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幻象結界,深潛怒海
道長接下來說了他跟明月的緣分,有一次紫霞真人帶着明月去了天門山,打算向道長的師父求教,可惜道長師父就是個閑雲野鶴,常年在外雲遊,行蹤飄忽,根本見不着面。
紫霞真人就跟道長探討了下,明月也是在那時候認識道長的。
下午的時候道長站在屋頂看海,猛的想起有個小師侄就在瑞平,有個本地嚮導總是好的,於是道長掏出大哥大聯繫了青雲觀,紫霞真人就讓明月趕來幫忙了。
道長還說明月的魂因為有清風(就這麼叫吧)的陰魂相融的關係,所以陰差陽錯得到了一種能力,就是俗稱的陰陽眼,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比我練氣和抹那種藥水看到的更直觀,也因為如此他體質特別弱,不能吸入含有陰氣成分的氣體,所以常年都戴着紫霞真人特製的口罩,那口罩的夾層里有符布能阻擋陰氣呢。
我們幾個同時看向明月,我心中生出了一絲同情,他的生存真的挺不容易的。
此時媚姐突然扯了扯我的衣角,朝着前方的海域指去,我趕緊按照萬古丹經王上的法門把氣控制了一下,很快我就看到前方的海域有黑氣在升騰了。
我們聊着明月的事不知不覺竟然就到了,那暈船的感覺因為聽了明月的故事減輕了不少,我們幾個全都站到了船頭上,一股陰冷的海風迎面吹來,讓人不寒而慄。
明月熄滅了發動機將船停了下來,走到船頭眉心緊鎖說:“師叔,前面就是了,黑氣怎麼這麼重?”
道長一聲不發盯着那片海域,也不知道在盤算什麼,這時候前方突然詭異莫名的起了濃霧,讓人立馬有點緊張了,道長伸出左手掐算了一下說:“此刻陰氣比較盛,起這鬼霧有很大問題,張揚,讓那花妖出來指個路,否則很容易迷失在霧裏,明月別停船,開進霧裏!”
我趕緊端着花盆放到了船頭,媚姐的玫瑰花本體有感應的能力,立即開始轉動指路,明月發動船后朝着霧氣就開了進去。
我們進了霧氣以後四周的能見度更低了,整條船幾乎就跟在霧上飄似的,完全失去了方向感,那霧氣吹到臉上就化為冰冷刺骨的海水。
這時候我突然覺得有些異樣,因為除了發動機的聲音外,好像聽不到海浪聲、風聲了,四周好像陷入了死寂,我朝道長和劉風一看,道長臉色嚴峻,劉風整條尾巴都豎起來了,很顯然他們也感覺到了。
道長伸手示意明月停下,當發動機聲音停止的時候這種感覺更明顯了,四周彷彿萬籟俱靜了,我朝媚姐一看,只見她低垂着花,像是也失去了方向感。
“師父……。”我正要發問,道長馬上伸手阻止了我示意我豎起耳朵聽。
我按照道長的指示豎起了耳朵,很快我就聽到霧氣中傳來了很輕微的“嘎吱嘎吱”聲,這聲音很像木頭擠壓的聲音。
“喵嗚~~。”劉風突然驚呼了一聲。
我循聲望去,只見船的右側像是出現了一堵牆,我機械的抬頭看去,發現這牆高的看不到盡頭,一層霧氣就罩在這牆上。
這時明月給我打手勢,讓我朝左側看,左側也是一樣的情況,我們的舢板小船此刻彷彿行進在兩堵牆的中間,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霧氣中居然傳出了悠遠的號角聲,像是古代起航吹的那種用牛角做的號角發出的聲音。
這號角聲一響,霧氣逐漸散去,令人震驚的畫面出現了,海上居然出現了十多艘大型的商船,商船的桅杆上掛着猶如鬼火般的油燈,油燈被琉璃罩着,很是朦朧。
我們現在居然就行進在兩艘大商船中間的夾縫裏,那兩堵牆其實就是船身!這些船高大的叫人吃驚,看着就像是高樓大廈屹立在身旁。
我們都明白這些船不是實體,但眼睛看到的卻真實的可怕,我的呼吸都有點不順暢了。
明月來到了船頭,他倒像個沒事人一樣淡定無比,只是有些疑惑的問:“師叔,這是怎麼回事?”
