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草原之戀

第四十五章 草原之戀

陽曆八月中旬,關內大地還是仲夏之時,而呼盟草原上的草兒,已經開始有些發黃了,很多也都結了籽,牛馬吃了,正是長膘的好時候。北回的雁,也開始了集結,打算過些日子,再飛往溫暖的南方。

只是早晚,已經有些冷了。需要穿個薄一些的外套了。

二後生與張秀玲,在工地上不是很忙碌的一個午後,相約着,一起去看草原。當著項目上那麼多人,兩個人還是沒機會表達彼此的愛意,畢竟二後生還有個孩子。二後生也好久沒有帶小夢夢出來玩了,趕個好天氣,他開車帶着孩子,也帶着張秀玲,穿過城市的街區,穿過露天採煤區,一路向北,沿途是一望無際廣袤的草原,還有零星的牛馬,它們或成群,或散開,三三兩兩,有卧有立,不時地甩甩尾巴,驅趕着蚊蠅,顯得特別愜意。

這種場景,對於二後生和張秀玲來說,都是比較熟悉的,因為他倆的老家離得都不是很遠,相隔也就是百十來里地,歷史上也都屬於成吉思汗狩獵、避暑、巡幸之地,至今有些地方還保留着曾經的蒙古營子,也保留着完整的蒙古禮儀和文化生活,他們與當地的漢族人民和睦相處,休戚與共。當地的漢族同胞,也過着半農半牧的生活,有莊稼地,也有草灘,可以放牧。只是按照行政區域的劃分,王灣子村屬於河北省,而張秀玲的老家屬於內蒙古自治區,但因為相隔不遠,口音一樣,生活習慣也幾乎相同,這讓他倆在相處上有了很多天然的共性。

一路上,小夢夢很是興奮,不停地吵嚷着要吃這吃那,特別是看着車窗外的牛群和馬群,嘴裏不停地叫着,“牛——牛,馬——馬”,有時候連貫起來叫,聽起來就像在喊“媽媽”,聽着這些,當爸爸的二後生也不知如何教孩子,覺得有些尷尬,畢竟張秀玲還是個沒結過婚的少女,有些難為她。

事實上,二後生的這些擔心都是多餘的。看着可愛又活潑的小夢夢,張秀玲的母性還是被煥發了。她也不管小夢夢是否聽自己的,便將他攬在懷裏,左手攬着,用右手托着小屁股蛋。這樣,小夢夢不至於因為車行的顛簸而被晃倒,而被嗑着。而小夢夢,倒也不認生,指着窗外閃過的馬群,清澈的雙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張秀玲,用不是特別連貫的童聲,不停地喊着,“馬(媽),馬馬(媽媽)!”

“嗯,馬馬(媽媽)!”張秀玲看着小夢夢的眼睛,跟着回應着。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張秀玲對懷裏的孩子,一點兒也不陌生,相反,卻有着一種控制不住的好感,控制不住地想去親近他,特別是那嫩嫩的汗毛茸茸的小臉蛋,撲閃撲閃的大眼睛,以及如黃豆芽般的小胳膊腿,一切都是新生的,這讓她不由得將孩子摟緊,摟在自己的胸前。每聽小夢夢對着自己喊一聲“馬馬(媽媽)”,張秀玲的心裏就不由得一陣顫動,將孩子摟得更緊,讓孩子的臉蛋緊貼着自己的心臟。她甚至忘記了自己的身份,覺得自己就是小夢夢的媽媽,這絕不是愛屋及烏,而是張秀玲內心裏也有股與生俱來的博大善良的母性,她很喜歡這個孩子,一點兒生疏感也沒有。

坐在駕駛位置的二後生,不時側身或從車內的觀後鏡看看,對這溫馨的一幕,心裏暖暖的,“要是她們將來也能這樣和諧無間地相處,就好了!”

