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練
次晨。天空剛露出點魚肚白,一首《好運來》就響徹了整個宿舍樓。
期間還夾雜着工作人員拿着擴音喇叭催促他們起床的聲音。
樓道里哀嚎遍野的同時,各個宿舍里的攝像頭也被重新打開。
葉淮和張舟掙扎着爬出了柔軟舒適的被窩,順帶着拍醒了在裝睡的樓俊。
癱倒在床上,彷彿沒有骨頭似的樓俊則沖他們擺手,示意他們先走。
而後又翻了個身,把被子往上一拉,繼續掩耳盜鈴地裝聽不見。
葉淮和張舟走到路珏床邊的時候,路珏已經醒了,正睡眼惺忪地盯着頭頂上的床板發獃。
正好省了他倆“該怎麼把路珏叫醒”的思考量。
葉淮盯着路珏的臉看了半晌,還是忍不住感慨了一句:“這就是濃顏系大帥哥和我們普通人的區別嗎?素顏都那麼能打。”
張舟看不慣他那沒出息的樣子,推了他一下:“走走走,普通人,快一起洗漱去。”
路珏聽着他們走遠了的聲音,給自己定了最後的起床時限。
他想,這首歌放完他就起,然後約宋忱一起吃個早飯再去教室——
路珏的想法猛然頓住,突然發現在他醒覺的這兩分鐘裏,上鋪沒傳來一點動靜。
他翻身下床,發現上鋪已經沒了熱氣。
原本該安安靜靜地躺在上面睡覺的人不見了蹤影,只有一個疊的四四方方的豆腐塊似的薄被褥。
路珏如夢初醒地想起來,他好像在半夢半醒間聽到過床板的吱呀搖晃聲。
他當時睜開眼,看見了一個立在他床尾的消瘦身影。
那人還輕聲細語地跟他說了一聲“抱歉”。
路珏當時只以為宋忱是要出去上廁所,所以回了一句“沒事”之後就重新闔上了眼皮。
也因此把宋忱的那句“要不要一起早起去訓練會兒”堵回了心裏。
只是宋忱糾結了一會兒,還是給路珏留了張紙條,就壓在他的床頭。
路珏看着紙條上雋秀的字跡,沉默地在原地立了幾秒,最終嘆了口氣。
感慨新的一天的美好打開方式,就這麼被他的不解風情給毀了。
路珏剛在食堂塞吧了幾口早飯,選管組的化妝師就小跑過來問他要不要化妝。
路珏看着對方手上的一大盒子的化妝品,不由得想起昨天晚上漫長的卸妝經歷。
他開口問:“其他人都化了嗎?”
那個化妝師有些支吾地說:“差不多。上鏡嘛,總歸是帶點淡妝比較好。而且,化了妝的話,節目播出時效果也會好很多。”
只是當她對上路珏掃過來的眼神時,突然就心虛了許多。
於是她改口道:“當然,長成你這樣的,不化也沒關係。”
路珏看着她有些慌張的樣子,大致明白她是誤解了什麼。
他軟下聲音,有些無奈地說:“我沒生氣,只是困的。”
“哦。”那位化妝師獃獃地應了一聲,反而被反客為主地帶到了沒有鏡頭的角落裏。
路珏往那靠椅上一坐,就閉上了眼睛。
“化吧。”路珏說,“不過如果可以的話,希望您能快一點,因為我的訓練進度可能已經比別人落後很多了。”
化妝師被路珏客客氣氣的敬語和稱得上是溫柔的語氣弄得一愣。
她對路珏那張臉下手的時候,想的還是眼前人似乎和總導演描述的不一樣。
很好看是真的,但是卻沒有什麼刺人的少爺脾氣。
而那位化妝師大概是被路珏迷了眼,以至於她當著路珏說話的時候竟有些口無遮攔。
她說:“其實,我看你初舞台介紹的時候,以為你說自己其實一點也不拽什麼的是為了給自己立人設。畢竟你長着一張很驕橫的臉,結果沒想到你真的這麼好說話。”
路珏配合著化妝師讓他把臉側過去一點的要求,勉強把對方的話當成了是誇獎。
路珏斜挑了一下眉毛,有意活躍氣氛道:“我這還是因為要參加節目,所以穩重了一點。”
他半睜開眼,比了個五的手勢,“如果換作平時,我起碼還得再賴五分鐘的床。”
宛如低音提琴般的優越聲線配上幼稚的語氣,反而把路珏拉回了人間。
也惹得化妝師笑了半天。
“好了。”她在路珏臉上勾勒完了最後一筆,道。
路過的工作人員出於好奇多瞥了一眼,“嚯”得感嘆了一聲。
他打趣道:“如果不是我一手安排的行程卡的話,我還以為今天就要公演了呢。”
化妝師面色一紅,談起了自己的職業病:“我這不是難得看到一張這麼好看的臉,一個不留神就多化了點兒。”
路珏不以為意,說完“沒事”就趕去了五天組的教室。
他進教室的時候,教室里已經有十幾個人了。
但是舞蹈導師還沒來,所以他們只能跟着視頻自行扒舞。
身為舞蹈菜鳥的路珏嘆了口氣,把動作學的十分僵硬。
不能說十分相像,只能說完全不一樣.JPG
但舞蹈導師蔣希彤來授課的時候,還是一眼就看見了人堆里的路珏。
無他,撇開路珏不協調的肢體動作來講,他在身高和形體等方面的條件太優越。
彷彿只要地往那一站,就會自然而然地在一瞬間吸引到所有人的目光。
她也因此懂得了,費忻舟那天所說的“路珏天生就是該站在聚光燈下的”是什麼意思。
蔣希彤從三天班趕來的第一句話就是:“你們自己扒得怎麼樣了?”
