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觀中危機
三人趕到正陽宮大殿,只見寶座上淳于成煒神情嚴肅,裴遠昕立於一旁,其他幾位高級弟子也已候在殿中。
“拜見代掌門!”三人上前行禮。
淳于成煒見幾人歸來,忙問道:“情況如何?”
公冶文驍和尹君浩將各自搜尋到的結果稟報,淳于成煒道:“看來黑衣人的事情要從長計議,眼下有另一件更為要緊的事。”說著他從懷中取出一張紙條,讓身旁的裴遠昕遞了過去,“方才我在屋內等候,感到窗外有人,打開窗正待追將出去,那人卻將這個擲了進來。”
公冶文驍接過來打開一看,上面寫着一行小字:“明日東瀛劍客將至,小心。”
尹君浩湊近一看,也是皺起了眉頭:“代掌門,這送信之人……”
“他身手奇快,又似對我正陽觀甚為熟悉,我追出去時他已沒了蹤影。但他既然向我們通風報信,想來應該是友非敵。”淳于成煒道。
幾個小輩一聽,皆暗自感嘆這神秘人的身法竟快到連代掌門都沒看清,那武功定是高的駭人,為何這兩日正陽觀頻頻冒出這些來歷不明的高手。
淳于成煒搖晃着他碩大的腦袋道:“我所擔心的倒不是這個人的身份,而是他所傳遞的消息。如果消息屬實,明日這難關想要邁過去,只怕不易。”
歐陽簡在幾個師兄弟中,性格最為耿直,他不解道:“代掌門,恕弟子直言,這些年來,上山討教武功挑釁鬧事的不在少數,何以此次如此慎重?”
淳于成煒嘆了口氣道:“你們有所不知,東瀛劍客覬覦我中原武林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早年他們來到辰國,挑戰各大門派,強索秘籍心法,時常未發一言便拔劍相向,出手狠辣,招致各大門派聯合聲討,才將他們逼退,沒想到此次又捲土重來……
記得當年,東瀛第一大劍師夏目朝岡的劍術便已十分高超,花影、五行的一流高手皆敗在其手下,過去這些年,他應該比以前更難對付了。”
“啊!”幾人聽了皆是一驚。辰國因地處天穹大陸中部,亦被稱之為中原。辰國的幾大門派中,花影、五行、正陽皆是習劍,只是武功路數有所不同。
花影派只收女弟子,劍法以輕靈柔美為特點,舞劍時形似舞蹈,姿態優美。
五行劍派的劍法則是由五行八卦衍生而出,由莫家家族子弟代代相傳,除了劍法外,五行的弟子多善於佈陣,戰鬥時劍法蘊含於陣法之中,相得益彰。
與前兩派相比,正陽派則是以道入劍,劍法較前兩派又另闢蹊徑,剛柔並濟,飄逸靈動,三派各有千秋,並駕齊驅。
這三派皆是歷史悠久,可算是辰國劍術界的泰山北斗,人才輩出,高手林立,因此,今日聽淳于成煒提到花影、五行的高手皆敗於人,可見那東瀛大劍師真不是簡單人物。
尹君浩暗忖,敵人如此強大,也難怪代掌門這般憂慮,急急叫他們回來,但正陽派相較於花影、五行,門派實力顯然更勝一籌,只是掌門閉關,眼下正陽五子只剩其二,不知要如何化解。
淳于成煒站起身道:“東瀛劍客明日將至,之前卻未聽到半點風聲,說明東瀛人是想來一個出其不意。這麼多年過去了,這攻其不備一刀致命的風格卻是一點沒變,好在有人提前告知,否則我正陽必受重創。不過眼下觀中只有我和司空長老,若是那大劍師真的出現,以我們二人之力恐難御強敵。”
他來回踱着步,皺眉沉思,其他人也是沉默不語。
裴遠昕見狀道:“代掌門,眼下形勢,可要去請掌門出關?”
淳于成煒聞言止步,思索了片刻,“也只好這樣了。文驍,你帶着這張紙條去稟明掌門,請他出關。君浩,你速去飛鴿傳書,讓你師父儘快趕回。”
“是,弟子這就去辦。”公冶文驍和尹君浩領命前去。
淳于成煒又摸摸鬍子,“遠昕,我讓你帶弟子們操練的清風八卦陣練的如何了?”