走出一百多公里時,玩累了的小夢夢,在張秀玲的懷裏睡著了,睡得特別踏實,嘴角還不時地動一動,露出滿足的笑容。而張秀玲手和胳膊困了、麻了,也不做聲。只是在經過前方一個壕溝后,她將身子向前探了探,將嘴附在二後生的耳邊,輕聲地說道,“孩子尿了!”

“哦?”二後生輕輕地減了速,將車緩緩地停在路邊,“玲,你的胳膊一定也麻了吧?把孩子放倒在後座上吧!”

“嗯!”張秀玲邊鋪小褥子,邊嬉笑着說,“我的褲腿上剛才一股熱,再一看,全濕了!呵呵,是小夢夢尿了!”二後生跟着也笑了。

為了讓小夢夢安心地多睡一會兒,兩個人下車來,靠着車身,看西斜的太陽映照下的亮亮的草地,偶有雲朵飄過,大地上撒下一小片暗色,但很快就被陽光照透。張秀玲濕了的褲腿,經冷風一吹,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哆嗦了一下,見此情景,二後生趕緊將自己身上的外套脫下來,披在了她的身上,並把她緊緊地攬在了自己的懷裏。

戀愛中的女孩是幸福的,尤其是和自己喜歡的男人在一起。張秀玲就是這樣,靠在二後生的懷裏,她很踏實,也很滿足,微閉着雙眼,鼻孔大張着,使勁地嗅着草原上再清新不過的空氣,還有二後生身上的那股淡淡的煙味兒和汗味兒,混雜着男人的味道,讓她陶醉。她好希望能一直靠着這樣的肩膀,而她微閉的眼前,也呈現出一副愛的花園的樣子,小夢夢,哦,還有一個小女孩,一家四口,在一起追逐、玩耍,跳房子、彈玻璃球、跳繩,累了,坐在一起,吃自己為他們做的飯菜,那該有多好啊!

這麼想着,張秀玲慢慢地睜開眼睛,側着身子,向上仰望着二後生,而二後生也正在目注着自己,就像陽光映照下的草地一樣,其中的溫暖在慢慢流淌。四目近距離相望,電光火石,被啟蒙了的少女心,再難把持,張秀玲向上緩緩地湊着,二後生也低下了頭,彼此的嘴唇越靠越近,彼此也都聽到了對方鼻腔里呼出的熱氣浪,滿含着企盼,於是,他們開始忘情地吻到了一起,唇,舌尖,都纏綿在了一起。張秀玲緊抓着二後生的脖頸,而他翻轉身來,讓她靠在車身上,緊摟着她的衣背,讓她鼓鼓囊囊、鬆軟又富彈性的胸部,緊貼着自己的胸膛,緊貼着自己的心臟,互相傾聽着彼此的心跳。

一個是健壯又富於成熟魅力、獨身已近兩年的蜜蜂,一個是已經長成、即將要完全綻放的花朵,他們在不是特別合適的時候相遇相識,又彼此欣賞,這個時候,車內的小天使正在熟睡,他們已無法剋制自己,緊緊地相擁,熱烈地親吻,已忘卻了眼前的陽光和草地,能感知到的,只有彼此熱熱的呼吸。

也不知道過了過久,是車內小夢夢的哭聲,驚醒了他們,互相深望對方一眼,臉上、唇上、眼瞼毛上,都是彼此的口水,相視一笑,當著孩子,還有些不好意思,便趕緊擦去。但當緊的,是趕緊把孩子抱起來,把着他尿上一泡,小夢夢一定是被尿憋醒了!

