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智勇雙全
其實夏目朝岡並非真的要取墨翎的性命,長劍雖是刺入劃出了一道血痕,卻是再未深入。
他抬眼看面前突然冒出之人,此人身着正陽派初級弟子的衣服,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平平無奇的面龐上一雙水眸凝視着自己,她眼中閃過緊張、擔憂、害怕還有……篤定,難道她真的知道慕天白的下落?
正陽派這邊最先叫出聲的是尹君浩,“晨兒!”
片刻震驚之後,其他正陽弟子也開始反應過來,紛紛小聲議論。
“是蘇師妹!”“怎麼會是她?”
“她不是失蹤了嗎?怎麼回來了?”“不止如此,她還說知道慕師叔的行蹤。”
“太蹊蹺了……”
跑出來的這人正是蘇卿晨,她早在崔雨萌被抓住的時候,就自感危險,往後退出了很遠,但又擔心尹君浩等人,所以還在觀望,此時墨翎、尹君浩、司空彥這三個她目前最在乎的人都已身陷險境,她也只好硬着頭皮沖了出來。
“你說你知道慕天白的行蹤?”夏目朝岡問道,手中的劍仍抵在墨翎的脖子處。墨翎咬住嘴唇,強忍住痛。
蘇卿晨深吸了一口氣,“是的。”
“我怎知你不是在撒謊?”
“我可以證明我的確見過慕師叔,但是你要先放了她們倆。”
夏目朝岡譏諷道:“笑話,我憑什麼答應你的條件?”
蘇卿晨正色道:“因為你想和慕師叔一戰!喔,不是想,是非常想。苦練劍法的那二十五年,你一定過得非常寂寞吧。二十五年的念想呢,你難道不想知道他的消息?想必你之前也派人多方打探過,所以你心裏應該非常清楚,我消息的價值。”
果然,夏目朝岡一愣,他看向抓住德川俊吉的尹君浩道:“我可以放了她們,但是他必須先放了我們王爺。”
蘇卿晨看向司空彥,又看向尹君浩,司空彥點點頭,尹君浩卻是道:“這老頭抓人在先,只怕到時我們放了人,他卻不放。”
夏目朝岡眼中怒意又起,蘇卿晨忙道:“前輩,您先別生氣,晚輩有個主意,可以打消雙方的顧慮。”
“講。”
“先讓雙方弟子各退十步,然後您把用劍指着的這位姑娘放了,我們再把王爺放了,然後您再把另一位姑娘放了,這個法子您看如何?”蘇卿晨建議道。
夏目朝岡沒有說話,蘇卿晨再接再厲道:“以您的本事,既然能抓住一個兩個,就能抓住第三個,難道您對自己的武功還信不過嗎?再說,放了她們倆,我還在這兒呢,擒住我,不是更方便您打探慕師叔的消息。”
“晨兒!”尹君浩懊惱地叫道。蘇卿晨沖他微微一笑,繼續道:“前輩,只要您放了她們,我立馬告訴您慕師叔的下落,您之前口口聲聲不都是想求得和慕師叔一戰嗎?”
“好,我答應你,但是口說無憑,我要你先證明你見過慕天白。”
“這個……”
“怎麼?露餡了嗎,我就知道你是信口雌黃!”夏目朝岡怒道。
蘇卿晨輕笑出聲,“前輩,我再胡說也不會拿自己的腦袋開玩笑,我現在就可以拿出證據,只是,這東西你若是不識得,又待如何?”
“什麼東西?”
“慕師叔的隨身玉佩。我入正陽觀才一年,觀中上下人人皆知,而方才掌門也說了,慕師叔十年前便已出走,倘若我不是見到了他,又怎會有他的玉佩呢?”蘇卿晨自信的說道。
夏目朝岡心中飛快地計量了一番,眼前這丫頭年紀尚小,從行走腳步來看功力很淺,此番情形,料她也沒那個膽子欺瞞自己。慕天白此人,他當年打過交道,至今印象深刻,的確是有一塊白玉佩掛在他腰間。
“你先拿出來。”夏目朝岡道。
蘇卿晨道:“好,就依前輩所言,您要是不識得,我師父和掌門定然認識。”說著她便從懷裏將那塊靈通八卦龍鳳合璧白玉佩掏了出來,大大方方地展示在眾人面前。
“真的是慕師弟的玉佩!”司空彥先叫了出聲,激動之下急忙問道:“卿晨,你當真見過慕師弟了?”
