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吞火鴟吻
這個陰陽剪,叫吞火鴟吻(讀作吃吻),屬於陰陽剪當中的禳字術。
鴟吻是一種異獸,身子像一條魚,尾巴像是一種鳥。有種說法是龍的兒子之一,也有說法是吳越一帶先民崇拜的一種海里的異獸。
這種異獸屬水,具體的作用在《龍裁陰陽六道》裏面的說法,是“吞火激浪,以厭火祥”,說白了就是驅邪防火的意思。
但是和一般的禳字術陰陽剪不同,吞火鴟吻用不能用普通的紅紙剪,一定要用十年血見愁作為染料漂染的白鹿紙,這樣剪出來才有效果,才能壓制鬼烙鐵。
染紙的方法,要用新鮮的十年血見愁的根,加明礬,熬煮之後,獲得紅色的濃汁,之後趁熱用白鹿紙在裏面反覆漂染。
晾乾之後,就可以動剪了。
葉子已經幫我煮好了清水,我這邊也把血見愁的根洗凈切好。
加入明礬之後,在鍋裏面煮了幾個小時,很快原本半鍋水就變成了淺淺的一層紅色液體。
我小心的把紅色液體倒進臉盆,晾了一會兒之後,拿出已經裁好的白鹿紙,小心翼翼的紅色液體裏面漂染。
染過一遍之後的白鹿紙,顏色還比較淡,要陰乾之後,繼續漂染,反覆三遍才行。
好在夏天天氣熱,白鹿紙幹得快,我和葉子一晚上都沒睡,總算做出了三張十年血見愁染出的白鹿紙。
這種紙的顏色,不像化學染料染出的紅紙那樣鮮艷,有些發暗,帶着一點點橙色,但是非常特別。
我顧不上勞累,拿出龍裁,開始動剪。
吞火鴟吻的形象非常複雜,魚身鳥尾,上有火焰,下有海水,我先在普通紅紙上練習了兩遍,感覺熟練了,才在染好的白鹿紙上動手。
十年血見愁染的白鹿紙太金貴了,不能浪費。
白鹿紙堅韌,我剪得很費力氣,等到剪好的時候,身上的汗水已經濕透了。
“鷂子,要不要休息一下?”葉子看着我這麼拼,提醒了一句。
我看看外面,天色已經大亮,“不歇着了,小傑還在醫院受苦,我們這就出發。”
到了醫院之後,小傑還躺着,小傑他爸正擠在病床的床沿上,側着身子打瞌睡。
見到我進來,連忙起身。
小傑爸知道我會陰陽剪,看到我掏出吞火鴟吻的時候,也沒多問,乾脆守在門口,像門神一樣生怕護士進來。
我深吸一口氣,解開小傑的病號服,將吞火鴟吻貼在小傑胸前那個鬼頭上面。
小傑的身體立刻抖動起來,豆大的汗珠順着臉往下流,身上也全是汗水,吞火鴟吻被牢牢粘在胸口。
我也緊張得要命,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轉眼間,陰陽剪吞火鴟吻居然開始慢慢變淡,到後來像是透明了一樣。
而透過剪紙,可以看到小傑胸口的那個鬼頭,居然也神奇的消失了,一點痕迹都沒留下。
我激動壞了,看着小傑也不再抖動,伸手就去揭小傑胸口那張已經變得透明的剪紙。
沒想到小傑突然睜開了眼睛,看到我將手伸到他的胸口,頓時雙手緊緊抱在胸前,“鷂子你要幹什麼?我可不好這口!”
我一巴掌打過去,“別瞎扯淡,把手鬆開,我看一下。”
小傑兩眼一閉,雙手鬆開,“來吧鷂子!”