整個下午,三個人一起在空曠的草地上,或躺或坐,或跑或追,而睡足覺的小夢夢,邁着略顯蹣跚的步伐,在二後生和張秀林的守護下,撲棱着像翅膀一樣的雙臂,在逮着蹦跳的螞蚱,雖說跌倒了很多回,逮螞蚱的成功率也不高,但他還是樂此不疲,不斷地追逐着。而兩個成年人,儘可能滿足他小小年齡的願望,也像兩個回到了童年的孩子一樣,嬉笑着,打鬧着,將逮到的螞蚱,親手遞到孩子的手裏,讓他們也來一次親密對話。

一下午的交流中,張秀玲也得知,近期二後生要去南方考察,她好想讓他也帶上自己,也去看看那改革開放中的前沿城市,看看那裏到底是什麼樣子。但她沒有明說出來,她不想影響了他的正常工作。

美好幸福的時光總是短暫的,一個下午,張秀玲覺得好短,和二後生單獨在一起,她覺得根本沒有待夠。然而,夕陽儘管也理解他們的心情,有些戀戀不捨,但還是落下了。隨之,黃綠盈盈的草地上也升騰起一股朦朦的霧氣,將整片廣袤籠罩。

張秀玲心裏有些不舍,好想再玩一會兒。平日裏,光知道忙手裏的工作,也很少出來,這樣難得的獨處和放鬆時光,來之不易。事實上,二後生也捨不得走,但現實不允許了,太陽落山了以後,天氣一下子涼冷了不少,小夢夢還太小,不能把他凍感冒了,得趕緊帶他回家。

就這樣,二後生開着車,張秀玲懷裏抱着小夢夢,三人一起,在華燈已上的時候,回到了城裏。因為沒有正式結婚,張秀玲儘管有些不舍,但還是很自覺地回到了自己的住處,沒有去二後生的家。

與張秀玲相戀的事,曹德雲夫婦也都是知道的。事實上,在夢蘭去世一年後,他們兩口子,也一直在催促二後生,希望他能儘早地成個家,這樣,能有人照顧他,而小夢夢也可以有媽媽。說老實話,他們是這樣說的、做的,但因為上了些年紀,還是擔心自己的孫子,跟着后媽受委屈。但無論如何,二後生還年輕,還不到三十歲,總也該追求和擁有屬於他自己的幸福,作為通情達理的長輩,他們不該也不會去阻擋。對於小夢夢,實在和后媽媽合不來,他們可以幫着繼續撫養,這個沒問題,只要自己的身體還好就行。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拉扯,曹德雲夫婦也越來越離不開小夢夢了。特別是看着孩子一天天地長高、長大,從最初的學爬,學走路,從開始的呀呀學語,到現在能利索地撒開手、穩穩噹噹地走路,也能清晰地喊出“爺爺、奶奶”,他們二位真是功不可沒,多少個日夜,也不管多晚,只要孩子哭醒,只要孩子需要,他們都會隨時起來,把孩子屎尿,給孩子沏奶粉。都說生的不親拉扯的親,一點兒也不假,雖說是隔輩子孫,但曹德雲夫婦,越來越喜愛這個小孫子了,在他們眼裏,小夢夢就像個聰明伶俐的小攆轉兒,時刻圍繞在自己的身邊,給自己增添了無限的樂趣。這也讓他們漸漸淡忘了愛女夢蘭,淡化了思念她的那種痛苦。

張鳳武那邊的消息來得也夠快的,他通過初中時的一位同學,大學畢業后留在了深圳工作,幫着聯繫到了深圳那邊的幾家建築企業,歡迎他們過去考察。此行,張鳳武除了自己的愛人,也只邀約了二後生一個人,他沒想太多,只買了三張票,因為沒有直達的,需要到北京后再轉車。

二後生是在出發的前一天,才拿到車票的。這可把他急壞了,就趕緊開車到火車站,又另外補了一張,只是沒和自己在同一個車廂里。但這也好多了,他可以讓自己心愛的人,和自己一起出發了。

這消息,二後生一直捂着,沒有告訴張秀玲。直到臨出發的那一天早晨,當他開着車,到張秀玲住宿的地方,將車票親手交到她的手上時,張秀玲才恍然大悟,特別得喜出望外,“凱,我還以為你不帶我去呢?呵呵!”(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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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花又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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