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你怎麼在這裏?
她身上只有兩張,一張自己的,一張是為紅葉所備。
南擎空即便想將自己的傳送符贈與白墨也是不能,打在身體中的傳送符不可轉移。
他們之所以不能就此化身而去,是因為化身只不過是幻化形態,以超光速度移動,並不是憑空消失。
而傳送符的特性是,撰寫傳送符的人在附上所移伏之地,也就是說,傳送符是將指定的兩個地方,利用千里縮地術,將兩地縮為一點,由此來達到傳送的目的。
“將我的那張傳送符給我。”一側紅葉突然說。
葉清炫狐疑地看向紅葉,並未動作,只說:“我可以帶着你一起離開。”
“不用。”紅葉面無表情,直接伸手朝葉清炫索要。
葉清炫看着紅葉的目光多了一絲考量,可最後她還是自袖中拿出一張傳送符遞到紅葉手中:“此符我給了你,也算交差。”
說罷,竟先一步消失掉了。
眼看着腳下的符紋越來越紅,雀白白與血飲皆知留下來也無用,只好也相繼消失而去。
只有南擎空與紅葉兩人,紅葉接過傳送符后,便又望向屋頂上的龍神之主。
而此時的南擎空,他那深邃如潭水般的眼眸,自始至終都緊緊地凝視着眼前這個雙目緊閉、面色卻愈發蒼白難看的白墨。他的內心猶如被千萬根細針輕輕刺痛一般,糾結與猶豫交織在一起,讓他難以抉擇。
一方面,他實在不忍心就這樣拋下白墨不管不顧,畢竟他們之間經歷了那麼多風風雨雨;另一方面,如果此刻不趕緊返回魔域,尋求更多的支援和幫助,待到白墨體內的反噬之力徹底爆發開來,恐怕一切都將為時已晚。
然而,時間緊迫得如同燃燒中的導火索,每一秒鐘的流逝都可能帶來無法挽回的後果。最終,經過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之後,南擎空緩緩地半跪到了白墨的身旁,聲音略微有些沙啞地說道:“白墨,相信我,我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來救你的。”
說完南擎空這才狠下心來,站起身來,消失在原地。
此時的白墨能聽見他們所有人說的話,只是無法回應,這種局勢下,這些人先離開自然是好的。
至於那龍神之主,利用攝魂鞭釋放出如此強大靈力,自身也已無法輕易脫身。
如今的攝魂鞭就如一個被擠壓到底的皮囊,若此時失去外力,皮囊就會在恢復原狀的瞬間,將吸回不少之前吐出的雷雲,從而反噬龍神之主。
而白墨之所以被反噬,也是同樣原因,他佈下的驅邪陣猶如一個充滿空氣的圓球在海里不斷下沉,他要降低外壓,就必須不斷向圓球中充氣。
可為了將雷雲控制在離葉居上,只能停止往陣中注入魂力,而是將魂力外放,由此來抗衡越來越強的雷雲,所以在被雷雲不斷壓迫下,他必然會被之前催生出的魂力反噬。
這一戰必是兩敗俱傷。
突然白墨察覺到背後被人不輕不重地拍了下。
緊接着他就感覺到了一側的紅葉在他身側半蹲了下來,他正疑惑對方要幹什麼,紅葉就開口說:“我把她交於你,你必須將她帶出去……”
“誰?”白墨在心裏質問道,聽紅葉口氣,此人必定對他很重要,難道是北明?
可是他又覺得不對,北明已死,他沒理由將他的魂魄帶在身上啊!
那會是誰?
紅葉停頓須臾,在白墨正抓狂那個人是誰,紅葉卻將一塊溫潤的東西放進了他放在膝蓋上的手心中:“我曾發誓等你回來,可我無法看着殺害你的兇手在眼前,卻不為你報仇,不過你放心,我發誓,在你魂魄重聚之時,我們自然會再見。”
是勾離。
白墨心神大震,勾離不是已經死了嗎?
