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天倉遭竊
冰清殿內,墨翎急步走出,神色焦慮,她午時過來敲門,發現蘇卿晨不在房中,而屋內的湯藥陳設都沒人動過,被褥也是冰涼的,房間的主人顯然一夜未歸。
這一發現讓墨翎深感不安,她行色匆匆地想去稟報她師父,可能是思慮太深,步履匆匆間竟連迎面走來的人都沒看到,一不小心便和那來人撞了個滿懷。
“哎喲……三師姐,你可撞死我了,就算不歡迎我,也不用來這招吧。”尹君浩揉着胸口齜牙咧嘴道。
墨翎一聽是尹君浩的聲音,猛然抬頭欣喜道:“君浩,你回來了!”
“是呀,師父說事情辦得差不多了,讓我先回來,他老人家要去訪一訪友,過兩日再回。哎,三師姐,你想什麼呢,走路都不看道,往我這麼一個大活人身上撞。”
“先別說這些了,卿晨不見了!”墨翎面露擔憂。
“什麼?”尹君浩聲音一下高了八度,緊張道:“怎麼回事,晨兒怎麼會不見呢?”
他下山的這些天一直都在想,晨兒的傷好了沒有,一個人練劍會不會悶,他還給她帶了禮物,想討她歡心,沒想到回來后卻聽到她失蹤的消息。
“昨天中午我來送葯,發現她不在房內,你也知道,她都是獨來獨往,喜歡一個人去後山練劍,所以我也沒放在心上,以為她和往常一樣,到了酉時就會回來,誰曾想她竟一夜未歸。”墨翎有些自責,如果昨天晚上她再來查看一遍,也許就能早些發現了。
尹君浩聽完面色有些難看,“她有留下什麼東西嗎?我去她房裏看看。”
兩人急奔到蘇卿晨的房間查視了一圈,發現一切如常,既沒有打鬥的痕迹,也沒有什麼留書。
墨翎道:“我看還是去稟報師父吧,通知觀中弟子去找。”
尹君浩搖了搖頭,“先別忙,若是晨兒自己出去,沒來得及趕回來,咱們貿然行動,鬧得門派上下眾人皆知,反而不好。我看咱們先分頭去找,你在前山,把觀中各宮各殿都找上一遍,我去後山看看,無論結果如何,申時在這裏見面,到時再議。”
墨翎想了想,覺得有理,遂點頭同意,“好,那你趕緊去吧,這邊我來找。”
尹君浩把蘇卿晨平日喜歡練功的地方都找了個遍,就是沒見佳人芳蹤。
他原本懷疑蘇卿晨是下山心切,不辭而別,但很快就想到正陽派是嚴禁弟子私自下山的,山門守衛森嚴,沒有掌門的授令,守衛不可能放她出去,這樣看來肯定是遭了什麼不測。
他越想越急,腳下絲毫不敢停留,待他回到冰清殿時,墨翎早等在那裏,見到尹君浩的神情,便知他也沒有找到,她焦急道:“現在前山後山她常去的地方都找過了,還是沒有,定是出事了。我們趕快去稟明師父,讓弟子們一起去找。”
尹君浩點了點頭,“是,我們這便過去。”他一邊走一邊向墨翎問道:“三師姐,我不在的這幾日,晨兒她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墨翎怔了一下,她倒是沒想到這一層,“師妹她手臂上的傷已經無礙,這幾日基本都在屋內待着,只除了……”
“除了什麼?”
