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興玥王朝

夏目朝岡心中百轉千回，正陽派就在這裏，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若是想拿劍譜日後還有機會，但慕天白那邊，卻是時日無多，自己這二十五年來，心心念念的便是打敗他，如今機不可失，若真是被他先入土為安，那自己這些年的努力就都白費了！

他想清楚這節，一個起落回到德川俊吉身邊，恭敬道：“王爺，如今這情形，還是先是去追慕天白，回頭再收拾這些正陽弟子。”

德川俊吉心知夏目朝岡習劍成痴，最大的心愿便是打敗慕天白，他雖然還想和正陽派糾纏下去，但他素來仰仗夏目朝岡，此時也只能隨其所願，“夏目大劍師說的有理，就這麼辦吧。”

“多謝王爺成全。”

兩人商定后，德川俊吉向李海秋拱手道：“掌門人，今日前來正陽，多有打擾，既然打探到慕天白的消息，那我們就此別過了，告辭。”他身後的數十名東瀛劍師也一齊拱手。

“我們走。”德川俊吉寬袖一揮，一行東瀛人終於大步離開了正陽觀。

直到東瀛人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野中，蘇卿晨才敢將緊張的神經放鬆下來。

今日一戰，正陽派不少人都受了傷，司空彥招呼弟子將傷員們扶下去，一眾人長吁短嘆紛紛感慨剛才的驚險，各自散去。

蘇卿晨一把扶住尹君浩就想往葯廬那邊趕，“卿晨……”她剛走沒兩步便被叫住了，只能硬着頭皮回過身來，“師父。”

“換個人來扶君浩，你隨我來。”

“喔。”蘇卿晨和尹君浩對視一眼，耷拉着腦袋跟在司空彥身後，進了無極殿內。

偏殿之上，蘇卿晨向司空彥和李海秋稟告着失蹤兩天的遭遇，淳于成煒雖受了傷，卻還是堅持靠在一旁仔細聽着慕天白的消息。

這三堂會審逃是逃不過去了，蘇卿晨只能暗自翻着白眼，把她哄夏目朝岡的那一套說的再細緻些，李海秋又問了幾個問題，都被她糊弄過去了。

聽罷，淳于成煒不禁道：“難道那個給我們通風報信的神秘人就是慕師弟？看來他這些年還記掛着正陽啊。”

蘇卿晨聞言心道，怎麼還有神秘人？此人不可能是慕師叔，慕師叔不是十年前就已作古了么。

司空彥道：“掌門，現在東瀛劍派去追慕師弟，咱們是不是也該派些援手過去相助？”

蘇卿晨瞬間瞪大眼睛，師父今天怎麼老拆她的台，眼見掌門人當真開始認真思考這問題時，她頓時心慌起來。

“慕師弟剛走了一日，若真被他們追上，雙方動起手來，東瀛人以多欺寡，慕師弟恐難應付。”李海秋摸着山羊鬍道。

“掌門，今日所見，那東瀛大劍師功力已今非昔比，慕師弟他雖然違背師尊命令，擅自離開禁地，但他在彌留之際前來探訪，說明他對正陽還有情，我們不能見死不救，不顧同門情誼。”司空彥道。

“掌門、師父，兩位不用擔心，東瀛人找不到慕師叔的。”蘇卿晨終是忍不住了。

“喔？”“此話怎講？”

“其實慕師叔去的並非是他心愛之人的故鄉，而是他心愛之人的埋骨之地。我那樣說，一是為了趕走東瀛人，故意指了一條錯路；二是我答應過慕師叔，不能透露他的行蹤。請掌門和師父不要怪罪。”蘇卿晨一副懺悔的樣子。

“原來如此。”“權宜之計，倒也怪不得你。”

見兩人沒有責怪的意思，蘇卿晨心中的巨石落地，剛放鬆下來，突然想到黑衣人之事，連忙道：“弟子還有一件要事稟報。今日一早，我在論劍峰的北邊見到一群黑衣人，他們好像是衝著正陽來的，要找什麼藏寶圖。”

“藏寶圖？”聽聞此消息三人皆是眉頭一皺。

“掌門師兄，難道說……”淳于成煒剛開了個頭，便被李海秋止住了。

李海秋目視着跪在殿下的少女，眼神中多了些複雜的情緒，短短兩日，觀中所遭遇之事，都與眼前這個女弟子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是巧合還是其他，頓了頓，他詢問道：“他們還說了些什麼？”

蘇卿晨將聽到的大致複述了一遍，三人聽罷都是暗自思索，久久不語。

正等的百無聊賴之時，李海秋道：“你先下去吧。”

“是，弟子告退。”蘇卿晨一得恩赦喜不自禁，連忙退下了。

待蘇卿晨一走，李海秋站起身來，走到牆邊一幅圖下，凝視不語。那圖上繪有崇山峻岭江河湖海，色彩深淺不一，氣勢恢宏，上書“山河圖”三字，蒼勁有力。

他手持拂塵望着那圖，良久，才緩緩道：“該來的，還是來了……”

淳于成煒早就按耐不住，詢問道：“掌門師兄，你是說這群黑衣人是衝著我們正陽派的藏寶圖而來？”他目光中透露着不解與疑惑，“可是我們正陽派並沒有藏寶圖啊！司空長老，你可曾聽說過？”