“我們進了一個陰氣製造出來的結界,這些船全都是幻覺,看來村裏的傳說是真的。”道長說。
“師父,那我們該怎麼辦?”我問。
“什麼也不做,只要穩住氣息就夠了,這霧中的陰氣已經進入了我們的腦神經,麻痹了我們的感官,我們眼睛看到的,鼻子聞到的,耳朵聽到的,伸手摸到的全都是不存在的東西,但卻能製造一種假象欺騙大腦,讓我們覺得是存在的,就像我用白紙變錢的道理一樣,這是一個超強的障眼法,也叫結界,你們記住我的話,待會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慌張,記住是幻覺就行了。”道長說。
“師父,你說陰氣進入了我們的大腦?”劉風顫聲道。
“你一個陰物怕什麼。”道長白了劉風一眼接著說:“都別怕,一會我教你們個運氣法門清除就行了。”
道長話音剛落突然聽到船尾舵那邊的螺旋槳發出了一陣尖銳刺耳的刮擦聲,我們齊齊回頭,只見船尾舵在輕微的動彈,明月皺起了眉頭小心翼翼的踩着船沿過去,緊緊抓住了船尾舵,船尾舵一下就帶着明月踉蹌了一下,緊跟着又停了下來,還沒等我們反應這是怎麼回事,一隻被水泡爛臃腫的手突然搭在了船沿上,一聲咆哮,一具半骷髏半腐化的屍體就這麼活生生跳上了船,他身上還穿着腐爛的唐朝衣衫,只見他露着空洞的眼窩環顧着我們,我嚇的都呆住了。
“是幻覺,是幻覺。”我心中默念着。
“我靠,加勒比海盜來了!”劉風雖然開着玩笑,但聲音明顯在發抖了。
說時遲那時快,這東西突然仰天咆哮了一聲,朝着我們這邊就撲來了,媚姐快速現身,花藤飛出想要束縛住他,不過剛一束縛住他花藤就掉落在地了,這東西又憑空消失的,讓媚姐一臉的疑惑。
很快整艘船都搖晃了起來,搞的人站都站不穩,大量的船員屍體扒着船沿就跳了上來,那場面我這輩子也忘不了,幸虧有了道長先前的說明,不然這一幕保准讓我們魂都沒了。
我們也聽道長的不動,這些屍體在我們面前晃蕩,跟我們打着照面,縈繞在他們身上的腐臭味真實的可怕,我嚇的大氣都不敢出。
道長終於按捺不住了,站到我們身前擺開了架勢,幾聲咒語,雙掌一推,強勁的掌風推出,那些屍體頓時被掌風吹的猶如砂礫一般散架消散了。
又過了大概十多分鐘,海上的商船也消散了,一切都恢復了正常,悠悠的海風吹來,海浪聲傳來,我這才身子一軟癱坐了下來,衣衫都被冷汗浸透了。
“能夠製造這麼大的幻象,這海底有可怕的東西。”明月說。
道長點了點頭接着讓我們學着他盤坐下來,教了我們一套簡單的運氣法門,摒除了剛才吸入了陰氣,等收了架勢后道長問:“明月,叫你帶的東西帶了嗎?”