魂魄不是被銀楚宸利用引魂盞……
當時孤影告訴他,銀楚宸用引魂盞是為了將他的魂魄引出,只是他魂魄因為噬血淵被禁錮着,無法引出,所以將勾離的魂魄引了出來。
若白墨只是白墨,那必然再給他千年他也無法想明白其中緣由,可如今的他是白墨卻也是花子慕。
就在他想及此時,漆黑的腦海之中,突然被人開了一扇明窗,將他之前看不到的,隱沒在暗角的東西,看得一清二楚。
勾離的殘魂在引魂盞中,只要悉心溫養,她便還有魂魄重聚之日。
白墨記得引魂盞的模樣,知道手心的東西就是它,突然,他鼻頭一酸,難以抑制地想要大哭。
勾離……
就在白墨為此心神大震時,突然外放的魂力再次一反噬回來,這一次比之前都要強,他體內運轉的魂元險些被壓制住,當下出了一身冷汗,要是真被壓制住,此陣就會瞬間被壓得粉碎。
到那時,陣中的一切都不可能逃脫。
一側的紅葉似乎也感應到了這股強大的壓制,他起身走到白墨前面,望着屋頂上已經不再揮動手中攝魂鞭的龍神之主,嘴裏念了一個訣后,對身後白墨說:“出去后,你替她找個靈力充沛之地,將她放到沒有光的地方。”
白墨知曉紅葉要出陣,而他身後的傳送符已被他啟動,到時候,陣眼消失,此陣也會瞬間消失,而釋放出來的魂力與外壓的那些雷雲卻並未消失,他們將會因為失去那道抗衡的屏障突然失控。
紅葉在這樣的環境中很大可能會被撕碎,但紅葉清楚這一點,畢竟他之前也是一位修者。
他與白墨分析的一樣,這一場對弈必是兩敗俱傷,對方卑鄙至極,利用白墨不願傷及無辜,而想要將白墨與他碾碎在陣中。
白墨想要脫身,也不是沒有辦法,只要紅葉出陣,到時候陣外的雷雲一部分會被紅葉吸引,那便是突破口,陣中的強大魂力會瞬間自紅葉出陣的方向湧出,龍神之主再厲害,也對抗不了那股強大之力。
那時,便是白墨出陣的時刻,出了陣,此陣的法力會瞬間消,而那些雷雲會如一桶水高高倒入一口鍋中,這種場景不難想像,最後鍋中能盛的水少之又少,而那些水去了哪裏?
他們自然會盡數被攝魂鞭吸回,到時龍神之主必被反噬,白墨要對付此人自是不在話下。
而他紅葉此時早已化為煙雲……
白墨不會讓紅葉這樣做,排除勾離留在她心中的那樣東西不說,單單於他而言,紅葉,不光是他虧欠之人,更是他朋友。
更何況,他還是那個人的摯友!
可白墨已經感覺到紅葉沉重的腳步,正在向陣外一步一步而去。
不可以,白墨突然變得很焦急,心腔中正在運轉的魂元突然一滯。
紅葉頓時停下腳步,而陣結外的雷雲之勢突然高漲,陣結順勢內收了丈許,已縮小到了院內。
紅葉突然轉身朝白墨看去,只見白墨臉色白如紙,雖然仍然盤坐在地,雙目緊閉,可眉頭卻深深蹙起,而嘴角溢出了一道醒目的血漬。
可令紅葉僵在原地的是,自白墨身體中透出的那抹淡淡的淺影。
雷電疾馳,嘶鳴聲時而響徹雲霄,時而雄雌粥粥,而腳下的符文早已如鮮血,乃至於將紅葉那雙驚悚的眸子映上了一抹熾熱,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那抹淺影,任由那吃人的雷雲咆哮不停。
他卻聽不見,什麼也聽不見,他驀然轉身朝白墨邁出一步,已渾身顫抖的厲害,自勾離離開后,他的心臟再未曾像此刻這般悸動過,他的心在勾離離開時已追隨而去。
“……離兒。”
“紅葉。”
清麗溫柔的聲音自白墨頭頂,那道淺影傳出,雖淺淡到連面容都已窺探不出,可紅葉卻能看出此刻,勾離臉上該有的模樣。
那該是最深情,最動容,最美的……
紅葉復又朝前邁出一步,卻覺得腳下有些虛浮,那種感覺似乎是自他心底而來,是那樣的不真實,他想問為什麼你的一縷魂識怎麼會在白墨身體中,可他心跳的太快,快得渾身都在不受控制的顫抖,乃至於用盡全力也只擠出了幾個字:“為什麼?”
勾離只是一縷魂識,並沒有常人該有的思維,她只有勾離的某種執念。
“紅葉。”
勾離又深情喚了一聲。
紅葉已走到白墨跟前,與那麼淺影一步之隔,他雙目在勾離只有輪廓的臉上探索着,可他還是見不到那張他魂牽夢繞的容顏,突然潸然淚下,悲痛不已地輕問道:“你怎麼在這裏?”
