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危機逼近

第三十九章 危機逼近

“回過。”子良雖也知道樂羊的問題有刨根問底之意,一樣坦然答道,“我和父親還陪他們一起回了中山國。”

“哦……”樂羊面露喜色,心想總算問出什麼了,“他二人回中山國所為何事?”

“取經,釀造中山美酒的法子。”子良心中暗自竊喜,卻還是故作一臉懵懂,“樂將軍不會以為他們回中山國是為了攻打魏國吧?中山國都亡國了。”

“不會,怎麼會?”樂羊微有尷尬之色,呵呵一笑,“老夫只是好奇他們既然逃來了魏國,為何又要回中山國?卻原來是為了釀酒之法。好,既然是特意從中山國取回的釀酒之法,老夫倒要好好品嘗一下王孫美酒到底如何。”

樂羊品了一口,閉目片刻,微微點頭,又一口飲盡碗中酒,撫須一笑:“確實是正宗的中山酒味道,不過似乎有所改進,少了剛烈多了柔和,想必是為了迎合魏人的習俗。中山國人地處偏北之地,粗獷豪放,魏人偏南,溫和含蓄。”

子良俏皮一笑:“既然樂將軍喜歡,何不買上幾十壇?”

“好,來一百壇。”樂羊哈哈一笑,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子良,老夫現在就隨你親自到酒坊取酒,如何?”

子良以為樂羊已經打消了刨根問底的念頭,不想他要親自登門,不由慌了:“王孫酒坊又臟又亂,怕樂將軍嫌棄。”

“無妨,無妨,說來老夫也是中山國人,說不定和王木公和孫東者還曾有過一面之緣。”樂羊吩咐下去,“來人,備車。”

樂城和樂旦見爺爺心意已決,只好隨爺爺一起來到了王孫酒坊的總店。

聽說樂羊親自來訪,王松和孫西敢不敢怠慢,忙迎出門外。二人不用想也能猜到樂羊來者不善,回想起在戰場上二人曾和樂羊打過照面,雖然一個毀容一個毀聲,卻還是不免心中嘀咕。

樂羊不比樂城,就連疑心過重的司馬運和樂羊相比,也是差了不少。

二人迎出門外,朝樂羊施了一禮。樂羊微微點頭,心中閃過無數個疑問,王木公毀容,孫東者毀聲,絕對是巧合中的巧合,他至此幾乎已經可以肯定,不管周方是不是周東,王木公和孫東者必定王松和孫西敢。

王木公面容大變,看不出之前的樣子,但聲音沒變。他和王松在戰場上交手之時,雖未記清面容,卻記住了聲音。當時王松大喝一聲,聲若雷震,現今王松雖然刻意壓低了聲音,但他還是聽了出來。

而孫西敢聲音雖變,面容卻沒有變。孫西敢是周方的軍師,很少上陣殺敵,最後一戰時,孫西敢也身先士卒衝鋒在前,當時雖面對着他,卻離得很遠。他本想衝過去一刀結果了孫西敢性命,卻被數人纏住,脫不了身。等斬殺了數人之後,孫西敢已經不見了蹤影。

不過孫西敢的樣子他卻是牢牢記在了心裏。

樂羊認定二人是王松和孫西敢后,反倒篤定了許多。由此他更加認定,周方未必就是周東,但一定不是糧草商人!

王松和孫西敢悄悄對視一眼,二人從樂羊先是懷疑隨後卻又釋然的眼神中猜到了不妙,多半是樂羊已經確定了他們的真實身份。二人心意相通,一瞬間同時心生殺意。

還是孫西敢考慮長遠,片刻之後冷靜下來,悄然朝王松使了一個眼色。王松會意,就算二人突殺下手殺了樂羊,也會暴露身份,從此再難在魏國立足。還不如先虛與委蛇,應付過眼前難關再說。

不料讓二人驚訝的是,樂羊卻並未當面點破,而是呵呵一笑:“二位店家,老夫登門,有兩件事情相商。一是樂城和子良打賭決鬥之事,因樂城並不知道子良是女子之身,此事就此作罷,不許再提。二是二位的王孫美酒甚合老夫之意,老夫要訂製一百壇美酒,不知何時可以釀好?”