“前日下午,師妹她和崔雨萌在試劍廳里起了爭執,崔雨萌大打出手,險些傷了師妹,不過後來我看也沒什麼事,所以也沒往那兒想。君浩,你的意思是……”
尹君浩一聽,心裏已將事情猜了個七七八八,崔雨萌驕縱慣了,誰要是招惹上她,都是吃不了兜着走,晨兒又是個冷性子,不喜歡巴結人,這兩人要是對上了,鐵定是晨兒吃虧。
墨翎見尹君浩雙眸晦暗不明,不知道他在思索什麼,她有些着急:“君浩,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尹君浩看向墨翎,“不管是不是崔雨萌做的,晨兒現在應該是被困住了。事不宜遲,我們分頭去稟報,師姐你去找司空師叔,我去稟報大師兄,讓大師兄統領觀中弟子分頭去找,這事拖得越久,對晨兒越不利。”
他話音剛落,一陣清脆而急促的鈴聲傳遍了整個正陽觀。
“清玄鈴響!觀中出事了!”墨翎叫道,兩人對望一眼,同時掉轉方向,迅速往正陽宮正殿趕去。
正陽宮大殿中,一個虯髯白髮身材魁梧的道士端坐在寶座之上,神情嚴肅,裴遠昕和公冶文驍分立左右。
觀中弟子陸續趕來,熙熙攘攘站了十幾排,眾人雖然心中疑惑,不知出了何事,但大殿之上沒有交頭接耳私下議論,可見正陽派紀律嚴明。
裴遠昕看了看趕來的弟子,對寶座上的淳于成煒拱手道:“代掌門,弟子們都到了。”
正陽五子中,掌門李海秋正在閉關修鍊,司空彥又痴迷煉丹弄葯不問俗事,其他兩位長老經常外出辦事,便讓淳于成煒任代掌門,暫時接管觀中大小事務。
淳于成煒“嗯”了一聲,沖眾弟子道:“此次將大家召集起來,是因今日有幾個蒙面黑衣人潛入了天倉閣,被守衛弟子發現,與他們交上手,其中兩位弟子被傷的不輕。”
他聲如洪鐘,每字每句殿下眾人皆聽的清清楚楚,紛紛露出驚訝的表情。
觀中弟子皆知天倉閣是正陽觀收藏經文、武學秘籍、奇兵寶刃的地方,是觀中重地,守衛森嚴,派去那裏的弟子都是挑選出來的一等一的好手,卻被打傷,可見黑衣人功夫不凡。
淳于成煒繼續道:“黑衣人的武功路數較為奇特,不是出自辰國武林的任何一派,他們打傷守衛弟子后,往後山逃竄而去。我們的人追蹤過去,在坐忘峰附近失去了他們的蹤跡,沒能將之抓回。
打鬥中受傷的弟子,司空長老正在給他們醫治,我也命人清點了天倉閣,奇怪的是,黑衣人雖鬧的動靜不小,但並未帶走任何東西。
現在召集大家來,是想問問近來有沒有弟子見到什麼可疑之人,或是丟了什麼東西。如有任何不尋常的事情,一一報來,說不定能為我們查明黑衣人的來路提供線索。”
眾弟子一聽都覺此事非常蹊蹺,天倉閣里儘是奇珍異寶,黑衣人卻視如草芥分毫未取,實不符合常理。眾人雖感費解,但大殿之上卻一時無人回應。
就在此時,墨翎上前道:“稟代掌門,弟子有事要報。”
淳于成煒道:“講。”
墨翎高聲稟報:“蘇卿晨師妹自昨日便失蹤未歸,我和五師弟把觀中上下都找了遍,也沒找到,請代掌門趕快派人去找。我……我怕師妹她有什麼不測。”說到最後一句,她聲音竟有些哽咽。
本來墨翎只是心中着急,但聽到黑衣人打傷守閣弟子的消息后,她懷疑蘇卿晨的失蹤也和黑衣人有關,因而情緒激動,不能自已。
尹君浩也站了出來,微微頷首,以示肯定墨翎所言。列隊中的崔雨萌和沐顏相視一眼,都各懷心思的低下頭去。
“昨日便失蹤了,為何此時才報?”淳于成煒問道。
墨翎急忙道:“代掌門,這事都怪我,昨日午時我去給師妹送葯,見房間裏沒人,還以為她去後山練劍了,就沒放在心上,今日中午再去看時,發現師妹一夜未歸,我這才知道,師妹不見了!”
尹君浩見她眼圈通紅,連忙安慰道:“三師姐不用自責,晨兒她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會沒事的。”
墨翎輕點了頭,又道:“代掌門,師妹她……她會不會是被黑衣人擄走了?”
