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W大的路燈每隔十米便修一個，按理道路明亮如晝，但，W大愛好昏暗美。

那燈光，就像高中時人手一個的小枱燈架在五米高的地方，那昏暗可想而知，甚至還可能比不上枱燈亮，更何況還有樹擋着.......

總之，雖然能看見人，但是算不上很明亮。

路旁如此，這會禮堂更是重災區。路旁起碼還每隔十米一個路燈，這佔地面積極大的會禮堂旁的路燈卻少的可憐。在會禮堂，學弟學妹不小心撞到參與匯演的學長學姐幾乎成了W大特有的一種傳統.......

“對不起學長，這天太暗了，我，這，實在抱歉！”來者正是沈一安。

林清許頭疼得厲害，沈一安無法兒，於是用指紋開了林清許的手機，給晉江打了電話，晉江急匆匆把林清許帶去醫院，所以沈一安便自己回宿舍。

但這天色實在過於暗，就只能看清腳下的路，周邊又是各色演出的人。沈一安一直在平衡看路與躲人的關係，沒成想還是撞到了人。

顧如青一開始被撞到時還有些不悅，因為從前便有學妹故意藉著這個傳統去撞他，裝作偶遇。

但面前這個學妹，從她微微急促的聲音中能聽出歉意和懊惱，撞到人的歉意與明明小心翼翼不願與人相撞的自惱。

顧如青淡淡說了一句沒關係，轉身便走。

沈一安見學長走後，嘆了一口氣，便也離去。

但擦肩而過時，顧如青卻停下腳步，轉身看了看那個學妹離去的身影，但會場本就嘈雜，那身影很快就融入昏暗中，被來來往往的身影遮擋住。

顧如青笑着搖搖頭，回身離去，再也沒停下。

到了宿舍，顧如青拿起提前涼好的水，摻了些熱水，潤了潤嗓子。

顧如青倚着桌子打開手機，看看有什麼消息。

晉江：“如青，明天是否有空，能幫我一個忙嗎？”

顧如青想了想，明天他的確沒有什麼安排，而且晉江不會輕易求人，看來的確是有要緊事。

顧如青：“明天有空，你說。”

晉江正在給林清許擦拭額頭上的汗，他擦拭乾凈，靜靜坐在床邊陪着她。晉江皺起眉，不知為何，他總感覺最近林清許身子虛得很，沈一安猜測可能是高考後不適，但晉江知道，她的心思只有一半是用在高考，而另一半........

晉江伸出手，他......

叮鈴～～

一陣清脆的銀鈴響起，打斷了晉江伸出的手。

晉江若無其事地幫林清許掖了掖被角，調低了空調溫度，這才拿起手機，調成靜音，查看消息。

晉江看了一眼，是顧如青同意的消息。

晉江：“明天體檢，她不舒服，需要靜養，軍訓取消。但她有個發小，低血糖，明天需要請你幫我照看一下。”

顧如青沉思一會兒，“可以，明天我陪她去體檢。不過，你需要把照片發給我一下。”

晉江發了一句“稍等，我需要找一下照片”，便拿起林清許的手機，去找一張沈一安的照片。

顧如青放下手機，輕輕搖晃了一下水杯。

說來也怪，從前他一向不喝學校的水，只喝礦泉水，但最近卻一天跑一趟熱水廳去打一趟熱水。這還不算完，學校的水有常溫水，很多學生都是半瓶熱水半瓶溫水，但他只打熱水，而且摻的水還非要是熱水涼下的。

顧如青笑笑放下杯子，止不住批評自己。心想自己這公子哥的毛病可真多。這常溫水和涼開水能有什麼區別，自己卻非要喝涼白開也不喝學校飲水機的常溫水。

過了不久，留銘回來換衣服，打開門一瞧，發現顧如青竟然在這，他驚奇道：“你下面不是要給一個學妹結他伴奏嗎？你怎麼現在就回來了？”

