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自此我們互不相欠

第95章 自此我們互不相欠

霎時間狂風怒捲煙毒,銀楚宸高挺身姿躍然而起,白墨一身清冷白素,化作驟雨而至,一正一邪,靈流化為利刃,撲咬廝殺,剎那震碎蒼穹。

彼此皆傾力相博,光影成風,一招一式儘是殺招,可他們見招拆招,對戰多時也是不分伯仲。

燭龍遇上紅白的花蛇,是一場交織相殺,激蕩的狂流攪動着疫毒的濃煙,兩個人的身影卻是一點蹤影也覓不到。

不知對招了多少回合,只是整個魔域的大地都在顫抖,在北冥河兩岸的人都被這股自地面傳來的力量震撼到,他們驚愕在魔域深處正在發生的事,也均知發生了何事。

這邊,狐清夜的神色有些捉摸不透,望着魔域深處的目光十分的激越,可好在九位靈子已經如約而至。

當他們出現在上空開始鑄陣時,南擎空與血飲就便驚愕地反應過來,接下來他們將會面臨什麼。

南擎空臉色從未有過的嚴肅,他看着身側同樣回頭過來看着他的血飲,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與他同樣的凝色,他立刻展眉又如往日那般擠出一個笑,卻再無半點輕鬆,他說:“血族長可否同我為我族最後一戰。”

話音剛落,南擎空嘴角的笑意卻如竹尖雨露般落下,並突然看着眼前人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知,為什麼在他說完這句共赴一死的話之後,血飲會用一種像是被什麼戳痛到的眼神看着他。

血飲生來便擁有一副傾國傾城之貌,堪稱絕世佳人。然而,她那穩重內斂的性格以及深藏不露的心機,卻使得旁人難以察覺到她身為女性所應有的那份柔美。

可她終究也不過是正值青春年華、風姿綽約的女子罷了!

如此花容月貌之人,又怎麼可能沒有喜怒哀樂等各種情感呢?

就如同春日裏綻放的花朵,始終有着對陽光雨露的渴望與眷戀。血飲亦是如此,在她堅強而果斷的表象之下,或許隱藏着一顆渴望被理解和關愛的心。

自她與南擎空在雷骷並肩一戰之後,她的內心世界便如波瀾壯闊的大海,狂風席捲過海面,波濤洶湧,再難平靜。

南擎空的放蕩不羈,如同閃電劃破黑暗的夜空,激起她心底別樣的情感漣漪。

然而,這份情感的降臨,卻讓她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都惶恐不安,甚至覺得荒唐至極。

她曾在內心不斷捫心自問,為何會對他產生這般情感?

是為了他的英勇無畏所傾倒,還是為了他絕境中的淡定泰然而心弦波動?

還是被他那放達不羈,信馬由韁的性格所吸引?

可不管是哪一種,這份情感猶若流沙,讓她深陷其中,難以自拔。

最令她痛苦的不是情根暗種,而是心繫之人另有所屬!

她早已察覺,不論是在雷骷還是在天閣,又或者兩日前的離葉居上,南擎空看白墨的眼神她都默默看在眼裏,雖然一樣弔兒郎當,沒個正形的模樣,那眼神中的柔情與愛慕竟那樣的深沉,與他看任何人皆是不同。

她便知她的這份隱於心,止於口的感情,也註定如流沙一般,握不住,抓不牢。

所以,她從無奢求,卻猝不及防在這一刻收穫了那一抹溫柔,自是受寵若驚。

狂風呼嘯,捲起層層的叫囂聲,如怒獅般咆哮,彷彿要將整個世界都吞噬。

而她就站在這個人跟前咫尺,卻是不知今夕何夕。

“血族長?”南擎空抬手在血飲眼前晃了下,“血族長你是不是哪裏受傷了?”

“無,”血飲回神過來,迴避開眼前那雙帶着擔憂的清澈的雙眸,“我們有幾成把握?“”

“零,”南擎空見對方沒事,盾着目光看向上空一圈已經開始啟陣的九靈子,眼神冷了下來,“他們絕不會讓我們破壞掉此陣,只是,哪怕是以卵擊石,我們也得為此拚死相博。”

“那就讓我先,”血飲先撤了注入進一丈紅的魂力,之前橫亘在他們前方的屏障頓時分崩離析,而剛剛回到血飲手中的一丈紅霎時暴漲而出.