“紅葉。”
而這縷魂識似乎只會這一句。
紅葉見勾離不理會自己,顫顫伸出他僅有的右手朝對方臉上探去,他想她,想得要命,即便每夜他都會夢到她,可終是她慘死在自己眼前的模樣。
就在紅葉的手剛觸碰到那道淺影時,卻不想整隻手便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吸住了。
“離兒。”
紅葉大驚,可他沒有時間反應怎麼回事,身後的雷雲突然如海嘯一般朝陣心湧入。
此陣被破了!
白墨突然睜開了眼睛,而就在他睜開雙眼的瞬間,勾離的魂識迅疾回到了白墨身體中。
吸着紅葉手的那股強大力氣也同時消失掉,不等紅葉找白墨追問剛剛出現的那道淺影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紅葉先看到剛剛他打在白墨背上的傳送符落在了地上,並碎成了片。
原來是白墨在看到紅葉想以死博勝,急火攻心,強行將自己鑄的陣給打散,他本以軀為眼,陣亡他身體豈能獨善,所以必是五臟皆損,可他顧不了自身的傷勢,在如雷雲欺至的瞬間,他強行催動已經所剩無幾魂力的魂元,為他與紅葉打上了一道帶着棠棣花紋的結界之後,嗆出了一大口鮮血。
紅葉恢復了點理智,回頭朝周圍看去,之前的陣法全人無蹤,他們被一個並不大的結界護着,結界外全是雷雲,沒有出路,而剛剛鑄起的結界已經出現了一道裂痕,自他的正前方結幕上,端端將一朵棠棣花割裂成了兩半。
“你瘋了嗎?”紅葉從未有過的憤怒,哪怕在他因白墨而失去一臂又魂元被毀時,他也未有此刻的憤怒,只見他額頭青筋突兀,雙目赤紅,他回頭凌厲地看着白墨,要不是看他已經狼狽至極,他恨不能上去給上一拳,怒道,“你知不知道這樣,我們都會死在這裏。”
白墨艱難地站起身來,心臟中的魂元已經枯竭,他知紅葉所說不假,可他卻仍對其露出一個之前他從未對紅葉展露的笑容,是那樣和善。
“若我看見你死在我眼前,還不如……一起死。”
“你……”紅葉欲言又止,眼中的狠厲突然換化成了惶恐,“你究竟……”
紅葉想說什麼,白墨知道,可是他卻沒有時間聽,只見他雙手一震,兩手腕上霍地出現了兩隻一紅一白的光圈,左手白為泣神,右手紅為破魔。
這是花子慕的神武,雖然花子慕活着的時候也從未遇到過這些能吞魂嗜魄的雷雲。
可她的神武也不是俗物,如今白墨魂元耗盡,要與對方拼魂力自是毫無勝算,所以,她要拼他們手中的神武。
“緊跟着我。”白墨對紅葉說了句,人已自紅葉身邊掠過。
紅葉雖不願,可勾離還在白墨身上,他只能順從。
白墨走一步,包裹着他們的結界也跟着朝前移動已一步,可結界上面的裂痕也會隨之多上一兩條。
紅葉朝一側屋頂上看了一眼,發覺龍神之主不知所蹤,忙朝周圍的屋檐掃視了一遍,依然沒看到此人的身影,而除了屋檐,整個院中皆被雷雲所覆蓋,根本看不到任何事物。
“小心,”
紅葉見龍神之主消失開始就警惕起來,在白墨的提醒下,他自然反應極快,順着白墨反手一擋,堪堪躲過一擊暗算。
白墨在探出對方所在位置,當即將右手上的破魔擲出,紅色破魔自脫手起就化成了無數相同的紅圈,如一條火龍騰入雲海。
雖然看不見,可畢竟這神武與他骨血相融,他自然能感應到,所以當破魔並未追擊到對手時,他手指成印,一個念訣后又將左手上的泣神擲了出去。
可泣神並未朝之前的方向,而是他所站立的九點鐘方位,泣神一出,一側紅葉神色就變了,並對白墨說道:“你看。”
白墨側首看去,只見泣神在雷雲中與破魔相遇了,而在相遇的瞬間,周圍的雷雲竟然像是蒸汽騰入半空中般給凈化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