顧如青笑笑。“沒辦法，學妹的小男友，咱們的小學弟，自發努力，在這短短一星期內，竟然自學了結他，把那首結他曲練熟了。既然這樣，我就退位讓賢啦。”

留銘皺起眉頭，一臉不悅。“這是校級活動，怎麼說換人就換人！。”留銘直接被氣笑，“這換人的理由竟然還是TM的因為吃醋。”他的臉色十分難看，留銘難得冷哼一聲，“現在換人這麼痛快，真是忘了當初求人是多‘低三下四’了。真是半分集體榮譽感都沒有。”

不怪留銘生氣，他們音樂系本就重熟練度與安排，追求質量，反感澀澀拉拉。而且這次不光是迎新晚會，更是為百年校慶做準備，臨時換人很容易出事。

最重要的是，顧如青原本只有出場鋼琴曲，那還是學校特意讓導員聯繫的顧如青，而結他伴奏是他們託人折轉聯繫的留銘，留銘一向心軟，這才答應了伴奏，結果到頭來，因為吃醋把人給換了。這不是拿顧如青當備胎嘛。

堂堂音樂系才子，本就是“屈尊”給人當伴奏，在音樂廳都被人捧在手心的人，竟然被人如此糟蹋！還是在他留銘手上！

留銘一向護短，得知真相后，整個人直接怒火中燒，他直接忍不了顧如青受這種委屈，越想越氣，留銘本來想換衣服跟女朋友出去吃飯，現在連約會的心情都沒了，準備直接去找那個組長討說法。

顧如青一見留銘臉色不對，趕緊向前把人給攔下。

顧如青原本只想跟留銘調笑一下，沒想到留銘竟然這麼生氣。顧如青無奈道：“老大，你別生氣。那個男生在後台給我彈過，而且我也做好兩手準備，出不了事情。他們本就是一對兒，我成全根本無妨。而且今天晚上你不是打算跟嫂子去吃飯嘛，嫂子在等你，別讓嫂子在下面等久，也別壞了心情。”

留銘煩悶道：“難道就任你吃這麼一個大虧。”他的嗓音不自覺抬高。

顧如青安撫道：“也不算吃虧。這段時間正好練了一下結他，也有收穫的。”顧如青開玩笑道，“我聽說成全情侶，自己也可能收穫到愛情。你不是一直催着我找個對象嗎，這次我成全了他們，說不定就能找到我的白雪公主了，這不挺好的嗎。”

留銘聽言，只好嘆了一口氣。他的脾氣暴，出過事情，他為顧如青好，顧如青也為他考慮。不過，以後合作問題，真的大可不必了。

留銘勉強扯了一個笑，拍了拍顧如青的肩膀，“你啊，我真像你‘娘’，你就光嘴上甜，一直說要找個對象，到現在也沒找，就知道哄我。”

顧如青忍俊不禁，“我會努力的。”在找對象這個問題上，留銘真就像他的“老娘”，比他媽都積極，一直嘴上催催，但如果他真要找個，留銘一定勸他謹慎，一定不要因為他催催而負氣找個對象，一定要找個自己喜歡的，也喜歡自己的！

顧如青見留銘冷靜下來，便拉他進屋，把門關上。

顧如青打開他的衣櫃，從中給他挑出一套衣服，遞給留銘。“你快換衣服下去吧，哪有讓女朋友等人的。”

留銘這才接過衣服準備約會。

等留銘走後，顧如青這才轉身，去桌上拿起手機，看看晉江給他發來照片沒。

顧如青看了一眼空白頁面，想了想，覺得一會兒得跟晉江商量一下從哪等人。

女生宿舍？顧如青搖搖頭，W大的傳統，正在努力轉正或者已經轉正的才在女生樓下等人，他又不覬覦人家女孩，女生樓下不可。

醫務室？顧如青再次否定，醫務室有點偏，而且人多，他有些微微臉盲，到時候認錯人，不僅尷尬，還可能惹一堆兒麻煩，而且他是代晉江照顧人，如果小姑娘迷路，那很不好，不可。

