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九死一生
“砰！砰！”
上方是死屍狂躁的撞擊，下方是我和弟兄們無言的對視。
生死一念之間，劉全突然抽開鐵蓋，死屍順着入口掉落下來，我正想去幫忙，殊不知彭進早已做好準備，抱起我的雙腿，把我給抬了起來。
“你放開我，要死一起死，他娘的哪有這個理？你們想扔下我，我可不答應！”我聲音帶着哭腔，一個大老爺們在半空中揮動着雙手，死也不肯出去。
彭進哪裏肯應我的意思，嘴裏發出一聲怒吼，又將我送上地面幾分，這時劉全抽開手，和他一起抬着我的雙腿，任我如何哀求，都執意當做耳旁風。
瞬間，我的身子被拱出了地窖，摔得四腳朝天，再等我爬向入口的時候，鐵蓋在我眼前關閉，最後看見的，便是彭進和劉全兩人對我燦爛的笑意。
“他娘的……”
我雙手在鐵蓋上扒拉着，眼淚一滴滴落下，悲憤化為怨恨，捏緊拳頭一拳拳垂在鐵蓋上。
直到地窖里再也沒有聲音，我叫了幾聲他們的名字，半晌沒有得到回應。
胳膊上的瘙癢再次襲來，我幾乎惱怒的伸手撓了撓，膿包很硬，我的指甲根本無法撓破，相反這瘙癢漸漸轉為疼痛，刺激着我的大腦。
失去同吃一碗飯的親人，失去同穿一條褲子的兄弟，失去相知相鄰的村民，失去了我從小到大的家園。
這一切，都是老道士一手造成的，他為何會如此心狠手辣，我們村子何罪之有？
心中的憤怒如同岩漿滾滾，我跪在地上朝天嘶吼了一聲，隨後在鐵蓋之上咳了三個響頭。
離去時，我用手背擦凈了臉上的淚水，沉沉的嘆了口氣，這仇老子報定了！
彭家門外，蠱蟲的蹤影消失了，天空濛蒙亮起，我大步穿行在屍體之間，默默記下了這些老實憨厚的村民，有朝一日，要給每個人都立起墓碑，否則咱們村可就真的白白消亡了。
正想着這事，突然後背傳來一陣疼痛，我反手想去撓，卻怎麼也夠不到，這疼痛的感覺逐漸加深，眼前的視野變得模糊。
耳邊響起蠱蟲蠕動的聲音，我慢慢蹲在地上，眯着眼睛朝四周看去。
只見不遠處的一具屍體，正在不斷挺起胸膛，雙眼爆裂，四肢呈扭曲狀癱在地上，可不多時，他竟然站了起來，用殘缺的雙腿朝我緩緩移動。
蠱蟲作祟，我的神志有些不清，雖然知道危險正在一步步逼近，可身體卻不聽使喚。
完犢子了，要是被他摸一下，那蠱蟲便能從他身體裏進入我的身體，這樣一來，我不就和他變成一個樣子了嗎？
就在這時，王欣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一聲槍響，擦着我的髮絲打在了屍體的頭上。
屍體倒地之前，他體內的蠱蟲紛紛從肉里鑽了出來，極其快速的爬向我，我心裏一緊，雙腿似乎能動了，立即從地上站起，往王欣的方向跑去。
她怎麼會回來？不是和王教授在村外等我嗎？
“你看我做什麼？回來救你還不好呀？”王欣一邊跑，一邊對我問道。
我搖了搖頭，抓起她的手腕，飛快跑向村口，在那裏，王教授正翹首以盼，對我們揮舞着胳膊。
一口氣逃了出來，身後的蠱蟲也不見了蹤影，兩人剛準備走，我卻站定了腳，露出胳膊上的膿包。
王教授低下頭看了看，臉上閃過一絲驚慌，即刻被淡然的表情掩蓋。
“小夥子，只要出了村，這身上的東西我一定能解決！”他抬起頭看向我，眼神里多了一份篤定。
可我要知道的並不是這個，趁王欣沒注意，我一把掀開她的衣袖，那膿包遍佈了她整條胳膊。
“你幹什麼呀？我們都泡了中蠱毒的水，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是很正常的，你不要大驚小怪！”她皺着眉抽回手，臉色有些不好看。
王教授咳了兩聲，對我說道：“別看這丫頭嘴硬，她剛才可嚇得不輕，這膿包千萬不能撓，一撓就壞事了，趁現在我們都還沒有毒發，趕緊去找地方治治，晚了真就沒轍了！”
“那我們去哪裏？”王欣歪着腦袋，有些期待。
王教授聞言，露出一絲難堪，立即抬手摸了摸鼻樑，在這荒山野嶺間看了幾眼。
“先去最近的醫院，不管怎麼說，這醫療技術發達，先去看看。”他放下手，率先打頭朝外走，語氣里並沒有多少自信。
我狐疑的跟在兩人身後，走了沒幾步，回過頭看了看薄霧籠罩下的村子，沉重的心情漸漸加深。
在天亮后，我們走出了山，來到一條土路之上，恰好遇到趕集的老頭，開着一輛年代久遠的后三輪，汽車尾氣濃煙滾滾。
這老頭車上只有幾個擔子，裏面裝着自家種植的蔬菜，正趕着上集市賣，王教授眼疾手快的攔下了他，一番商量之後，以五十元的價格，坐上了這輛不太靠譜的后三輪。
老頭為人精明，看我們身上都是泥濘，又一臉的狼狽，用只有我能聽懂的土話，問了許多個問題。
好在我就是這裏的人，和他幾番交涉，倒是被他攀上了親戚關係。
直到他開口詢問我家人是否安好，我鼻頭一酸，這後面的話再也接不下去了。
“老爺爺，還有多久才能到鎮上？”王欣見狀，替我接去了話茬子，直接轉移了話題。
老頭笑呵呵的說道:“不出半個小時就到咯，你們莫壓壞我的土雞蛋，往邊邊上坐！”
王欣應了一聲，老老實實的坐了回去，不自覺想要摳撓胳膊上的膿包，被王教授打了一巴掌，力度不大，但足以給她提個醒。
這膿包撓不得，我雖然也癢的難受，但再也沒有想過去撓它了。
王教授作為我們三人之中最年長的一人，無時無刻都透着一股威嚴的氣質，我本來對他並沒有多少關心，可當王欣重新出現在我眼前的時候，我在心裏暗暗發誓，這兩人今日沒有丟下我，那我日後做牛做馬，也要回報他們的恩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