繩子剛到洞口,黃隊看都不看,直接從洞中往懸崖下一躍,一把抓住冰窟窿盪過來的繩索,冰窟窿瞬間把他往回一拉,招呼我:“快來幫我。”
我趕緊伸手去抓繩子。幾百米的繩子下面吊著個人,重量簡直驚人,突然之間黃隊喝道:“它來了!”
我死命跟冰窟窿抓住繩子,就見黃隊拚命往前一躍,雙手抓住之前在石壁上啃出的孔洞,貼在峭壁上終於逃得一命。一道藍火瞬間從繩子下端以極快的速度往上燒,冰窟窿趁機一刀將繩子斬斷扔下。我們只見一隻形似丹頂鶴的鳥兒正以極快的速度向上衝來。
這隻鳥真叫個奇怪,形似鶴,翅膀卻藍綠相間,更奇異的是它只有一足。
一看這傢伙猛衝而上,我大吃一驚,這玩意兒極像《山海經》裏的火禽異獸——畢方!
果然!
那東西剛一露頭,冰窟窿面色嚴峻道:“畢方!”
“畢方?”老薑聞訊,突然從后順出一桿煙槍。那隻鳥兒速度極快,竟已然到了眼前。冰窟窿瞅准方向,手中割斷繩子的刀順勢飛了出去,準確無誤地對準衝來的畢方腦袋,眼看就要一擊必中。
突然,一道藍色火焰騰地冒起,那把刀沒有任何徵兆地,突然之間便被液化,化作一攤鐵水掉在一旁的峭壁上。那隻藍綠相間的火禽已經猛衝至跟前。後面有個小夥子用力抱起塊大石頭趁機砸去,他的位置瞄得極其精準,怪鳥又剛剛躲過冰窟窿的刀,正在轉向。
可那石頭一過來,鳥兒竟極其迅捷,身影一閃,只聽嗖一聲便又改變方向,向後折去,可那塊石頭順着懸崖就朝下滾落。
砰!
那塊大石滾下去一半,撞在山壁間凸出的石塊上四分五裂,頓時化作四五塊數十斤不等的石頭滾下,眼看下方黃隊正趴在石壁上。
“黃隊!”
我趕緊大叫一聲,回頭看那砸石頭的小夥子,心說這渾蛋是不是故意的?
但那小夥子似乎也有些驚愕,好像意識到自己失手,有些不知所措,我正緊張擔心地看下去,突然,底下一聲脆鳴,那隻畢方去而復迫,竟又一次昂首飛上,直插雲天。
冰窟窿作勢欲動,可那畢方鳥竟丟下我們,在空中轉了一圈,飛上了我們頭頂的高空,它藍綠色的翅膀上泛起星火點點,幽藍而晶瑩,令老薑大吃一驚。
“快退!它要放火了,咱們攔不住它!”老薑大叫,順勢就來拉我。冰窟窿向後疾退兩步,一手抓腰。那鳥忽地猶如離弦之箭,朝下俯衝,速度之快令人咋舌,眼看翅膀上火焰瞬間燃起,整個成了只渾身裹着藍火的恐怖殺器。
“唳!”
忽地,一聲脆鳴夾雜着慘叫,那隻畢方竟在空中丟下兩片絢麗羽毛,身體直衝而下。
風吹起那兩片色彩斑斕的羽毛,看着也就是尋常鳥羽,但就是這極尋常的東西卻能耐得住畢方身上火焰的燃燒。造物主果然神奇!
我們再回頭看去,發現冰窟窿腰間的銅針少了一枚,原來,剛才最關鍵時刻,就在那隻畢方即將噴火而出的一刻,率先被冰窟窿一針飛刺了過去。
不遠處石壁上還流淌下兩滴藍得耀眼的鮮血。那隻畢方直接飛回崖下,竟連趴在崖壁上的黃隊都沒理。我終於慶幸地鬆了口氣,萬幸啊,那幾塊石頭當頭劈下,黃隊竟然運氣好,沒被砸中受傷。
可這傢伙牙口雖好,但也不是銅皮鐵骨啊,他怎麼扛下來的?
冰窟窿快速把另一根繩子盪過去,黃隊抓起繩子就往上爬,徐隊忙吩咐老薑他們跟我們一起拉。畢竟方才的場景太過恐怖,藍火隨便沾染上一點那都不是鬧着玩的。
黃隊爬上來早已經累得狗喘氣似的,他汗流浹背,直徑躺在懸崖邊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氣,足足過去良久,才放鬆下來:“好……好驚險。”
“你得謝謝這小哥,他救了你一命。”
老薑難得露出個笑容出來,都是隊友,估計昨天大小陶沒能逃脫噩夢的事令他心裏沉悶,今天看到黃隊死裏逃生,他的心裏才好受了些吧。那鳥兒雖然凶戾,但我們這邊有冰窟窿,這傢伙卻依舊有辦法對付它。
黃隊對冰窟窿豎大拇哥兒稱讚:“窟窿,可真有你的!”