“你助我。”

血飲不等南擎空回答,先一步朝着九位靈子疾馳而去,可是一側虎視眈眈的一行人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首先伺機而動的乃銀楚宸的三位叔父,可是南擎空豈會讓他們追上血飲,長槍一出,虎嘯龍吟間,生生斬斷了三位的去路。

這一變故再次敲響了戰鼓,北冥河兩岸的的廝殺聲高漲,眨眼間就再次交上了手。

除了壓制雀白白的五位修者與狐凌岢芨立於戰火之外,所有人都帶着數千年的偏見與仇恨加入到了這場生死之戰中。

在九靈子到來時,其實魔域所有人也知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畢竟他們均已經歷一次。

他們決絕的目光中透着堅毅,與曾被屠殺的青丘夢氏族人眼中的視死如歸如出一轍。

他們均知前無生路,后也無活路,唯有熱血染盡北冥河中的水,帶着他們倔強永不低頭的傲骨,徜徉在這片曾也屬於過他們的土地上。

血飲直奔九靈子而去,想要拚死殺死其中一位靈子來破壞掉此陣的鑄成,可惜正如南擎空所說的,他們絕不會讓她這樣做。

就在她手中的一丈紅即將碰到其中一位靈子的後背時,十二大者竟從天而降,如上一次一樣乃困獸陣的護陣者,不會讓任何人靠近法陣範圍一寸。

血飲迅疾撤力避退,可還是被強勢打來的魂力震傷,上方齊齊壓下的十二大者,如山嶽般巍峨。血飲孤獨地立於風中,看上去卻是那樣勢單力薄,她深知這是一場毫無勝算的對戰,然而眼神中沒有絲毫退意,反而是浴血的怒火。

她緊緊握住手中的一丈紅,彷彿那是他最後的依託,她的身體微微顫抖着,不是因為恐懼,而是憤怒。

這應該是她生命中的最後一戰,哪怕是分筋挫骨,萬劫不復,她也要拼盡最後一絲力氣去阻止困獸陣的鑄成。

她大叫一聲,將雙手中軟若紅綢的神武一震,瞬間如有了生命般繞着自己舞動起來,霎時變成了一團攜着雷電的,血紅的“龍捲風”,朝着頭頂十二位大者旋即而去。

狂風更加猛烈地吹拂着,沙塵如怒濤般洶湧,她的身體掩藏在那團紅色的“龍捲風”中,生生抗住了十二大者同時朝她打下的強大魂力。

空氣都在為之震顫。

血飲深知自己無法與這十二位強者單打獨鬥,也不能給對方輪番攻擊她的機會。

所以,她只能將所有魂力淬入一丈紅中,由此方可拚死一搏。

這一招攜帶着血飲的所有信念與仇恨,自然威力不小,十二大者在這股旋即而來的強大魂力下,竟險些抵禦不住,甚至將他們整個隊形都直逼退了丈許,其中一位最靠近身後九位靈子的大者,在不斷朝迎面而來的龍捲風注入魂力時,感覺到了來自背後的靈流,突然大喝一聲:“不好,困獸陣的磁場被干擾到了。”

十二大者當即發力,要將這團來勢兇猛的“龍捲風”避離出困獸陣的範圍內。

兩股強大的靈力就此僵持着,可是隨着時間的推移,血飲漸漸感到力不從心,肉眼可見地看着氣勢兇猛的龍捲風慢慢朝着下方壓來,就在即將被逼退出困獸陣的範圍時,血紅的龍捲風中再次爆喝一聲,緊接着龍捲風突然變大,在與十二大者抗衡的一層強大靈流的交界處極速朝着四下擴散,併發出刺耳的摩擦聲,隨後忽地一聲巨響,震徹天地。

十二大者鑄起的那層強大的靈流碎了,與一丈紅的碎片雜糅在了一起,隨後靈流散入空中,紅色的碎片卻如花紅般紛紛揚揚地沉落着。

困獸陣的磁場被徹底擾亂了。

“血族長……”