眾人皆是苦笑着搖頭,說是太難了。
偶有幾個是信心滿滿地說還行的。
路珏乾脆累的說不上話。
而在蔣希彤一個動作一個動作地教授舞蹈課的過程中,路珏果不其然地被單拎出來指導了幾回。
但是基於這次所有成員都是從零開始地學習新舞,五天班又大多都是實力沒有那麼強,或者是沒有那麼自信的選手,因而襯的路珏也沒那麼差了。
在集體合跳了大半個鐘頭了之後,蔣希彤鬆口說:“你們都休息會兒吧。”
說話間,她看着似乎沒有要休息的意願的路珏,遠遠地給他丟了瓶水。
她說:“你也歇會兒吧,看你這滿頭大汗的。”
路珏應聲,擰開瓶子仰頭喝水的動作行雲流水,配上那滴從他的下巴處滑落的汗珠,倒更像是在拍畫報,而不是被舞蹈所折磨着。
他席地而坐,歇了半分鐘之後還是忍不住問系統:【你為什麼不能多給我點點兒舞蹈天賦?】
系統058號似乎是隱約感受到了路珏的語塞,自知理虧地說:【但是我替您把說唱技能點亮了。】
路珏無奈:行吧。
他又仰頭喝了口水,喉結滾動間,忽然良心發現地問系統:“在我沒事找你的時候,你在做什麼?”
他整理了一下詞措,說:“問,你的數據庫里有娛樂設施嗎?”
系統058號沉默了半晌,冷靜異常地回答:【我只是一堆數據,不需要娛樂。】
路珏聽完也跟着沉默了。
直到上午的所有課程結束為止,他都沒有再主動地跟系統搭過話。
中午時分,路珏彎腰鞠躬,目送着聲樂老師出了教室。
他走出五天班教室,又被迎面走來,整件衣服都濕透了的宋忱嚇了一跳。
毫不誇張地說,宋忱現在的樣子就像是一條剛躍出水面的魚。
而站得離宋忱不遠的林思也好不到哪兒去。
汗涔涔的樣子也像是一條剛從水裏撈出來的魚。
二者之間的區別是一個好看點兒,一個臉慘白的如蠟紙。
而跟他們相比起來,路珏的勞累程度還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他走近了宋忱,看着宋忱脖子上豆大的汗珠,有些遲疑地說:“你們這也太誇張了吧?”
樓俊又擺手,只不過這回沒了上午賴床時的氣定神閑。
他哀嘆道:“別提了,蔣老師讓我們最遲今天就要把整個舞扒完,弄得教室里跟開了地獄模式似的。早知道是這樣,我就該待在五天班摸魚,閑的沒事地挑戰什麼自我啊。”
此時,葉淮和張舟也苦哈哈地從五天班裏晃出來。
他們從後門輕拍了一下樓俊的後腦勺,怒不可遏地說:“你丫說誰摸魚呢?我們班的日子也難過着呢好嗎?”
路珏聽着他們沒營養的打鬧,對上了宋忱的目光。
對方似乎是咬着嘴唇糾結了一瞬,才無聲地問他:“你沒事吧?”
路珏搖頭。
要不是礙於這裏人來人往的,路珏其實很想問一下宋忱他到底是駐守哪兒的天使。
不然怎麼都這樣了,居然還有心情反過來關心別人。
而從食堂的空盤率來看,恐怕七天班的人過的也不怎麼好。
“為什麼會有難度那麼大的主題曲任務啊?明明之前那幾屆都還不是這樣的。”
路珏聽到有人如是說道。
路珏看着眼前已經不多了的菜色,也跟着嘆了一口氣。
他無視了樓俊“小雞腿小雞腿”的碎碎念,讓阿姨把最後兩個小雞腿夾到了自己的餐盤上。
路珏轉頭,跳過了擠在他和宋忱中間的樓俊,問:“明天,我和你一起早起吧?”
宋忱怔愣了一瞬,點頭說好。
同時,他的空盤子裏多了兩個小雞腿。
樓俊心心念念的小雞腿。
於是排在宋忱前面的樓俊炮語連珠地指責路珏實在是太過分了。
“你這是明晃晃的偏心!”
路珏不以為然地挑眉,表情拽了吧唧地反問:“是又怎麼了?”
坦蕩承認的答案讓宋忱的心跳猛然漏了一拍。
彷彿路珏說的其實是什麼讓人沉溺的蜜語甜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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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忱:謝邀,有在心動了。
畢竟是別人悄咪咪地給一扭扭零食就會感動的小朋友(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