“嗯。”明月點點頭跳進了船艙,翻了一陣,取出了兩套潛水設備。
看樣子道長這是一定要到水下看一看了,道長穿上了一套潛水服背上了氧氣罐,說:“我需要一個人幫我,張揚你來,明月的身子骨不適合下水。”
我也沒有怨言直接就穿上了潛水服背上了氧氣罐,雖然我學過潛水,但大海里潛水可不比游泳池,海水污濁不堪不說,還是晚上,那危險性不言而喻,我唯一可以信任的就是道長,他不是普通人,既然能決定下海,心中自然有打算了。
西郊工地的地下有什麼我們不知道,但這海里有什麼或許有機會去了解。
明月遞給了我和道長水下手電,在我們腰上繫上了安全繩索,繩索的另一頭連接着一個絞盤,明月告訴我這繩索有五百米長,也就是我們最深能下潛到五百米,再深的話繩索不夠,而且水壓也不容許我們下到那麼深了,能不能看到想看的東西得看運氣了。
等固定好繩索之後,明月又在繩索的另一頭綁上了沙袋,他說要借用沙袋讓我們快速下潛。
我問明月你怎麼懂這麼多,他說他家就是在瑞平港口賣潛水設備的。
等一切妥當之後,我和道長下水扒在船沿上,等明月把沙袋扔到了海里,我們也跟着跳下,沙袋在重力的帶動下往大海深處沉去,我們被沙袋帶動慢慢往下潛。
水下的世界是黑暗寂靜的,給人一種深不可測的恐懼感,還好道長就在我身邊讓我安心不少。
手電照出的水下,浮游生物多的叫人毛骨悚然,時不時一條魚從眼前游過都能嚇人一跳,我們慢慢往下潛着,水壓帶來的不舒適感讓人極不舒服,如果這裏的水很深,那我們這一次可能會無功而返了,好在這片海域仍在大陸架邊沿,深的並不是很離譜,大概下潛了兩百米左右手電就能照出海底的情景了。
海底的情景叫人震驚,只見十多條巨大的商船就擱淺栽在泥沙當中,商船上附着着貝殼牡蠣之類的東西,還長滿了猶如人頭髮一般長的青苔,那青苔在水中飄動,有點恐怖看着。
我們也沒功夫看這些商船裏頭有什麼寶貝了,道長根據自己對那陰氣的判斷,帶着我繞過這些商船,很快我們就在離商船擱淺地點的不遠處發現了異樣,只見前方有一道黑龍捲一樣的陰氣正從那裏湧出,一直卷到海面,看着既壯觀又恐怖!
隨着我靠近黑氣龍捲,身體馬上感覺到了不適,幸好我已經練了一段時間的氣,對陰氣有了抵禦能力,調整了一下便恢復了正常,道長自然沒什麼問題了。
黑氣龍捲的中心地帶有一塊被泥沙覆蓋的巨大圓石板,面積足有斗獸場那麼大,石板的周圍還豎著八根坍塌或殘缺的石柱,看起來像是什麼古代的遺迹,年頭不短了。
此時一條魚從黑氣中游過,攪起泥沙散開,石板上立即顯露出了石刻,我拍了拍道長提醒他,道長點點頭立即運氣水下發功,因為水下阻力的關係,道長雙掌推出的氣流居然作用不大,只衝擊開了一小塊泥沙,不過並不礙事。
只見石刻上是一些象形圖案,道長管中窺豹,只見一斑像是就知道是什麼了,只是水下無法交流我也沒辦法得知道長究竟在想什麼。
我們在這巨大的石板上來回遊了一圈就慢慢浮上去了,等我回到水面卸下潛水裝備的時候,才發現身體的肌肉酸的不行,整個人像是跑了一趟馬拉松,無力的一下癱倒在船頭甲板上。
明月告訴我潛水其實是很消耗體力的,尤其是深潛,水壓帶來的壓力能壓榨人的肌肉,消耗非常大,就跟上了一回太空似的。
我問道長剛才在水下看到的究竟是什麼,道長盤坐在那調整好身子后才說:“那石刻上的象形圖案是伏羲八卦圖的一角,這種伏羲八卦圖是最古老原始的,比甲骨文的時期還早,產生於上古時期,是當今所有八卦的鼻祖,眼下有一點我能確定了,這海底的黑氣和西郊工地的肯定有關聯,遠古時期這片海域可能還是大陸,經過漫長的地殼變動逐漸沉入海底,所以古遺迹才保存完好,至於西郊工地可能以前也有古遺迹,但因為是大陸經過漫長的歲月遭到了人為破壞已經不存在了,所以當邪教找到西郊工地那塊地后,馬上修建了同樣的伏羲八卦排列建築物,海底的古遺迹沒有遭到破壞,邪教出海只是確認了一下,並沒有動作。”
劉風好奇的問起了古遺迹的樣子,於是我就描敘了一番,道長這時候說:“這古遺迹是一種封印,同樣的,西郊那塊地的建築物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封印,兩者的作用是相同的,都是封印邪物,這兩個地方的邪物是同一種東西,就算不是同一種東西也可能有關聯!”
照道長的推測來看,西郊工地和這片海域裏的邪物是上古時期的東西,可是這兩個地方相隔十萬八千里,怎麼會封印着相關聯又或是相同的東西?這完全讓人摸不着頭腦。
此時道長攤開了地圖,指着當天出發前我圈出的地名說:“從邪教的行蹤來看,還有幾個這樣的地方,至於究竟有多少個還有待我們去發現,大事不妙啊,這邪教要辦大事!”