顧如青想了想，還是決定在會禮堂等人。會禮堂就在女生宿舍旁邊，而且今晚新生匯演，絕對不可能認錯路。

OK，就會禮堂了！顧如青心想。

女孩有些低血糖，那他得準備一些糖。顧如青看了看手機，已經晚上八點半了，過了晚上八點，顧如青已經不想下樓，於是他決定還是明天買吧。

叮鈴～～

晉江已經把照片發過來。顧如青點開一看，這不正是今天早上遇到的女孩嘛。

顧如青微微勾起嘴角，手情不自禁地拿起書桌上那包芍藥手紙把玩着。

還真是有緣！

顧如青把剛才的想法給晉江說了一聲，晉江答道他去問一下女孩的意見，並表示對顧如青的感謝。

顧如青：“咱們都是兄弟，你這樣太客氣了。”

說實話，他從未見過晉江如此上心一個人，看來他真是喜歡那個女孩，竟然愛屋及烏到這個地步。

顧如青想了想，覺得還是需要鼓勵一下晉江，“我今天幫助了一對情侶，聽說男生追女生也很不容易，但他能追上，你也可以。加油。”

晉江看到這條信息，忽然就有了一種傾訴欲，他打到：“但我們情況不一樣。其他人起碼還能多多少少得到心上人的目光，可她的眼裏從來沒有我。她看不見我。”

看不見？

還沒等顧如青問，晉江又趕緊把消息撤回，“沒什麼，多謝了。匯演怎麼樣？”

談起匯演，顧如青又感覺身上一片濕黏火熱。他邊打“匯演很成功”，一邊腦子轉着，“他不是去了看了表演了嗎”，無論是上台還是下台，他明明瞧見晉江在一旁。

因為有些熱，顧如青順手一伸，準備從書架上去拿本書去扇一下，結果被忽然被砸了一下。

顧如青受了驚，手一松，東西開始往下掉。他趕緊去接從上面他早上隨手放的笛子，可手忙腳亂的後果是手機和手裏的手中全部掉在桌子上。

顧如青嘆了一口氣，覺得今天一天都有些不協調。

他低頭去收拾東西，結果發現那青翠欲滴的笛子正好壓在手紙上，而手紙的芍藥花紋就在笛子旁。

顧如青着魔般拿起那芍藥紋的手紙袋和笛子，在燈光下，他恍惚間，竟覺得那芍藥花紋應該刻在竹笛上！

嘶～

一股猛烈的刺痛直襲後腦，與之伴隨的是血的刺鼻與腥味。顧如青後退幾步，碰到了留銘的椅子，直接坐在他的桌子上。

他的脖子酸痛十分，整個人陷入眩暈中，世界是旋轉的。

窗外，星辰點點，鋪成光海，但獨不見月亮，無論是否圓缺。

“在車上看書不好，尤其還這麼暗。”眩暈中傳來一道溫潤的男音。

“嗯，我只是突然想起，碰巧手裏有這本書，所以正好看看。”一道清麗的女音也隨後而至。

男人問是什麼書，女人答道是爾雅。女人頓了頓，又答道因為最近要準備一本古代的小說，積累一下天文知識。

男人笑了笑，問了一句那為什麼今晚沒有月亮呢。

“今天是初三，初三為朏。其實三十和初一也是看不到月亮的。古人認為晦日月死，朔日月蘇。但一般要等到初三才月亮才會出現，稱為新月。新月初出為朏。這天月亮出現一小會兒便又消失了，今晚看不到月亮正是這個原因。”

男人發出一聲悶笑，“原來不只愛情要恰當的時間，就連看月亮也要恰當的時間了。今晚可惜，不能看月亮了。”

“但看不見月亮，幸好身邊有你，我看見你了。”男人聲音與顧如青聲音重疊。

疼痛、血腥全部散去，記憶慢慢清明。

顧如青抬起頭，眼中儘是紅絲，他莞爾一笑，“今晚初三，我下台時卻正巧看到了月亮。真好，我又能看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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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三是有可能看到月亮的（我看得書是這樣寫的），但很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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