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亘古的存在
王辰有生以來第一次分不清什麼是夢什麼是現實，他被自己的夢震憾了。早上醒來之後，他只是有點獃獃地坐在床上。
雖說以往很少做夢，但也是有過夢的。然而不管是什麼樣的夢，醒來后，夢中的內容總是支離破碎，隱隱綽綽，而且，更重要的是，夢的內容一般都比較單調。
或者說，容量很小。
但是像昨天夜裏這樣的夢……該怎麼說呢？
這真的是夢么？
夢中的信息，是那麼的真切，而且，裏面的許多許多許多，根本就是他見所未見聞所未聞以至於想所未想的。比如夢中的那種人類（？）居然是起源於海洋，而且，他們和海中的霸主逆戟鯨居然是生死相交的朋友，關係親密到說成是同宗也不過分。至於後面的，星團的內核，以及在內核漩渦中的穿行，然後另一個世界的開啟，那種叫做位面的存在……
似乎現在人們所謂的宇宙，僅僅只是一個位面？
王辰的心中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感受。
把一粒塵埃分解為一百億份是什麼個樣子？王辰此時感覺自己就是那被分為一百億份的塵埃，或許，不止分成一百億份，是一千億份、一萬億份……
總之，渺小，渺小，渺小到無限接近於無。
宇宙那麼大，星空那麼浩瀚。與這一夕夢中所見相比，他這十五年來的一切，似乎不用抹殺，自動化為虛無。或許，目前所知的整個人類的一切，在夢中那樣的場景面前，也僅僅只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吧。
這真的是夢么？王辰無意識地喃喃。
“這不是夢。”幾個字，忽然在王辰的腦海中閃現。他的腦海中似乎出現了一個顯示屏，而這幾個字，就明明白白地顯示在上面。
王辰忽然愣了，他險些一下從床上蹦起來，不，不是險些，而是真的從床上蹦了起來，一不注意，沒掌握好方向，結果落下的時候，一隻腳踏在床沿，一隻腳踏空，於是，重重地摔倒在地。
這下，腦子裏真的是星光燦爛的。
只是，那詭異地呈現在腦海中的顯示屏，卻依然靜靜地豎立着，散發著柔和而淡淡的清光。
“你是誰？”王辰其實心中已經隱隱有所猜測，畢竟，昨天夜裏夢中顯現的那一些前因後果，已經很是明顯。只是，無疑的，這個猜測的結果太過驚人，讓王辰根本不敢向這方面想。
“你看到的那一切，是真的。”腦海中，顯示屏上原先的字消失，替換成新的一行字。
王辰無語。
久久，久久，不知多長時間過後，他才喃喃地道：“宇宙1號？”
“呵呵，傳承者，你好。”並不是聲音，而僅僅只是簡單的屏幕顯示，卻讓王辰一時間心中無名溫暖，似乎隨着這幾個字，夢中的一切，與現下的他自然對接，再也不分彼此。
“如果你不反對的話，我想對你的生命信息作一個系統的掃描。”屏幕上，字跡輕輕閃爍，似乎在期待着他的同意。
“還需要我的同意么？”王辰受寵若驚。
“當然，我的朋友。”字跡閃爍的更歡快了。
王辰心中喜悅，說不出的飛揚激動，甚至還有一種莫名的深沉感動。這樣偉大的存在，稱他為“我的朋友”。朋友么？在夢中的信息顯示里，生死相系，才叫朋友啊。
幾乎沒花時間，所謂的生命信息掃描，已經完成。
“傳承者，你的理想是什麼？”
“如果您願意的話，就請叫我王辰或者小辰吧。”王辰在腦海輕輕默想道，“還有，我該怎麼稱呼您？”
“呵呵，就叫我1號吧，我喜歡這個名字。”
“好的，1號。您問我，我的理想么，其實，我沒有什麼理想，如果硬要說有的話，那也就是考上一所好一點的醫科大學，因為我的父親身體不是很好，我很想擁有高超的醫術，為他作最完善的調養。除此之外，更多的、更遠的，我其實沒有想過。”王辰稍微想了會。
“那麼，小辰，現在呢？你願意成為一名文明的傳承者和開啟者么？”
“我需要做什麼？”王辰心中怦怦跳，說不出是激動還是惶惑。
“如果願意的話，那麼意味着，你將踏上完全不同的另外一條路，與你先前的生活幾乎完全不同的路。你的生活重心，將不再是社會生存方面的內容，而更多的是對於生命的開拓。若干年後，你將離開親人，離開朋友，離開整個社會，以至於離開這顆星球，踏上遙遠而深邃的星空，在那無盡的星海與時光中漫步，如同你夢中所見的那樣。你將遇到許許多多你想不到的東西，包括各種各樣的生命。許多時候，你也將與孤獨為伴。與此同時，每涉足一個文明，你都需要成為這個文明的記錄者，同時，也是相關文明核心的傳承者。從某種意義上說，你的生命，也將不再單純地屬於你自己。你有拒絕的權利。但一旦選擇，將不能再退出。所以，請以最慎重的心，來對這個問題作考慮。”
“不用考慮，我願意。”只沉默了一小會兒，王辰便坦然默念着。
“可以告訴我你這麼選擇的理由嗎？”1號這次的字跡沒再閃爍，無形中，有着一種莊嚴的凝重。
“其實沒有什麼。當我睜開眼睛，看到這個世界的繽紛與絢麗之後，再不想把眼睛閉上。僅僅如此。”伴隨着這樣的認定，王辰的心中，奇迹般地恢復平靜。
生命的最終夢想，是站在宇宙之巔。其實，又何須站在宇宙之巔？只需看夢中的生命，一路沐雨櫛風，一路笑傲風雲，一路披星戴月，一路旋轉乾坤……
生命，固當如是。
“包括接受你的生命將不再僅僅屬於你自己？”
“是的，這是我的榮耀。我想用我的生命，來擁抱這宇宙。如果同時，能為宇宙中生命的演繹增添一份光彩，我的回答是，我願意。用我的生命起誓。”有生以來，王辰第一次在心中對“莊嚴”這個詞有了理解。
“回答通過。那麼，從現在開始，小辰，我將永遠在你的身邊。”1號的字跡再次開始閃爍，心中清晰的感覺讓王辰知道，這是1號在表示高興。
“永遠？”
“是的。你的生命烙印已經被我鎖定，從現在開始，我在，你就在。”1號似乎很得意。
而在王辰的感覺中，1號的情緒近乎於透明，透明純粹到就像一個孩子，“永遠到什麼時候？”
“看你能帶我走到什麼時候。”
“宇宙之巔？”
“呵呵，小辰，我們一起加油好不好？”1號像個孩子似地輕輕央求道。
“我的生命，就交給你了。”在與1號這短短的交流中，王辰發現自己也變成了孩子，純真到無有一絲暇疵。而他，喜歡這樣的感覺。
然後他就悲哀地發現，床邊桌上的小鬧鐘顯示，已經超過八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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