得,不用看了,小傑這德性,看來是已經完全清醒了。
我連忙喊小傑爸進來,小傑爸看了一眼,立刻大喊大叫起來,過來給了我一個熊抱,直到被拎着針頭氣勢洶洶的小護士阻止,這才安靜下來。
醫生過來檢查了一下,一臉疑惑的說,人已經完全沒有任何問題了,可能就是有點虛,問小傑要不要再醫院休養兩天。
小傑當時就從病床上站起來了,“算了,不休養了,爸,我餓,帶我去吃肉!醬牛肉、燒雞、肉夾饃、排骨……”
見到小傑沒事,我趕緊招呼了一聲,回了出租房,倒頭就睡。
這幾天真是太累了,連軸轉,喝水吃飯都跟打仗一樣,完全沒時間休息。
這一睡就睡了差不多一天一夜,等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了。
我聞了聞,身上都臭了,在洗手間洗了個澡,穿好衣服之後,一拍腦袋,“靠,我才請了兩天假,這都耽誤三天了,回學校肯定得被老班罵。”
心虛的我,匆匆忙忙的收拾書包,跑到學校。
果不其然,我被班主任叫到辦公室臭罵一頓,不外乎只有一年就高考了,要好好學習,不要分心之類的。
不過我還是很高興,因為小傑這混小子生龍活虎的又來上學了。
“小傑,你確定不用再休息幾天?”我已經是第十幾次問他同樣的問題,中了鬼烙鐵,這才剛剛破解,就來學校上課,還是讓人有點擔心。
“走開走開,你煩不煩啊,老問我一樣的問題,都影響我學習了。”小傑一本正經的說到。
我強忍着按住了準備伸出中指的手,好朋友又開始裝X,還是要高興才對,我在心裏不斷的對自己說著。
下午放學,走讀生可以選擇在學校上自習,或者回家。我自然是要回家的,最近我越來越感覺到,《龍裁陰陽六道》這本書,一定要研究透才行,魯班術傳人的出現,給了我很大的壓力。而且這個人還跑了,躲在暗處的敵人才最可怕。
出了學校大門,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門口,是蘇婭。
裊裊婷婷的身材往那一站,就是一道風景。
我上去打了聲招呼,正想繼續往前走,沒想到蘇婭叫住了。
我有些奇怪,我和蘇婭完全就是兩個世界的人,雖然是同學,但是平日裏交往不多,見面點個頭打聲招呼罷了。
“鷂子……我能這樣叫你嗎?我看同學都這樣叫你。”蘇婭的聲音甜甜糯糯的,聽着舒服。
“當然可以了。”我毫不介意,鷂子是我的小名,只有和我很親近的人才這樣叫我,蘇婭也這麼叫,讓我心裏有幾分竊喜。
“鷂子,我們一起走吧,我早上上學路上看見你了,我們順路。”蘇婭背着一個雙肩包,眼睛彎成了月牙。
我實在是沒辦法拒絕,不過很好奇,“怎麼?你今天不坐車嗎?”
蘇婭平時上下學,都是家裏的車來接送的。
沒想到我的問題剛問出口,蘇婭的臉就紅了,看得我一愣,心跳都漏了幾下。
“我不想讓我家人開車過來接我,太招搖了,我和他們說好,高三開始,我自己走路上下學。”蘇婭似乎有點不好意思。
我倒是沒覺得有什麼,人家家裏有錢,坐車上下學倒不一定是炫耀,方便而已。不過沒想到蘇婭想得倒是挺多的。
“好啊,不過你的路比我遠吧,怎麼不騎個自行車?”我又嘴欠問了一句,班上的走讀生,大部分都會騎車上下學,畢竟縣城不像村裡,住得遠的,走路得三四十分鐘。
“我還不會騎車……”蘇婭的聲音突然小得像蚊子一樣。
我崩住臉,過了幾秒鐘,耳邊傳來蘇婭的聲音,“你想笑就笑吧。”
“哈哈哈哈。”我實在憋不住了,我們那邊的學校,小學還是自己村裡,到了初中一般就要到鎮上了,都要騎自行車,所以小學畢業,大部分人都會騎車了。
沒想到看起來幾乎完美,感覺什麼都會的蘇婭,居然不會騎車。
蘇婭白了我一眼,當時年少無知的我雖然不解風情,但是還是被這帶着媚意的眼神給電酥了,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兩個人走在路上,謎一般的沉默,夕陽把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對不起啊,我不是有意笑你的。”
“沒關係,反正我確實不會騎車,你想笑就笑吧。”蘇婭的語氣沒有不快,但是帶着一種少女的嬌嗔,我停下腳步,從後面看着蘇婭苗條的身材,痴了。
“怎麼站着?快走啊。”
“好的,等我一下。”
戀戀不捨的和蘇婭道別之後,我拐進了出租房所在的小區。
沒想到在小區門口遇到了房東張姐。
張姐今天穿了一件小弔帶,誇張的胸脯,幾乎把衣服都要撐開,下面是一條牛仔短褲,白花花的大腿晃人眼睛,懷裏還抱着一隻哈巴狗,不停的在張姐胸前蹭啊蹭的。
我是真想變成那隻哈巴狗啊,這年頭人不如狗……
要知道在當時的年代,北方一個小縣城裏面,像張姐這樣打扮的人,鳳毛麟角,只要張姐一出現,幾乎立刻能吸引周圍男人的目光。
從小區里進進出出的男人們,都恨不得把眼神黏在張姐身上。
張姐看到我,立刻打招呼。
我也迎了上去,不過有些奇怪,房租我交了三個月的,還沒到收房租的時候呢,張姐這個時候來找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