可冰窟窿還是那模樣,臉別過去不知道在想啥,直接把我們忽略。作為跟冰窟窿出生入死過的隊友死黨,其實我跟黃隊已經知道他在想什麼了。
冰窟窿真是個極其神秘的人,他忘掉了很多關於過去的事,但在關鍵時刻,這傢伙還是靠譜的,他現在或許正是在為接下來的行動思考。
良久,冰窟窿回過神來,再朝洞的方向看了看,略微有些恍惚。
“窟窿,你在看啥?”我問他。冰窟窿擺手:“想畢方,我們回去吧。”
我四顧周邊一看,也的確無法解決畢方的事,只能先回去。一直等回家之後,冰窟窿喝了杯白水,站起來,開始自顧自地準備材料。
用了半天時間,找了五種顏色各不一樣的土,其中一種就是鎖龍台里找到的紅色土,五種土被他找到,他又開始找五種不同的水。他問我:“晨子,找五個不同的穴位,有問題嗎?”
我問他:“要哪種穴?”
“五行穴位。”冰窟窿隨後補充道,“取水。”
我頓時明白他的意思了,道家有用五方水、五色土築器的方法,但並不是小說里那種法力滔天、吞天食地的法器,而是用來當祭祀用具的禮器。
我雖然不知道冰窟窿要做什麼,但既然他說了那照辦就肯定沒錯。
我拿上羅盤,一路相地。冰窟窿用鐵鍬按照我指出的地方往下挖洞,因為這穴位實在難找,這一來二去,我們竟然用了四天時間跑遍周圍山巒,才費盡周折找到冰窟窿要用到的東西。
龍王那邊的魎膏和餌肉也到了,黃隊前去取肉,徐隊跟老薑按冰窟窿的要求,在火神崖頂找了塊堅固的地方打了個洞,並將一根海碗粗細的銅柱深插進去固定完畢。
這天我跟冰窟窿又一起出來。冰窟窿忽然間拉住我說道:“晨,明天我下去,小心他們。”
冰窟窿所說的他們就是徐隊他們。我點點頭,雖然現在跟那些傢伙只是合作關係,但留個心眼是必須的,畢竟那些傢伙心懷不軌,說不定會在什麼時候突然發難。
這些事情我們暫且擱下,回去的當晚,冰窟窿混合水土攪拌均勻,用手隨意糊了個大瓦罐,實際上冰窟窿的手藝真不怎麼樣,燒出來的瓦罐跟個大酒罈子似的,甚至比夜壺都要難看。我們一直忙活到半夜,冰窟窿搜颳了附近幾家屋中所有的鹽,第二天一早就讓我們扛上。
“我下去。”冰窟窿站在崖前,最後特意看了我一眼,黃隊這一去還沒回來。
我提着數十斤的鹽往下看去,崖壁經過昨天一天時間,現在又蒙上了層淡淡的雲霧,但並不多,依稀可以勉強看見冰窟窿的行動。
這次就我跟徐隊還有老薑在崖前,只見冰窟窿一手拿着大瓦罐,另一手抓住繩子,就那樣單手牢牢向下爬去,彷彿那路徑他無比熟悉似的,穩穩噹噹的,比那天小陶的速度還要快上幾分。
眼見到了洞口,窟窿把瓦罐揣上,在身上別好特製針孔攝像頭,徐隊他們的電腦上頓時有了圖案,我們可以清晰地看到下方的情景。
這個洞穴很大,估計長寬足在十來米外,因為之前吸進去巨量火焰,以至於整個洞壁完全被燒乾燒裂,整個石頭上帶着一種燒灼漆黑的顏色。
冰窟窿一點點往裏走,依靠身上掛着的那個攝像頭,讓我們一點點瞧見了洞內的東西。他很小心,而這攝像頭也是徐隊他們此行的寶貝之一。
整個洞內被熏得漆黑一片,就算有什麼痕迹,也都被那晚的火焰悉數毀滅掉了。冰窟窿再往前走,我們的眼睛一直盯着電腦上的畫面,說不定,那隻畢方就在黑暗中某處,會突然衝出來也不一定。
一步、兩步、三步……三十步……
這個洞竟然是通的,直通向裏面,聽冰窟窿輕微的腳步聲,以及洞內輕響的回聲,整個洞內空間很大,但畫面一片漆黑,我們看不見,冰窟窿也是一步步在黑暗中前行,他不開燈,更不發出一點聲音。
實際上,冰窟窿這麼做是對的,我忽然回過神來,第一次引畢方出來的時候,小陶當時在洞口處大呼小叫的。
然後有了第二次,黃隊下去都沒事,可他也叫了一聲,那東西就突然出來了,而這次冰窟窿沒叫,那火禽竟然就沒出來,難道它沒察覺?
“快看!快看!”忽然,屏幕上竟然出現兩道微紅色光柱,或者說那並不是光柱,而是兩團散發出細微紅色的光,只是因為洞內狹小且漆黑,因而看上去竟異常顯眼。
突然,漆黑的空間裏,兩隻猶如紅燈籠般的東西亮起,我們頓時看到不可思議的一幕!
那不是燈籠,竟是一雙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