蘇卿晨沒想到自己師父先來拆自己的台,她當然沒見過慕天白,她很想說,慕老前輩早化作了一具木乃伊,大家都散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但是這會兒為了救人,她也只能繼續瞎編,便用力點了點頭,“師父,此事說來話長。”
她轉而向夏目朝岡道:“前輩,我已拿出證據和誠意,也請兌現您的承諾。”
夏目朝岡也不含糊,命令道,“東瀛劍師都往後退十步。”
司空彥也指揮正陽弟子,“正陽眾弟子也往後退十步。”
待對峙的雙方都退開,蘇卿晨盯着夏目朝岡,晃了晃手中的玉佩,示意他放人。
夏目朝岡長劍一收,墨翎總算脫離了危機,連忙往後退出幾步,緊繃的身子瞬間軟了下來。蘇卿晨一把扶住,“師姐,你沒事吧?哎呀,你的脖子!”
礙於視角關係,她這才看到墨翎的脖子一片血紅。
“沒事,只是破了皮。師妹,你……”
“師姐,你先去包紮,不用擔心。”蘇卿晨將墨翎往後輕輕一推,立即有兩位正陽弟子出來將她扶了下去。
“好了,五師兄,把王爺放了吧,人家萬金之軀,可驚嚇不得。”蘇卿晨道。
尹君浩哼了一聲,也將長劍收了,閃身站到了蘇卿晨的身旁,眼睛死死地盯着夏目朝岡,嚴防他出手來擒蘇卿晨。而早在墨翎退下去時,裴遠昕便不動聲色地往蘇卿晨這邊靠了靠,顯然也是想到了這一點。
“前輩,放人吧,將崔師妹放了,咱們好好談一談慕師叔和無尚劍法的事。”蘇卿晨如是說。
眾人一驚,不知道這位年輕姑娘葫蘆里賣的什麼葯,竟然還知道無尚劍法的事,難道她看過?
蘇卿晨當然沒看過無尚劍法,連名字她都是今天第一次聽說,但東瀛人太強詞奪理,她也只能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了。
夏目朝岡終是緩緩放開了崔雨萌,崔雨萌一得自由便向公冶文驍撲去。
公冶文驍原本就受了內傷,後來還被踢了一腳,一直在場內勉力支撐,此時又被崔雨萌一撲,差點沒又吐出一口血來。
崔雨萌哭哭啼啼,大有要將方才受的委屈全部化為淚水的趨勢,好在夏目朝岡一個威脅的眼神丟過去,及時恐嚇住了這位淚美人。
“說吧,慕天白在哪?”夏目朝岡冷冷道。
蘇卿晨答道:“慕師叔……他走了,去了一個地方。”
“什麼地方?”
西天!蘇卿晨心中腹誹,但面上仍是一片鎮定,貌似不假思索地回道:“他說要去他心愛之人的故鄉看看。”
“他心愛之人的故鄉?”
“是的,我也不知道具體在哪,但是您可以派人打聽到。”蘇卿晨信誓旦旦。
夏目朝岡對這個答案顯然並不滿足,他直視蘇卿晨的眼睛,問道:“你是在哪裏見到他的,他又和你說了些什麼?”
蘇卿晨知道此時不能露出半點畏懼,否則就前功盡棄了,她努力迎上夏目朝岡的對視,然後……開始半真半假地瞎掰。
“我是在後山遇到慕師叔的,當時我被狼群追逐,在山間迷了路,機緣巧合下遇到慕師叔。我上前問路,他見我是正陽弟子,便與我攀談起來,問起正陽派的近況,我見他眉宇間似有一股散不去的憂愁,又這麼關心正陽派的事情,便忍不住詢問了兩句,這才知道是慕天白師叔。
慕師叔說他出走十年,四處漂泊,心中一直記掛着正陽,他說自己年老體衰,自感行將大歸,所以想回來看一看,但又不便來到觀中,只能在後山遠遠地望一望,一償所願后他便要到他心愛之人的故鄉去,看一看她生長的地方,死也瞑目了。
慕師叔將玉佩交給我,說是與我有緣,希望藉此督促我勤加修鍊,早日劍法大成,將正陽派發揚光大。”
蘇卿晨講的有板有眼,繪聲繪色,在場的正陽弟子無不動容。
司空彥臉上流露出惋惜又惆悵的神色,“慕師弟他……說自己行將大歸?”回想昔年眾師兄弟中,他與慕天白感情最深,乍一聽得這樣的消息,一時無法接受。
蘇卿晨遺憾地看着有些悲傷的師父,她很不想傳遞這個消息,但是真相更為殘酷,她這已經是將程度減輕了,“慕師叔他神情抑鬱,面容憔悴,我……我也不懂這些,他自己的確這樣說的。”
夏目朝岡見到這種情形,心中已信了七八分,但仍是問道:“你是什麼時候見到他的?”