被幾位大者控制住的雀白白忍不住發出了一聲驚恐至極的大叫,情急之下竟然將體內魂元催至到了極限,讓他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勉強掙脫開了那些如鐵鉗一般緊緊束縛着他的強大魂力。

在重獲自由的瞬間,他毫不猶豫地朝着血飲狂奔而去。然而,就在他的身影剛剛劃過一段距離時,突然,一道極其強悍的靈力如同閃電般呼嘯而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他的胸膛對穿而過!剎那間,端端將他體內苦苦修鍊而來的魂元擊得粉碎。

這一刻,時間彷彿凝固了,雀白白怒目圓瞪,那飽經風霜、刻滿歲月痕迹的臉龐,因為他那滔天恨意與滿腔的不甘,而變得扭曲,一根根青筋暴突,猶如猙獰的蚯蚓盤踞其上。

緊接着,他噴出一大口鮮血。那鮮紅的血液在空中化作一團血霧,然後紛紛揚揚地灑落下來。與此同時,他的身體也像是失去了支撐一般,直直地墜落下去,最終重重地摔在了北冥河北岸——那片屬於他魔域的土地上。

“雀族長……”周圍傳來一陣悲戚的呼喊聲,卻再也喚不回這位曾經叱吒風雲的人物。

“雀族長……”

南擎空發了狠地一招將一直拖着自己的狐清夜三兄弟逼退,回頭朝着雀白白墜落的地方大喊了一聲,他知道雀白白已死,可還來不及悲傷,就看見空中墜落而下的血飲,他頓時大驚失色,將手中麒麟朝着死纏不休,再次撲殺而來的三人擲去,帶着凌厲的氣勢,硬生生地壓制住了三人,而他則藉著這一擊的反作用力,身形一閃,如閃電般沖向了墜落的血飲。

就在剛才,血飲用盡所有魂力的瞬間,導致她體內的魂元瞬間潰散,她的身體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一般,無力地墜落,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拖拽着。

周圍的空氣似乎凝固了,時間也變得異常的緩慢,而她卻清楚地聽到了南擎空喚她,好像真的在擔心她……

天空中烏雲密佈,電閃雷鳴,彷彿要將一切都撕裂,墨黑的北冥河波濤洶湧,河水翻滾着,形成一個個巨大的漩渦,彷彿一張張猙獰的巨口,等待着吞噬即將落下的人。

南擎空拼盡全力,終於在血飲即將落入北冥河的瞬間,抱住了她。

那一刻,血飲感覺整個世界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在這場驚心動魄的場景中定格。

她在南擎空懷中,第一次感受到了他的溫度和力量,內心漸漸平靜了下來。

“血族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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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擎空擔憂地喚着血飲,只見懷中人七孔流血,臉色死灰般的白,唯有那雙眼睛中的神情依然堅定,彷彿燃燒着一團永不熄滅的火焰。

“血族長……”

南擎空的聲音變得極輕,像是怕重了就能將懷中這個已經支離破碎的的人震碎了。

然而,還沒等他想出該如何施救,一股令人心悸的強大力量已然在頭頂上方再度凝聚成形,並以驚人的速度朝他們徑直壓迫而來。此時此刻,他想要躲閃已然不及,因為那股力量所覆蓋的範圍實在太過廣闊,根本無處可逃。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他沒有絲毫猶豫,緊緊地將血飲擁入懷中,決心用自己這副血肉之軀相抗。

就在這時,只見北冥河中波濤洶湧,水位瞬間暴漲了數丈之高。原本深不見底、幽暗無光的河底,在那股強大無比的魂力作用下,所有的河水都被硬生生地擠壓而出。隨着河水如潮水般退去,一直隱藏在水下的神秘河底終於展現在眾人眼前。

原來在這墨黑的河水之下,竟是這般模樣,所有的沙石在幾千年的侵染下,依然保持着原有的本色,如他們魔域一般,即便被暗黑籠罩,荼毒了數千年,他們依然保持着赤子之心,亦如這北冥河底的沉石。

被南擎空緊緊護在懷中的血飲在彌留之際,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感動,她知道,這個男人在用自己的性命護着她。

