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危難關頭
“誰?誰打我?”
慌亂之下,我忙開口問道,兩手在空氣中不斷摸索。
“你是……大柱?”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這他娘的不是彭進的聲音嗎?
“親人啊,你真是彭進?你沒死?”
“死你大爺,你可嚇死我了,還以為你是那臭道士呢!”
同是倖存者,相見淚汪汪。
我驚奇的發現,這地窖下面還不止彭進一個人,昏暗的小燈亮起的瞬間,地上蹲着的三個男人使我鼻頭一酸。
這些人都是從小和我玩到大的鐵兄弟,想必是發現危險,都跑來這地窖避難了。
他們看見我,也是一臉的驚愕,隨後一個個湊了上來,還沒等我們相擁而泣,我頭頂上方的鐵蓋發出一聲聲猛烈的敲擊。
是死屍!
幾人也是一怔,紛紛抬起頭看向鐵蓋,露出驚慌失措的表情。
我好歹也算是和死屍打過照面的人,這種情況下必然不能慌神,於是我在地窖里看了看,翻出一小瓶彭家自釀的米酒,敲碎瓶身,將酒水抹在了鐵蓋之上。
濃郁的酒香蓋過我們的氣味,外面的死屍動作明顯頓了頓,可仍舊不肯離去。
“大柱,你這胳膊上怎麼有膿包?”這時,發小之一的劉慶指着我,小聲問道。
糟了,一時緊張,忘記自己身上還有蠱毒,要是嚇到他們,無疑是在這危機的關頭給他們迎頭一棒。
“沒什麼大礙,你們離我遠點,不要碰到我的身體。”我神色晃了晃,露出的慘淡的微笑,對他們囑咐道。
劉慶緊緊盯着我,像是在思考着什麼,可轉瞬又別過了頭去,對其他人小聲說了幾句,我聽不太清楚,但能從其他人的表情上看出,劉慶在為我說話。
我心頭一熱,越發感到這伙兄弟的珍貴,要是今日僥倖不死,他日一定要好生報答他們。
外面的死屍不依不饒的在鐵蓋附近徘徊,他的腳步聲如同一聲聲警鐘敲擊着我們的心臟,沉悶的呼吸和嗓子裏發出的嘎嘎聲,此起彼伏。
這地窖的空氣有限,容不得我們待上多久,一個人興許能撐上幾天,可這麼多人一同呼吸,最多不過兩天就得感到窒息。
留在這裏只有等死,要是出去還能有一線生機。
我心裏想着,突然頭頂上方傳來一道劇烈的撞擊聲,那死屍的耐心耗光,竟然變得狂躁起來,不斷用身子撞擊鐵蓋,試圖直接將鐵蓋撞開來。
幾乎同時,劉全推開了我,伸出手撐在鐵蓋之上,抵擋死屍的撞擊,其他人見狀,也紛紛加入了隊伍,撐起了一雙雙胳膊,牢牢抵在鐵蓋之下。
“你胳膊上有傷,就別勉強了,坐在旁邊歇歇!”劉全一張臉憋得通紅,從牙縫裏擠出了幾句話。
我於心不忍,這些弟兄家裏也不富裕,個個身形消瘦,劉全常年都伴着咳嗽,久治不愈,他這麼做對自己的身體可不妙。
“是啊大柱,要是你能活下來,一定不要忘記咱們小時候還拜過把子呢!嘿嘿,那時候你個頭最矮,跟在我們屁股後邊跑,沒想到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小子卻成了我們當中最高的那個!”
這番話是什麼意思?聽起來像是在道別,我心頭湧起一股不安,皺起眉頭靠近了他們。
“你別過來,其實你胳膊上的東西,我們知道是什麼。”彭進朝我吼了幾句,視線落在我的胳膊上,神情嚴肅。
“兄弟一場,別怪哥幾個沒有照顧你,一會兒我們攔住死屍,你就往村外跑,千萬別回頭看,一定要記住了!”劉全低下頭咳了幾聲,剛才還好好地一個人,突然臉色變得慘白,聲音有氣無力。
就在這時,劉全的衣袖垮了下來,我快速看了一眼,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捂着嘴連連後退。
不只是他,其他幾人的身上竟然也有着這樣的東西,這是什麼呢?正是那一坨坨紅腫的膿包,裏面還有白色的蠱蟲在不斷蠕動。
他們之所以到這地窖來,不是為了逃命,竟是為了結伴死在這裏,不傷及他人!
“你都看到了,聽我說,等下我們打開鐵蓋,捆住死屍,你就趁亂逃出去,一個勁衝出村子,再也別回來,記住了嗎!”彭進難掩傷感,緊要關頭卻毅然決然做好了決定。
我臉上的表情由震驚轉為大笑,同是中蠱毒之人,眼前的幾人又是我從小玩到大的發小,叫我一個人逃命,這不是開玩笑嗎?
“哈哈哈,我王大柱別的本事沒有,但還算有些膽子,咱哥幾個雖然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今天便是咱們赴黃泉的日子,一個都不能少!”我丟魂一般笑了幾聲,擄起了袖子,豪邁的宣誓道。
沒想到,話剛一說完,彭進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在我的臉上,雙眼憤怒至極,抓住我的衣領,一直將我抵在了牆上。
“少他媽胡說八道,你還有救,至少你要活着!你以為我們不想活着嗎?可現實是,我們沒有你那麼幸運,這蠱毒,最多還能撐幾個時辰,就該徹底爆發了,和那些死去的村民一樣,和老子爹娘一樣!”
“你還在潛伏期,至少有希望能夠到村外求救,咱村裏的人不能白死,你身上還有重大的任務,老道士逃之夭夭,你死了誰來替咱們報仇?”
彭進幾乎是咆哮着對我吼道,他脖子上的膿包就在我的眼前,那白色的蠱蟲緩緩挪動,看得我心裏十分難受。
“大柱啊,咱們撐不了多久,這事兒就別猶豫了。”劉全氣息微弱,雙手發著顫,卻仍然堅持撐着鐵蓋,側過頭看着我。
兩行淚順着我的臉頰滑下,眼前的幾人對我來說無比的重要,一個人苟活,我如何能做到?
“傻缺,你要是再猶豫,咱們村裡死去的冤魂,都該罵你了!”彭進雙手捧着我的臉,替我擦去淚痕,哽咽的說道。
我深呼吸了幾口氣,皺緊了眉頭,還沒等我表態,彭進扯着我的衣服,將我推向了鐵蓋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