蘇卿晨答道:“昨日下午。”她是那個時候發現慕天白的信箋,“慕師叔把玉佩交給我后,就離開了。”
她答完怕夏目朝岡還不信,遂補充道:“我因為迷路,這兩日都困在山中,剛才才回來,觀中上下都以為我失蹤了,不信前輩可以隨便找人問問。”眾人都很配合的點點頭。
夏目朝岡略一思索,覺得蘇卿晨說的很可能是真的,慕天白愛上曌教聖女心然之事,當時武林中人皆知,他死前要去那魔女的故鄉看看,倒是合情合理。只是眼下,自己要跟去夜郎國,趁慕天白還沒離世之前找到他決一死戰嗎?
他正思忖着,那邊德川俊吉卻是開口了,“既然慕天白的事情說清楚了,那麼我們是不是該說說無尚劍法的事了,貴派若執意不肯交出劍譜,便是違背承諾,傳出去只怕會讓正陽派威名掃地。”
蘇卿晨轉向德川俊吉道:“既然王爺還是不肯善罷甘休,那我就好好與你們說道說道這劍譜的事情。首先,我們掌門並未答應以無尚劍法做賭注……”
那邊德川俊吉正待說話,蘇卿晨卻是緊接著說道:“退一萬步講,就算是我們答應了賭約,這無尚劍法你們也不該拿走。”
“喔,這是為何?”德川俊吉來了興趣。
“王爺如果不健忘,應該記得自己在發起比武時,對於賭注是怎麼說的吧?”
“我當然記得,只要正陽派能有人能打敗我們,我們便將東瀛劍譜和玄鐵寶劍雙手奉上,反之,若是你們正陽派輸了,便要將無尚劍法的劍譜交出來。這有什麼問題嗎?”
“問題就在於,貴國的大劍師輸給了我派的慕師叔。王爺立下賭約時,只說是正陽派能有人打敗你們,沒說是什麼時候,在什麼地點,慕師叔是我正陽派的一員,用的也是正陽派的武功,打敗了你們的大劍師,這一點,我想王爺不會不承認吧。”德川俊吉一時無語,他覺得自己被蘇卿晨繞進去了。
“如果這個理由不夠充分,我再給你一個理由。方才貴國劍師說,若是我們正陽派輸了,便正說明正陽劍法不如你們東瀛劍法,既然如此,王爺又何必如此重視?你們東瀛劍法所向披靡,技高一籌,為何還要逼着我們交出無尚劍法?”
“這……使用劍法的人功力有高低,但劍法之間卻無高下之分,貴派的無尚劍法與我東瀛劍法應當不分伯仲。”德川俊吉慶幸自己反應很快。
“那按王爺所說的,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兩派劍法本身沒有孰優孰劣,都是傳世絕技,但是因為修習劍法的人資質不同,所以比武才會有高下之分。”
“呃……可以這樣認為。”德川俊吉警惕道。
“那這樣的話,也就是說,王爺也認為今日我正陽派輸給你們東瀛劍派,日後完全可以贏回來。這樣一來,兩派比武各有輸贏不相上下,所以你們也不能拿走無尚劍法,條件不成立。”
“強詞奪理,一派胡言!”夏目朝岡揮劍直指蘇卿晨,怒火中燒。
“我強詞奪理?貴國王爺非得說我們答應賭約,難道不是強詞奪理嗎?前輩,晚輩奉勸您一句,若您不想自己二十五年的辛苦付之東流的話,就請帶人速速離開,也許還能追上慕師叔。倘若晚上一步,慕師叔駕鶴西去,那您留在江湖上的戰績,將始終是敗在慕師叔劍下,再無翻身之日!”蘇卿晨說完,不着痕迹地往尹君浩身後靠了靠,已經做好隨時跑路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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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持續了半個月的單機狀態……馬上開啟後半個月的單機狀態。
新晉榜是什麼?沒見過,北極是什麼感覺,倒是體會到了。(冷到被自己逗笑)
不過沒關係,這文肯定會更下去的,放心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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