王松微一沉吟:“決鬥之事,本來就是子良和樂公子的戲言,當不得真。一百壇美酒,應該可以在一月內送到樂府。”

“好。”樂羊也不多說,揚手扔出一塊金子,“先付你一半訂金,其餘一半,待交酒時一併付清。”

樂城和樂旦哪裏知道樂羊轉眼之間心中已經閃過數個念頭,還以為爺爺真的是特意來了結決鬥之事和買酒,二人相視一笑。

回到樂府,呂先生已經畫好了十幾張周方畫像。樂羊讓人帶上數張前去中山國,剩餘的十餘張,派人帶到軍中,讓所有在戰場上見過周東的將士觀看,以確認周方是否就是周東。

樂羊相信,如此雙管齊下,必能讓周方無處藏身。

還好周方此時並不知道樂羊已經接近查清他的真實身份,否則他恐怕不會如此悠閑並且自在。

送走司馬史后,周方和姜姝回到善信閣。周方先是感謝姜姝贈房之情,他並不知道姜姝瞞着他買下了善信閣,而且還花費了十倍價格。

“姝妹何必如此破費?不過是一處宅子而已。”周方心知姜姝對他的情意,卻還是覺得受之有愧,“在下還沒有幫姜家做成大事,怎好收此大禮?”

“周兄何必如此見外?”姜姝嫣然一笑,“姜家糧草生意數百倍於一個善信閣,更不用說周兄對姜家的幫助恩同再造。”

周方連連擺手:“在下並未做什麼,千萬不要以為是在下救了姜公之命。”

“好了好了,不說這些讓你我顯得疏遠的話題。”姜姝輕抬素手,為周方倒了一杯茶,“周兄,我有一事不明,不知道該問不該問。”

周方猜到了姜姝心中所想,笑道:“姝妹但說無妨。若是想問我的真實身份,儘管開口。”

姜姝被周方一語道破心事,臉微微一紅:“並非是小妹懷疑周兄,而是樂將軍和司馬將軍都對周兄有所忌憚,周兄莫非真是中山國太子周東?”

周方心想若他告訴姜姝他還真是中山國太子周方,怕是姜姝不但不怕,還會欣喜,不過此時時機未到,他不能透露:“姝妹見諒,並非是我有意瞞你,而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待時機成熟時,一定如實相告。但有一點,我對你和姜家絕無惡意。”

姜姝雖說很想知道周方的真實身份,卻又患得患失,唯恐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后,讓她忌憚、失望或是無法接受,現在好了,周方有不能說的苦衷,她也相信周方是好人,她相信她的眼光。

“我相信周兄,不問了,以後不再多問了,除非周兄自己想說。”姜姝開心一笑,“好了,現在我就想知道,周兄是真的決定在司馬史和樂羊之間,選擇司馬史?”

“你也覺得我會選擇站在司馬史一方?”周方會心地笑了。

“何止是我,現在許多人都認為你幾乎快成了司馬史的門客了。”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周方哈哈大笑,“連你都認為我要一心為司馬史效勞,事情就成功一大半了。”

“此話怎講?”姜姝被周方笑迷糊了。

“越是都認為我是司馬史的人,司馬史就越會相信我是一心在他着想,如此一來,事情就越來越好辦並且越來越好玩了。”周方眉毛一揚,隱忍了許久的士氣驀然迸發,他神采飛揚,“各諸侯國之間,互為制約也互為依仗,朝中大臣之間,也是如此。人性天生有別,是以大臣之間必有不和,也必有意氣相投者。”

姜姝被周方一瞬間的意氣風發擊中,心中怦怦直跳,包括她在內,曾經有許多人被周方儒雅謙遜的外表所欺騙,以為他就是一個溫和溫潤從不與人一爭短長的君子,現在才知道,他也有咄咄逼人豪氣衝天的時候。

姜姝也就愈加斷定,周方絕非常人。

“為何有這麼一說?”姜姝想要問個清楚,又唯恐周方多想,忙又解釋,“小妹並非是想知道周兄到底是何許人也,只想問問周兄為何要這麼做,可有需要小妹幫忙之處?”

周方心中大暖!

中山國亡國之後,他曾惶惶如喪家之犬,雖說蒙公主、樂城相救,對二人心存感激,卻終究因二人是中山國亡國的幫凶而對二人有提防和疏遠之心,但對姜姝卻一見如故不說,還從未對她有過防範之意。

一者因為姜姝本是齊國之人,齊國原本和中山國交好,二者也因姜姝對他全無惡意,一心為他着想,他對姜姝也是發自真心的親切。再者他在樂府總是小心翼翼,日夜提心弔膽,唯恐被樂羊識破身份。而自從認識姜姝以後,總算有了安心的感覺,不再覺得自己如浮萍一般飄蕩在半空之中。

住在善信閣,又有了姜家作為依靠,周方終於可以睡一個安穩覺了,並且他借姜家的舞台有了自己施展抱負的天地,平心而論,他要是不感謝姜家,他都覺得自己愧對天地和良心。

周方暗暗發誓,他日若有重振雄風之時,定不忘姜家的大恩大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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