裴遠昕道:“每日卯午酉三時修習一次,不敢有誤。弟子們近日表現不俗,應能不負代掌門所望。”
“好!今夜你帶弟子們再去練習,明日一戰,正陽五子難以齊聚,只能寄希望於這清風八卦陣能困住那東瀛大劍師了。”
“是,弟子領命。”
所謂清風八卦陣,是正陽真人所創的護觀陣法,由掌門挑選正陽派武功最上乘的八名弟子練成的劍陣。
蒼茫暮色之中,無極廣場正中的八卦陣上,裴遠昕、公冶文驍、墨翎、歐陽簡、尹君浩,還有另外三名弟子各坐一角,八人皆是閉目調息,雪花飄落在他們的身上,他們卻不以為意。
突然,一個身着道袍白須白髮的瘦削老者從天而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持劍闖入陣中……
就在這老者入陣的一瞬間,離他最近的公冶文驍、墨翎已持劍起身左右將他圍住,三人纏鬥在一起,一時間劍光四射,那老者身形極快,只拆了六七招便又躍至了劍陣的另一端,試圖突破。
公冶文驍、墨翎並未追擊,而是飛快地回到舊位持劍相向,那老者又和其他三名守陣弟子打鬥在一起,他閃身避過第一刺,第二名弟子的劍招已發,老者舉劍相迎,兩人使用一樣的招式,老者卻明顯快速很多,后發先至,未待那人反應過來,劍已送至其咽喉。
那人顯然始料未及,劍法一滯,第三名弟子一劍挑開老者的攻擊,此時第一名弟子的劍又已刺來,老者一個後退,又被其身後的裴遠昕、尹君浩和歐陽簡團團圍住,而剛剛攻擊他的三名弟子已快速回原位站好。
感受到身後的劍風,老者揮劍一擋,如是反覆拆了幾十招后,老者一個借力,漂亮的翻身,在陣中心立住,長劍已收,“本次守陣大家表現的不錯,繼續勤加練習,習劍悟道,劍隨心轉,明日應戰,方不失我正陽派的氣度。”
那八名弟子一齊衝著那老者行禮:“謹遵掌門教誨。”原來這老者竟是正陽派的掌門李海秋。
旁邊觀戰的淳于成煒忙迎上前去行禮:“拜見掌門師兄。”
李海秋微微頷首:“淳于長老請起,這段時日辛苦你了。”
“掌門師兄言重了,為師兄分憂解難是做師弟的本分。只是沒想到,這兩日觀里出了這麼多事。我沒有盡到照顧弟子守衛正陽的責任,讓黑衣人有機可乘,請掌門師兄責罰。”說罷他便低頭跪了下去。
李海秋將淳于成煒扶起,“此事我已知曉。黑衣人來路不明,防不勝防,並不能都怪在你身上。近些年武林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涌動,你去請司空長老到正陽宮偏殿,我們再來商議。”
“是”。
正當裴遠昕幾人在苦練陣法之時,禁地之中,蘇卿晨已然參悟了許久,卻仍是不得其解,到後來困極了,便歪倒身子,沉沉睡去。睡夢中她夢到一旋轉的八卦,待醒來時,發現天色已白。
“已經過去這麼久了,必須想辦法出去。慕前輩說禁地是依五行八卦所打造,那麼……”她閉目凝神,想像自己所處的圓形密室是一個八卦圖,“太極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生萬物,乾為天,坤為地,巽為風,震為雷,坎為水,離為火,艮為山,兌為澤。”
她腦中漸漸浮現出來八卦的方位來:“八卦對應八門,開門、休門、生門、傷門、杜門、景門、死門、驚門。”
她猛然睜眼,掃視四周,此時,在她眼中,牆壁已不再是牆壁,而是八個方位之門。
“慕前輩說生死相隨,置之死地而後生。那麼這八門之中,最有可能是出口的就是……生門和死門。生門屬土,居東北方艮宮,乃大吉大利之門。死門居中西南坤宮,與生門相對,不利吉事,大凶。”
她走到石室中央,回憶了下陽光變化的角度,判斷了下東南西北,然後走到西南角上,“生門,該在此處了。”
她將石壁上積附的沙土颳去,颳了好半天果然露出一道門戶的痕迹來。
她欣喜之下便待拿手去推,突然想到之前在高台觸動機關,非但沒有逃出去,反而被關到這裏。她一念之下,便又思及之前遭遇的滾石、釘板、地刺,深覺這所謂莫氏一族的機關術不簡單,如果這門外不是出路,而是比之前更厲害幾倍的機關……
“慕前輩說實則虛之,虛則實之,只怕此事沒有那麼簡單。先去看看那死門再說。”她走到生門相對的東北角上,颳了一陣,泥沙之下便露出一道一模一樣的石門。
蘇卿晨左右一看,只見兩扇圓形拱門中部都刻了八卦卦象圖。古人用“一”代表陽,稱為陽爻,用“--”代表陰,稱為陰爻,用三個這樣的符號,按照大自然的陰陽變化平行組合,組成八種不同形式,便是八卦的卦象了。
蘇卿晨立在中央,掙扎着是該去推生門還是死門。
“這兩扇門上又刻了八卦圖,也就是說,生門中有死,死門中有生,果真如慕前輩所說的,生死相隨。”
她不敢妄動,而是細細回想之前所遇到的機關,企圖找到莫氏機關術的特點,“本以為機關在那本真經中,卻沒想到是在銘刻的經文中,一虛一實,果真如此。這樣來看,出路當是在這死門。”
她走到那死門之處,氣凝丹田,勁運雙臂,兩足擺成弓箭步,緩緩推將出去,推了良久,石門始終絕無動靜。
“看來終究是要做出選擇,置之死地而後生……希望如此吧。”
她盯着死門正中的八卦卦象圖,猶豫片刻后,用力按在那圖案生門所對應的卦象上,然後快速躍到一旁,只聽軋軋聲響,石門緩緩的開了,露出一段階梯來。
蘇卿晨將先前刮下來的泥塊往那階梯扔去,連着扔了幾塊,見確無異常,這才放下心來。
“看來這是出路無疑了,哈哈,終於要離開這該死的地方了。”
蘇卿晨將劍譜、信箋、玉佩放入懷中,又將石室恢復如初,然後對着心然的壁畫拜了三拜,念道:“晚輩蘇卿晨多謝慕前輩指點,還望前輩在天有靈,保佑我順利出去。我出去之後定會竭盡所能幫您找到有緣之人,為化解正邪恩怨出綿薄之力。”
說罷,她站起身來,一手握着玄明劍,一手拿着夜明珠,從那石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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