司空彥搖了搖頭，他入觀至今，從未聽說過正陽觀中還存有藏寶圖。

“掌門師兄，難道黑衣人是受人挑唆？或許是曌教的借刀殺人之計？”淳于成煒推斷道。

司空彥順勢分析道，“世人皆知我正陽派乃是中原武林的中流砥柱，曌教此計將矛頭指向正陽，帶來的將是源源不盡的麻煩，可謂用心險惡。”

“兩位長老所慮甚深，但黑衣人得知藏寶圖一事，也可能並非是空穴來風。”李海秋道，他轉過身來，面容上帶着深深的思慮。

“掌門師兄何出此言，難道說，正陽真的有藏寶圖！”淳于成煒驚詫道。司空彥眼中也帶着困惑。

“不知二位長老是否聽說過，多年以前，正陽派第十六代掌門人在位時突然暴斃身亡，正陽曾因此一度四分五裂，后得上天庇佑幾經周折才重歸為一，但很多由掌門人代代相傳的秘密卻是遺失了。”

司空彥道：“此事只是略有耳聞。記得入門時師尊便教誨弟子們要互敬互愛，切不可因爭奪武學奇經、權勢地位而傷及同門情誼，當時只覺得是長輩教化，理當如此，卻不曾想背後還有這般緣由。”

淳于成煒也道：“正是。不過，掌門師兄所言，與這藏寶圖又有什麼聯繫？”

“掌門是懷疑，正陽派的確存有藏寶圖，只是所在位置，因為時過境遷而無人知曉了。”司空彥揣測道。

“若真如此，這藏寶圖又從何而來？”淳于成煒問道。

李海秋：“這便要從前朝說起了。”

“前朝？”兩人皆是一愣，司空彥摸了摸鬍子，遙想道：“掌門說的是興玥王朝。”

“司空長老可是知曉？”淳于成煒道，他雖劍法高超，但向來不喜讀書，對於一應經史子集更是不曾翻過一本，因此對於前朝之事知之甚少。

相比之下，司空彥則是博覽群書，他輕點了下頭，解釋道：“就在六十年前，統治這片天穹大陸的還是一個名為興玥的王朝，這個王朝延續了約四百年，版圖可謂是空前絕後，比辰國大出不少，現在的辰國、北荻、東瀛、南樾還有夜郎皆在其統治之下。”

“這我倒是有所耳聞，只是我不太明白的是，掌門師兄提及此，是有什麼緣由嗎？”淳于成煒道，“難道說，那藏寶圖是從這前朝而來？”

“淳于長老猜的不錯。”李海秋望着那副山河社稷圖，目光深邃而凜然。

“前朝觀星師一脈，能通過星象預測未來，約在百年前，興玥王朝觀星師夜觀星象，占卜出王朝至多還能存續四十年，必將走向滅亡，前朝皇族為了將來複國做準備，命人修了藏寶庫，將許多奇珍異寶藏於其中，並繪製了複雜的藏寶圖，將其一分為六，分開保存，算是給自己的後人來日再造輝煌留下伏筆吧。”

淳于成煒問道：“那這六塊藏寶圖碎片現在都在何處？”

李海秋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恐怕世人都很想知道。就在六十年前，興玥王朝果然如預言所說，因為一場政變而覆滅，這些藏寶圖碎片在戰亂時究竟去了哪裏，沒有人知道。新朝建立後山河風雲變幻，這麼多年過去了，江湖上都沒有聽到這些碎片的消息，可見早已難覓蹤影。”

“那掌門又是如何斷定，我們正陽派會存有藏寶圖呢？”司空彥道。

李海秋道：“我之所以懷疑正陽存有藏寶圖碎片，除了卿晨那丫頭帶回來的消息外，還因為正陽派參與了六十年前的那場戰亂，先輩們很有可能是在那場戰亂中拿到的碎片。而我接任掌門之時，師尊並未向我提起過關於藏寶圖的隻言片語，我剛才說的這些，是我在觀中收藏古書的密閣中偶然翻看到的，所以我想，師尊他也不一定知道這藏寶圖碎片的事。”

淳于成煒聽罷大駭，“我們自己尚且不知，黑衣人卻是有備而來。”想到此，只覺得後背發涼。

司空彥也道，“那黑衣人是從何得知？”

“這正是蹊蹺之處。”李海秋道。

淳于成煒揉了揉自己碩大的腦袋，“掌門師兄，那些黑衣人用的不是中原武林任何一派的武功，那極有可能是曌教派來的。”

司空彥補充道：“除了曌教外，荻教也有動機來竊取碎片。聽聞他們已在辰國發展了相當的勢力，可見野心不小，且荻教是北荻國的國教，他們來偷碎片，是有北荻皇室的授意也未可知。”

“如果藏寶圖的記載為真，那他們搜尋碎片的目的不言自明。”淳于成煒憂慮道：“不管他們是從何得知正陽存有藏寶圖碎片，現在的情況至少說明他們已經有所行動了。”

司空彥道：“掌門，當務之急，還是應該先將觀中的藏寶圖碎片找出來，嚴加看管。”

李海秋點點頭，道：“明日我會帶人將天倉閣整理一遍。淳于長老，你好好養傷，至於其他受傷弟子，就有勞司空長老了。”

“掌門言重了，醫治觀中受傷弟子，是我分內之事。”司空彥恭敬道。

李海秋道：“經此風波，觀中上下更要加強戒備，對弟子們的訓練也應再嚴些。”

淳于成煒道：“掌門師兄所言極是。”

三人又商議了好一會兒才各自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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