我陷入了沉思,一陣海風吹來帶起了風浪將我驚醒,道長說要起大風浪了要趕緊離開,明月馬上發動了船駛離了黑氣籠罩的區域。
還沒走遠就見身後的海域上空黑雲猶如漩渦一樣轉動,閃電在黑雲中閃爍,水面上掀起了驚天巨浪,很快就電閃雷鳴狂風暴雨,非常恐怖,幸好我們早走了一步,否則非葬身在那裏不可。
從海底古遺迹封印下溢出的黑氣不僅能致幻,還能改變天氣,這要是把封印在下面的東西釋放出來,那肯定不得了了,我突然明白道長為什麼說大事不妙了。
“我明白當年唐朝商船是怎麼出事的了。”劉風說。
我也知道了,只是不願把心中的話說出來,那樣會讓人有無形的壓力。
我們回到大崗村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四點了,明月跟我們告辭,道長說稍後他會去青雲觀拜會紫霞真人。
送走了明月後我們回了七星觀休息,一夜的疲憊讓我閉上眼睛就睡著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才被鞭炮聲和鑼鼓聲吵醒,睜開眼一看發現早就天亮了,都日上三竿了。
我環顧了下四周,沒發現道長和劉風,媚姐把花心對向了屋頂,我跑出來朝屋頂看去,只見道長正抱着睡眼惺忪的劉風站在屋頂朝山下看。
我順着柱子爬了上去,這才看到山腳下的碼頭黑壓壓的站滿了人,那場面真是,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紅旗招展,人山人海,蔚為壯觀。
“村裡發生什麼大事了?”我好奇的問。
“還不清楚,不過都聚在碼頭,像是在迎接什麼。”道長說。
“這一大早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劉風嘟囔道。
“村長好像就在碼頭,我們過去問問。”道長說著就一躍跳下了屋頂。
我們隨後來到了碼頭,擠進人群找到了村長,村長雙手叉腰,臉上露着無比自豪的表情看着大海。
我扯了扯村長的衣服問:“村長,村裡這是發生什麼大喜事了嗎?這麼熱鬧。”
“那可不。”村長得意的回道。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老侯?”道長跟村長因為喝酒已經熟絡了。
村長這才跟我們說了具體情況,原來一個月前村裡發起了一個叫做“先祖崑崙夙願行”的活動,挨家挨戶都捐了錢,讓村長兒子侯天寶帶着村裏的幾個信道分子去了趟東南亞,遇廟拜廟遇觀拜觀,以此來完成當年唐朝商隊上的老祖宗未能到達目的地的遺憾,同時也算是保佑村裡風調雨順。
聽村長解釋完后我疑惑的問:“崑崙夙願行,不是應該去昆崙山嘛,怎麼跑東南亞去了?”
村長還沒回答道長就接話了,說:“唐朝的時候管東南亞一代叫崑崙,崑崙奴指的就是東南亞一代的僕役,崑崙奴、新羅婢在唐朝的時候很流行,達官貴人家裏都有。”
村長豎起了大拇指說道長果然好見識,他們村裡至今還管東南亞叫崑崙呢。
“新羅婢又是什麼?”我問。
道長想了想說:“就是菲佣。”
我有點咋舌,敢情唐朝就開始用菲佣了啊。
“叫你多讀書了,連這也不知道。”劉風跳到我肩頭,揚着壞笑小聲道。
我嗤笑一聲說:“別跟老子裝,難道你知道?真是……。”
劉風輕嘆口氣道:“唉,什麼先祖夙願行,不就是新馬泰一月游嘛。”
也確實如劉風所說,仔細一想還真是這麼回事,用得着這麼大陣勢嗎?
