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尋方
我們聞言均是一愣，眼也不眨的盯着她，這看起來普普通通的陶瓷瓶，竟然要價四十塊錢？
王教授默默封上了瓶蓋，將瓶子扔在了床上，嫌棄的搖了搖頭。
那護士見狀，立即撿起瓶子握於手上，好一番自賣自誇，只可惜王教授見多識廣，瓶子裏的膏藥有沒有用處，他心裏自然明白得很。
對於他來說，四十塊錢不算是個事兒，但也不能白便宜了她。
“哎喲，你們這身行頭一看就是有錢人家，挂號的時候我都瞧見了，那錢包里可裝着不少票子呢，怎麼連個四十塊錢都捨不得呀？”護士看他態度堅決，堆起笑臉來，仍舊不肯放棄。
王教授回頭看了我一眼，眼神示意我送客，於是我清了清嗓子，站起身將護士給請出了病房，順便用門把她後面的話給阻隔掉了。
“你們沒買是對的，這瓶子她上個禮拜賣的是八元一瓶，看你們是城裏來的，想在你們身上敲詐一筆。”
臨床的病人家屬皺着眉頭，眼神警惕的看了眼病房的門，生怕那護士突然闖進來，壓低了嗓門和我們說道。
原來是這樣，我不禁感到可笑，這年頭為了點票子，真是啥事也能幹得出來。
之前她表現得這般熱情周到，我還以為她是秉着職業操守，沒想到她只是為了賣自己的藥膏而裝出的樣子。
正咧着嘴笑個不停，我對面的王教授突然一隻手抓住了被單，上半身倒在了床板上，嚇得王欣驚呼一聲。
我心裏一緊，要是王教授有個三長兩短，我們身上的蠱毒可就別想解開了。
“趕緊去叫醫生來，王教授怕是和我一樣，被蠱毒……”王欣着急的沖我說道，一提到蠱毒二字，臉色一僵，怕這臨床的病人聽見了，會對我們造成沒必要的麻煩。
她即便是沒有說完這句話，我也大致猜到了她的意思，剛想轉身出病房找醫生，王教授倒抽了一口氣，像是緩過勁來了一樣。
只見他慢慢直起腰桿，短短的兩分鐘功夫，已經讓他出了一頭冷汗，我對蠱毒也算是深有體會，看見他這幅難耐的模樣，我也有些心悸。
“不用去叫醫生了，咱們儘快離開這裏，我看醫院是沒法治這病，與其在這裏浪費……浪費時間，不如趁早出去找尋其他方子。”王教授沖我擺了擺手，話說到一半，明顯停頓了一下，這蠱毒纏身，就連說話都變得困難了。
王欣看似有些反對，不顧王教授的指令，對我說道：“別聽他的，先去叫醫生來看看，就算是要去其他地方，也得先把病情穩住了才行。”
我和王欣的意見一致，王教授看了我們幾眼，實在是拗不過，便應了她的意思，老老實實靠在椅背上等醫生過來。
又是一番細緻的檢查，同樣毫無所獲，醫生面面相覷，都是一臉的茫然。
好在這番檢查過後，王教授的狀態看起來要穩定多了，走起路來腳步飛快，火速辦理了出院，帶着我們離開了這家不起眼的診所。
我就這麼跟上了這對父女，三人同病相憐，他們對我也算是和氣，並未將我視作外人，有吃的首先分我一份，有喝的也先給我一瓶。
王教授是一位德高望重的人，談吐間可見他知識淵博，而王欣雖然是他的女兒，卻幾乎沒有喊過一聲爹，不知道是為了隱藏他們的身份，還是從小到大便已習慣了“王教授”這個生分又莊嚴的稱呼。
離開的第一天，我們在街上四處遊走，漫無目的。王教授看起來有些急躁，凡是和醫療有關的店鋪，他都要進去瞧一瞧，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也不能打消他的意志。
這期間，我們身上的蠱毒又嚴重了幾分，幸好那家診所配的葯還算是有些作用，塗上之後能夠緩解好一陣的瘙癢，唯一不好的就是不能降下我們的體溫。
每當我們身體發熱的時候，王教授就會讓我去買幾瓶水，咕嚕咕嚕喝下肚，坐在路邊等到燒退了才繼續前行。
我身上的衣服破亂不堪，王欣看不過眼，趁我進入路邊茅廁拉稀的功夫，給我在街上買了兩套衣服，並讓我就在茅廁里更換好。
“活這麼二十多年，第一次有女娃娃給我買衣服，嘿嘿！”我換衣服的時候，心裏止不住的高興，差點把褲腿弄到茅坑裏。
當我穿着新衣服走出來的時候，王欣看我的眼神立馬就變了，不再是之前那麼溫和，現在多了一絲玩味。
“可以啊你，穿上衣服顯得精神多了，我目測的尺碼一點偏差都沒有！”她在我身邊轉了一圈，拍了拍我的肩膀，臉上帶着笑意。
這身衣服指定要不少錢，我撓着後腦勺，憨憨的說道：“將來我一定把這身衣服的錢還給你，不能讓你白花票子！”
“小夥子，咱們都是死裏逃生的人，你今後就跟着我們了，做我們的幫手，每個月還給你發工錢！”王教授細細看了我好一會兒，突然站起身來，一雙鷹眼直擊我的心房。
其實，我一夜之間沒了家，沒了親朋好友，就和個孤兒沒區別了，跟在他們身邊，時刻都在擔心自己要是被甩下該怎麼辦，他這番話一出，我憋在心裏的傷感瞬間爆發，鼻頭一酸，為了不在王欣面前鬧笑話，故意轉過了身，快速摸了兩把眼淚。
“以後我們再慢慢告訴你，我們是幹什麼的，現在你只需要保護好我們，跑腿的事情就全部交給你了。”王教授看着我的背影說道，臉上十分嚴肅。
我轉過身來，鄭重的點了點頭，只可惜鼻頭還是紅的，王欣只是看了一眼，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笑我是個愛哭鼻子的男人。
這事就這麼定下了，走了沒幾分鐘，看見一家通信充值的小店鋪，王教授進去充了話費，離開時又折返了回去，撐在櫃枱上和老闆溝通了好一會兒。
他再出來時，手裏多了一個盒子，直接扔給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