寶座一旁,公冶文驍道:“代掌門,方才聽三師妹所述,蘇師妹是昨日便失蹤了,但黑衣人是今日闖入天倉閣的,我想這兩件事不一定有關聯。”
尹君浩道:“二師兄分析的有理。兩件事不一定有關聯,但師妹她突然失蹤,肯定是有人在背後搗鬼,請代掌門和大師兄查出真相,將師妹找回來。”
裴遠昕問道:“五師弟,你言下之意,是有什麼線索嗎?”
尹君浩道:“大師兄,蘇師妹不會無緣無故失蹤,如果不是黑衣人所為,那極有可能是觀中某些和她有過節的弟子設下的陰謀。”
他此言一出,大殿上眾人的目光紛紛投到了崔雨萌身上,崔雨萌和蘇卿晨一戰,這兩日在觀中傳的沸沸揚揚,因此尹君浩說到和蘇卿晨有過節的弟子,眾人便自然想到了崔雨萌。
饒是崔雨萌心理素質良好,此時也抵不過這麼多人的懷疑目光,美眸里登時噙滿了委屈,可憐巴巴地望着公冶文驍。沐顏更是暗自害怕,衣袖裏的手都抖了起來。
公冶文驍道:“大師兄,五師弟下山辦事今日方歸,對於很多事怕也只是道聽途說。五師弟,你剛才這番言論,是因聽聞了傳言有所猜測呢,還是說留有實證?”
他用質問的眼神注視着尹君浩,眾人也隨之將目光轉移到了尹君浩身上。
尹君浩自然知曉這個二師兄對崔雨萌的維護,而且他現在只是懷疑,並無證據,他與墨翎對視一眼,坦言道:“我的確沒有什麼確鑿的證據,所以才要請代掌門和大師兄查明真相。”
淳于成煒道:“遠昕,你以為呢?”
裴遠昕恭敬道:“回代掌門,當務之急,還是要先找到蘇師妹。不論師妹失蹤的緣由為何,救人要緊。”
淳于成煒讚許的點點頭,心裏想的卻比幾位弟子都要深。失蹤的不是別的弟子,卻恰恰是一年前突然出現在空霧山上的蘇卿晨,她來歷不明,醒來后自稱記憶全無,掌門一度懷疑她與那則七星預言有關。
七星預言稱:“甲子輪迴之時,將有異世之星降臨,彼時七星重明,武林風雲再起,戰火重燃。”現如今蘇卿晨失蹤第二日,便有黑衣人來襲,此事只怕沒那麼簡單。
思及此,他摸着鬍子道,“黑衣人來路不明,所圖何物也暫不清楚,不能排除他們擄走弟子的可能。至於君浩所言,我們亦會查證清楚,若是有弟子蓄意謀害同門,絕不姑息!”
他頓了頓,又道:“遠昕,你將觀中弟子分成三隊,一隊上後山搜尋,另一隊在前山搜尋,天黑前來報,如若搜尋中發現黑衣人的行蹤,全力抓捕;剩下一隊鎮守觀中,切不可再讓任何可疑人物闖上山來。”
“是,弟子領命。”裴遠昕行禮道。
吩咐完這些,淳于成煒又向尹君浩問道:“君浩,你師父可有回山?”
“回代掌門,師父命我先行回來,他去辰安訪友了,過幾日方歸。”原來尹君浩回來后尚未去稟明淳于成煒,而是先去了冰清殿看望蘇卿晨。
淳于成煒略顯失望,他原本以為畢淵也已回山,能多個人商量對策,觀中有弟子失蹤,非同小可,但現下畢淵既然未歸,他也只能盡他所能處理這些事了。
“所有正陽弟子,務必加強戒備,時時警惕,如有任何異動,速速來報。搜尋的隊伍天黑之時在這裏集合,都各自準備去吧,我去看看受傷的弟子。”說罷他便走了出去。
“是。”眾弟子皆輯首恭送。
待淳于成煒走後,裴遠昕迅速將殿中弟子分成三隊,後山的隊伍由公冶文驍、尹君浩帶隊,前山的隊伍則由墨翎和歐陽簡帶隊,開始搜尋,而他自領一隊,坐鎮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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