搞清楚是怎麼回事後我們陪着村長在碼頭等他兒子,等了大概半小時左右,一艘船才出現在了海面上,乘風破浪朝這邊過來,遠遠看去船頭上還站着幾個人,其中一個人也跟村長似的叉着腰,一副春風得意的樣子,等船近了些我才看清楚這人,這人大概二十七八的樣子,長着一張國字方臉,五官有稜有角,透着一股男子漢的英氣,眉宇間的神情跟村長很相似,想必就是村長的兒子侯天寶無疑了。
船還沒靠岸,碼頭上頓時就炸響了衝天禮炮,鑼鼓聲更加熱烈了,媚姐對這一切很新奇,本體在花盆裏轉來轉去的看着,幸好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船上,根本沒有人注意到她,不然一朵花能動肯定會吸引不少目光。
等船挺穩后,侯天寶帶着另外幾個男人下了船,村長上前迎接,村民立即一擁而上將他們簇擁在了中間,大紅花馬上就給他們戴上了。
我們被人群撞的差點摔倒,無奈只好退到了人群外遠遠的看着,這一幕讓我們目瞪口呆,媽的,香港明星出場也不過如此啊。
那侯天寶不斷朝大家拱手作揖,打着招呼,沒多一會他站到了石墩上,居高臨下的環顧大家。
兒子春風得意,老子自然也跟着有面,村長站在邊上笑的合不攏嘴,他老婆更是笑的跟放炮似的,笑聲甚至蓋過了村民的喧鬧聲。
侯天寶雙手往下壓着,示意大家安靜,他要開始說話了。
只見他先是拱手作揖,接着大聲吆喝道:“諸位叔叔伯伯,嬸嬸阿姨,村裏的長輩和孩子們,我侯天寶回來了!”
人群中立即爆發出了雷鳴般的掌聲,掌聲一歇侯天寶說:“我帶着大家的祝願,帶着老祖宗們的夙願,歷經一個月的時間走遍了崑崙,拜了大大小小的廟宇、道觀多達一百二十座,雖然這一趟很辛苦,但為了村裏的風調雨順,我們沒有半句怨言,終於完成了老祖宗們的夙願,我相信他們海下有靈,一定會保佑我們昌海鎮的幾個村子風調雨順,連年豐收!”
碼頭上開始有叫好聲了,又是一陣雷鳴般的掌聲,我感覺碼頭都要塌了,於是我們幾個又退遠了一段距離。
這時候侯天寶開始發放帶來的紀念品了,有什麼佛牌、熏香、精油等等,每人一小袋,村長還跑來給我和道長送了一袋,道長翻了翻袋子,就趁人不注意給丟進了海里。
我詫異的問:“師父,你怎麼不要,我聽說這泰國佛牌很靈的。”
“靈個屁,這都是便宜的地攤貨,全是假的。”道長皺眉凝望着侯天寶說。
聽道長這麼一說我也給扔了,這時候我注意到道長和劉風全都盯着侯天寶不搭理我了,他們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對勁,他們能看到什麼我很清楚,於是我遲疑了下就閉眼回憶了萬古丹經王上的心法。
等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了吃驚的一幕,只見侯天寶的身上竟然飄着黑氣,就跟一股黑火在他身上燃燒一樣!
侯天寶在人群的簇擁下開始上山回家了,我們退到了邊上讓開了路,當他經過我身邊時,我的皮膚毛孔馬上就感應到了,雞皮疙瘩起了全身,媚姐也被這股黑氣弄的耷拉了腦袋。
“你們都看到了吧?”道長眉頭不展問道。
“嗯。”我和劉風同時回道。
“這侯天寶身上黑氣縈繞,三日之內肯定病倒,七日之內必死無疑!”道長沉聲道。
“師父,這黑氣是什麼陰物發出來的?”我問。
“暫時不知。”道長頓了頓道:“我跟村長也算是有一頓酒的交情,不能眼睜睜看他兒子暴斃而死,我得出手,看來去青雲觀拜訪紫霞真人的行程要延後了。”
我和劉風沒有異議,雖然我看這侯天寶有點不順眼,但救人不分看順眼不看順眼。
此時村長家是人滿為患,我們也不去湊這個熱鬧,打算先回七星觀,等人都散去了才想辦法告訴村長。
我們在七星觀一直呆到了天黑都沒人送飯,劉風嘟囔那村長夫人說給送飯,結果連人影也沒見,我笑他挨不了餓,村長家這也算喜事了,人家招呼客人還來不及,哪有功夫招呼我們這外來的,最後劉風餓的不行就獨自下山到碼頭的一個水產市場去蹭魚腥了。