南擎空倔強地用身體抵抗着欲要將他撕碎穿透的雷霆之力,他卻連哼都不曾哼一聲,眼神中是堅毅和決絕,彷彿在向命運宣戰:哪怕只剩下最口一口氣在,他也絕不言敗。

可他的身體還是在一寸寸朝着北冥河下沉着。

突然,自地面鏖戰中躥出兩個身影躍到南擎空身後,原來是他的左膀右臂山與海,他們自越入空中起,渾身就騰着炫目的赤光,在場所有人無人不知那意味着什麼。

——那是將自己體內魂元自爆時才會有的光芒!

唯有如此,魂力才能完全被釋放,如剛剛血飲那般,將魂力最大化,雖然面對十二大者的強壓,這股力量依然微不足道,可被擋在身後的南擎空,已感受到背後的撕裂與灼燒感輕緩了不少。

緊接着大地上有如飛鳥展翅極速飛出,也有如利箭離弦般激射而出了無數人,他們紛紛躍上空中,擋在了南擎空上方,均都渾身泛着耀眼的赤光。

他們用如此悲壯的方式,誓死守護着身後兩人。

與此同時,血池中的白墨與銀楚宸也進入到了白熱化。

白墨手中的重逢像是兩條自地獄岩漿中召喚出的赤龍,身上的每一片鱗甲都躍着幽藍的火焰,將周圍的空氣都灼燒到扭曲變形。

而銀楚宸手中的奈何像是自雲霧中淬鍊出的銀蛇冰霜,每一根冰刺都泛着令人心悸的寒光,使得周圍的溫度驟降,彷彿煉時間都為之凍結。

下方已經變成了黃沙之地,之前的宮宇殘瓦,腐朽斷木都在這兩位強大的魂力碾壓下化為了塵埃。

他們的身影在半空中交錯,赤龍的咆哮和銀蛇的嘶嘶聲交織咋一起,如雷貫耳,震懾着整個結界。

白墨舞動着手中的赤龍撲向銀楚宸,銀楚宸身體一閃,避開這一擊的同時,手中銀蛇迅疾而出,直取白墨要害。

白墨從容一退,漂亮地避開這一招,手中赤龍御風,火焰高漲,瞬間火龍的身軀變得巨大而威猛,感覺能將一切吞噬。

銀楚宸手中銀蛇閃電般迅疾回擊,冰冷的蛇將赤紅的龍,剎那間,火星四濺,如煙花般絢爛奪目。

在煙毒之下,他們彷彿是兩個來自不同世界的戰神,帶着無盡的力量與決絕。

白墨靈活走位,手中的赤龍隨着他的動作打出一道道火龍捲,如兇猛的巨獸,呼嘯着向銀楚宸席捲而去。

火龍捲所過之處,掀起一片炙熱的風浪,彷彿要將結界中哦給所有都點燃。

銀楚宸身形敏捷地移動着,他的步伐輕盈而靈活,如同在刀尖上起舞,他用奈何在身前鑄起一道堅固的防線,將火龍捲一一擊潰。

火龍捲與銀蛇相互碰撞纏繞,發出清脆的撞擊聲,光芒四射。

風吹過,帶着熱浪和沙塵,掀起他們的衣袂,為這場激戰增添了一抹壯烈。

炙熱的沙粒在凍結的煙毒中翻滾,冰火兩重天,讓人彷彿置身蒸屜之中,熱氣騰升,形成扭曲的幻象,讓人視線模糊。

突然,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在靈力波如退潮般消失在煙毒之中時,白墨與銀楚宸的身體定格在了萬仞高空中。

彼此只相距一步之遙,四目相對,幽藍與墨黑,呼吸都略顯急促而沉重。

銀楚宸周身的煙毒亦如水墨翻湧,可那雙墨黑的眸子裏卻似乎多了些什麼。

在白墨尚未分辨究竟多的是什麼時,只聽銀楚宸突兀地開了口。

“自此……你我、互不相欠。”

白墨反應不及,腦中卻突然山河破碎,他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這個被疫魔控制住的人,嘴角抑制不住地顫抖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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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不將我不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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