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卷烈甲 第9章 天賜海峽(四)
白光降世讓人睜不開眼更瞧不清光源處到底發生了什麼,謝四海聞聲望去只見兩個青衫直奔白光奔走而去,速度奇快,身後只留下一條條殘影,身法的速度與功法的奇妙更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白光籠罩之下,唯一能聽見的便是那句,“趕緊離開!”
就在所有人被這奇怪景象吸引的時候,謝四海從腳跟升起一種不安,那不安竟直達頭頂,整個人都恐懼了起來,下意識的對公子闕說道:“公子快快隨我離開!”話音未落只聽一聲驚天動地的嘶吼,吼聲如同鷹鳴,如同獅吼,聲音更能刺透耳膜令人肝膽欲裂,謝四海功法嫻熟急忙運起氣息抵抗,在看周圍士卒皆已倒地呻吟,緊接着吼聲又高了幾分如同炸雷,此時海面不在平靜,海水激蕩而起似乎有倒流的跡象,公子闕終於抵抗不住七竅流血昏死過去。
謝四海憑藉最後一絲氣力扛起公子闕就往岸邊跳去,可是那吼聲沒有絲毫停止的意思反而更加強橫,聲音凝聚成實體刀刃狀將大船的桅杆生生割裂,有成年人腰粗的桅杆轟然折斷,海水竟然倒流直衝天空,謝四海終於力竭,一股力量從體內爆出刺破耳膜透過肌膚,謝沒有辦法了只能肩扛公子闕緊咬牙關拚死一搏,鮮血從牙齒縫隙中流了出來,沉聲說道:“公子挺住!”心中所想就算自己筋脈盡斷,哪怕是死無全屍也要保公孫闕安全,他可是西部鶴洲的未來。
抵住氣息勉強讓自己保持清醒,卻也沒能抵抗住那吼聲帶來的衝擊,七竅流血的謝四海大吼一聲騰空而起想要做最後的掙扎,不料那陡然高升的鷹鳴獅吼讓他整個人瞬間從空中飄落,如同那斷了線的風箏被刀刃形狀的聲線撕扯着,彌留之際謝四海依稀看到那增強了百倍的白光,刀刃形狀的聲線漸漸聚攏起來那一瞬間白光增至千百倍掩蓋了眼前的一切,也毀掉了眼前的一切。
醒來已經是第二天,謝四海摸了摸自己才發現身上的傷竟然好了七八分,按照昨天夜裏發生的情況自己應該死無數次才是,不知是什麼力量讓自己活了下來,突然他想起公子闕,急忙起身四顧望去,這一看不要緊,謝四海的心卻涼了半截,腦袋更是如同炸裂了一般。
船呢?那橫行西海的大船呢?排雲港呢?謝四海望向東方那熟悉的村落,此時不遠處已經擠滿了看熱鬧的人群,謝四海大喊一聲,“公子!”可是周圍還哪裏有公子闕的身影,轉身向西望去謝四海徹底絕望了,眼前這到底是什麼?難道是自己在做夢不成?還是說這裏是另一個世界?
排雲港可是內陸最大的港灣,停泊的船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可是眼前除了海峽以及深達百丈的海溝竟然別無他物,海水洶湧而澎湃,用力的敲打着剛剛形成的海峽,泥土被沖刷到海中,只剩下那黃褐色的岩石還在苦苦支撐,不遠處的海崖抵不住海水來回的沖刷竟整體轟然坍塌。
謝四海有些恍惚,他勉強穩住心神站了起來,走到崖邊,這裏並不是大船停泊的港灣,更不是排雲港,謝四海狠狠的打了自己一個嘴巴,然後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顫抖着雙手直視西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顫聲自問道:“排雲港沒了?”
身後傳來陌生而又沙啞的聲音,道:“排雲港還要往西去五里,這裏是排雲港東側的祁連村。”謝四海急忙扭過頭來,不是昨天夜裏大喊離開海岸的那兩個青衫又是誰?兩個青衫人長相卻是一摸一樣,只不過其中一個受了很重的傷,正坐在一塊青石上調息,另一個則仔細打量着自己脫下的衣物,似乎希望能從衣物上看出些倪端,大失所望之後目光才落到謝四海身上。
“你們到底是誰?”謝四海警惕着,不自覺的摸向自己的佩劍,摸了兩下才發現佩劍早已沒有了蹤影,青衫人說道:“有些事我們也做不到,能做的可能只剩救下你了。”說到這裏暗自神傷起來,搖頭苦笑兩聲說道:“那傢伙我們兄弟二人依舊不是敵手啊。”說到這裏突然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彷彿這一切都是他親手造成的一般。
謝四海又問道:“二位可否見過西部鶴洲公子闕?”
青衫人沒有任何的猶豫,而且知無不言,坦言道:“你是唯一的倖存者,如果不是你渾然天成的劍氣突起救了你,就算是大羅神仙恐怕也難以將你救下來。”
原本還有很多問題的謝四海一下子蔫了,大船毀了?公子闕死了嗎?西部鶴洲的未來就這樣死的不明不白說出去誰能相信,就算是自己親身經歷說出去公孫國主會信嗎?那位身處夢回城中的天子能信嗎?突然謝四海有點後悔自己活了下來,低聲說了句,“為什麼讓我活下來?”
那青衫人也沒有掖藏直言道:“我們兄弟二人需要有倖存者,去提醒世人準備好。”
謝四海沉默不語,對於他而言這一切更像是一場夢,大船一夜之間毀了也就毀了,人都死了也就死了,方圓十里的排雲港竟然一夜之間消失了?說出去誰會信?盤膝而坐的青衫人長出了一口濁氣,解釋道:“推動者臨世,世人皆會受到波及,雲荒大澤將不在太平,我兄弟二人托你給世人傳話,希望世人做好迎接混亂的準備。”
“我一個普通人,又能做什麼呢?”謝四海平靜的如同一潭死水,雖然不知道孿生兄弟的身份,但是謝四海依舊能感受到孿生兄弟氣息流轉的強橫,只見青衫人從懷中摸索半響后,把一本泛黃的典籍扔到謝四海的面前,指着典籍說道:“這裏有無名劍譜一本,若你能參透其中一二便不再是普通人。”
盤膝而坐的青衫人接過話茬說道:“此劍譜只是借閱於你,希望你能有所頓悟,或許到那個時候也能有力一戰。”
謝四海看着眼前的破舊劍譜,從裏到外透漏着一種古樸與神秘,他知道劍譜的不同尋常,看陳舊的樣子應該是舊書,抬起頭看了看鐘山百尺又問了一遍,“你們是什麼人?”
青衫人輕聲道:“我叫鐘山,他是我弟弟百尺。”鐘山穿好衣物接著說道:“希望你能順其道而行,世間本不缺苦難,我兄弟二人實難直視世人再受其苦,但世人終究是冥頑不化,讓我兄弟二人心灰意冷,你萬不可效仿,更不可碌碌無為。”
“更不要為虎作倀!”百尺扔下這最後一句話便跟着哥哥鐘山飄然離開,真是一副仙人風範的二人,謝四海坐在原地一言不發,看着那本劍譜發獃了足足半個時辰之久,心中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想法:這兩個神經病難不成是神仙?想到這裏謝四海笑了兩聲,看着周圍毀天滅地的變化自言自語道:“我一定是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