大概在晚上九點多的時候,村長才紅光滿面的上山來了,樣子像是喝了不少酒。
村長給我們送來了吃的,其中還有些東南亞的特產,泰國榴槤干、越南菠蘿乾什麼的,說是他兒子從那邊帶來的,村長問我們晚上怎麼不去他家吃飯,他家擺酒席呢,自己一直抽不開身來,直到酒席散了他才想起我們,這才帶了些東西上山來。
道長擺擺手,說客人這麼多我們就不去湊熱鬧了,謝謝他還記着我們之類的客氣話。
村長送完東西又跟道長閑聊了一會就打算離開了,道長一直沒提他兒子的事,這讓我很納悶,不過在村長踏出三清殿的時候,道長含着笑意味深長的說了句:“老侯,我在這裏可能還要呆上兩三天,你家裏如果有什麼事千萬記得通知我,沒準我能幫得上忙。”
村長狐疑的撓了撓頭,笑道:“我家裏能有什麼事?來來去去都是村裡那點芝麻綠豆大的小事,再不然就是我老婆吵吵鬧鬧,這些事可都麻煩不上道長啊,再說了你遠來是客,有事哪能麻煩你,倒是你們有事記得通知我哦,行,你們休息着,不打擾你們打坐清修了,走了。”
說完村長就哼着小曲悠悠然下山了。
我知道道長的意圖,村長這會正在高興頭上,有些話現在當著他的面說等於潑冷水,信不信先不說,至少心裏聽着就不舒服,你想啊,他兒子現在好好的,精氣神也足,我們突然跟他說你兒子身上有黑氣,被陰邪東西纏了,他能信嗎?不罵你咒他兒子就不錯了。
道長這話屬於提醒一下村長,能讓村長在關鍵時候想起他來,主動上門,那我們不僅落得個救人的美名,沒準還會把我們當真神一樣供着。
想到這裏我笑道:“師父,你這話說的真有水平。”
“那是,想你師父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米還多,能沒水平嘛,不然怎麼做你師父,哈哈哈。”道長哈哈大笑。
“那我們就等他病發?是不是有點太殘忍了?”我咽了口唾沫說。
“村長這兒子表面上正氣凜然,骨子裏卻不是什麼好鳥,我從他那雙不純凈的眼睛裏就看出來了,不出所料的話村民捐的公款他們沒花在拜廟拜觀上,準是吃吃喝喝玩玩給消費了,劉風說的沒錯,他們這就是個旅行團,新馬泰一月游,為了交差還搞些便宜的地攤貨來哄騙村民,虧得這些村民沒什麼見識,要是有見識的話就不會受他的騙了。”道長有些氣憤的說。
“那現在我們就等着了?”我又問。
道長想了想說:“等劉風回來,咋們先去侯天寶帶去的那些人身上問問情況,咋們先吃東西。”
我跑去後山打了點山泉,我和道長就着菜肴跟東南亞的水果乾就美滋滋的吃了起來,不過才吃了一會,媚姐就用倒刺鉤住了我的衣衫,弄的我端在手上的山泉水一下就灑在了地上,還沒等我發問,媚姐就用灑在地上的水給我寫了一排字。
媚姐告訴我她被海里那黑氣搞的很不舒服,在加上又被侯天寶身上的黑氣侵襲,弄的她現在都無法現身了,需要吸收植物靈氣。
我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說:“不好意思媚姐,只顧着自己吃都忘了你了,我這就去放屁啊,你等着我。”
說完我就從包里取出玻璃罐,然後往嘴裏塞了塊菠蘿乾,這才匆匆的跑了出去,還好這七星觀周圍的植物很茂盛,倒也省得我跑遠了。
我找了塊空地盤坐下來,按照方仙道煉妖吸收靈氣的法門逐漸把周圍的植物靈氣吸收,然後取出玻璃罐塞進褲子對着腚眼,馬步一紮,氣沉丹田,一個婉轉的屁就放了出來。
我收集好一罐氣之後趕緊封上,一想媚姐經常要吸,反正現在沒事,還不如趁此機會多弄幾罐,以備不時之需,於是我前前後後搞了一個小時,收集了五六罐這才回了七星觀。
此時劉風已經回來了,把剩下的菜肴一掃而空了,被我狠狠數落一番。
我打開包對媚姐說:“媚姐,我給你弄了不少吃的,夠你吃幾回了,這下滿意了吧。”
媚姐高興的玫瑰花亂轉,道長笑呵呵的說:“這花妖在張揚的培育下,倒是越來越討人喜歡了。”
劉風笑道:“師父,你看師母跟你離婚這麼久了,要不你在娶一個?我看媚姐就不錯,對了,人跟妖能在一起嗎?我看電影人妖戀全都是可歌可泣的愛情啊。”
“那你沒發現每一段人妖戀都是悲劇嗎?”道長揪起了劉風的貓兒咬牙道。
“哎呦,疼,師父我就是開個玩笑用得着這樣啊。”劉風疼的直叫喚。
看到這一幕我也笑了,這一路上難得有這麼清閑的時光。
他們在那打鬧,我將玻璃罐打開對着玫瑰花,媚姐吸收了靈氣,本來耷拉的花瓣一下就有了精神,沒一會整朵都盛開了,她也心滿意足了,在那製造起一陣花香,她這花香已經沒了當初的致幻效果了,剩下的只是簡單純粹的玫瑰花香,聞着叫人心曠神怡。
晚飯後休息了一陣,道長就帶着我們下山了,白天那會道長就留了個心眼,悄悄記下了每一個跟侯天寶回來的男人樣貌,由於村子不大,道長是看着他們回家的,所以他對每一個人住哪了如指掌。
我問道長,這都快臨近午夜了,我們這樣去人家家裏打擾人家會不高興吧,道長搖搖頭說,如果他們有跟侯天寶同流合污的話,正常方式問肯定問不出什麼。
至於這些人身上為什麼沒黑氣,道長說不清楚,我們這就是要來搞清楚的。
“師父,你啰嗦了半天到底想怎麼打聽啊?”劉風有些等不急了。
道長最後說了個讓我們大跌眼鏡的辦法,偷聽!道長解釋說,這些人剛在村長家喝過酒,都處在興奮頭上,哪那麼早睡,人心中要是藏着秘密,最容易在酒後吐真言跟信賴的親人分享分享東南亞見聞,沒準秘密會在這時候說出來。
道長找的這個借口很冠冕堂皇,好有道理,竟讓我無言以對。
就這樣我們在夜幕的掩飾下對這幾個人進行了竊聽,雖然行為有些令人不齒,搞得跟做賊似的,但效果卻驚人。
他們這個“旅行團”除開侯天寶還有八個人,有兩家人酒後很有興緻,都在家跟老婆嘿咻,劉風在窗下聽的都不想走了,還是我硬把他抱走的,還有三家人在睡覺,鼾聲大作沒什麼發現,最後有兩家人基本都在聊些酒桌上誰誰誰賴皮的事,我們的發現是在最後一對老夫妻身上發現的,這男人叫孫大軍,四十多歲,是這個“旅行團”里年紀最大的,聽他的口氣像是個老實人。
我躲在窗下,劉風上了屋頂,道長端着花在後門。
孫大軍躺在床上跟老婆聊,時不時哀聲嘆氣,他老婆問他你喝點酒怎麼還嘆上氣了,這孫大軍聽語氣很難啟齒,過了好久他才說很後悔跟侯天寶出去了一趟,他老婆奇了怪就問,你這是為村裡做好事,怎麼就後悔了。
屋裏的燈亮了,接着是包的拉鏈響起,沒一會孫大軍的老婆吃驚的問,你哪來這麼多錢,出門的時候我也沒給你多少零花,孫大軍一股腦全說了。
原來他跟侯天寶出去后才發現他根本就不為村裡辦事,拿着幾個村裡捐的十多萬到處玩,其他幾個人也被他帶的到處玩,他勸過侯天寶幾次都沒用,相反還換來一頓斥責,無奈他已經上了賊船,不同流合污都不行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吃喝玩,尤其是侯天寶,有時候還自己獨自一人出去玩。
等快要回來的時候,侯天寶就買了些地攤貨發給村民,說人總喜歡貪點小便宜,也好堵上他們的嘴,剩下的錢他們就幾個人平分了,他回來看到鄉親們都感覺對不住他們,可這事又沒法說,自己也有份,說出去以後根本沒法在村裡呆了,而且侯天寶肯定不會饒了自己。
這個孫大軍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也不敢說,我倒是能理解他無奈的心境。
孫大軍老婆聽后也是很緊張,說這錢千萬不能動,有朝一日如果發現的話還可以把錢還回去補上,侯天寶雖然不是個東西,但他老爹卻通情達理,說不定能原諒孫大軍的苦衷。
這對夫妻是對老實人,不貪這便宜的氣節讓我佩服。
我們離開孫家后得出了一個結論,侯天寶的黑氣是在他獨自一人出去玩的時候染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