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卷烈甲 第11章 暗流涌動(一)
說話間一個聲音從司馬譽身後傳了過來,不遠的迴廊處女婢們慌張的喊着,“公主殿下小心!”司馬譽轉過頭去卻是一個二十齣頭的女子風塵僕僕的走了過來,手中竟然拎着一把帶血的長劍,長劍血跡未乾,與女子那美若天仙的容貌天差地別,口中咒罵著:“我倒要看看誰還敢阻攔我。不讓本公主進勤政殿?本公主難道怕了你不成?”
黃甲見狀急忙搖了搖頭,輕聲說道:“看來譽公子的話只能留作以後說了。”司馬譽不用看也想到了這位公主是誰,不是老皇帝的女兒北辰歌瑤又能是誰呢?傳說老皇帝的這個女兒生下來哭聲異常的悅耳動聽,如童謠悅耳如天外來音清脆靈鳴,因此得名北辰歌瑤,長公主北辰歌瑤比北辰政年長一歲,是一個不同於其它公主及郡主的公主,女子喜歡的東西她從來不碰,偏偏這男子喜歡的物件她愛不釋手,弓馬嫻熟不說對甲胄鍛造功法更是了如指掌。
司馬譽直視着北辰歌瑤頭略微歪向黃甲壓低了聲音說道:“不知黃侍銜聽沒聽說過紅河灣條約?”這幾個字一出口黃甲那本就白皙的臉龐顯得更加蒼白,纖細白皙如同女子的雙手在袖中微微緊握起來,氣息混亂也只有那麼一呼一吸的功夫,隨即便被自己壓了下去,只見黃甲微微欠身行禮,口中低語道:“譽公子還是等君上醒來在做商議不遲。”
長公主走到黃甲身邊冷艷的臉龐終於有了一絲笑意,司馬譽早就聽聞這北辰歌瑤聲如天籟,就在長公主張嘴說話的一瞬間,司馬譽才知道傳說並非都是虛言,這聲音果真悅耳動聽,清脆靈鳴,北辰歌瑤對黃甲說道:“我弟弟怎麼樣了?”
黃甲躬身回答道:“已無大礙,只不過是幾日沒得休息疲乏的厲害,剛剛睡下。”話不出半句,北辰歌瑤便扭頭看向司馬譽那一身甲胄,眼中藏不住的喜歡,當然喜歡的並不是司馬譽,而是司馬譽那一身特製的甲胄,眨了眨秋水長眸問道:“你是南部定洲公子司馬譽?”
司馬譽欠身行禮回答道:“正是,敢問長公主殿下為何如此氣憤?”北辰歌瑤看了看手中帶血的長劍交給身後急匆匆追上自己的女婢,女婢小心的接過長劍已是饅頭的汗水,北辰歌瑤這才轉過頭來打量起司馬譽,笑着道:“沒什麼,守門郎不讓我進,我便拔出他的劍刺了他,還算忠心。”一邊自顧自地說著,一邊仔仔細細的打量起司馬譽的這一身甲胄,司馬譽看出長公主北辰歌瑤很喜歡自己的這一身甲胄,便試探着說道:“有端木家的手藝,當然主要還是南部定洲的鍛造手法。”
北辰歌瑤點了點頭看的很有興緻,似乎忘記了此次前來勤政殿的目的是探望自己的弟弟,輕描淡寫的說道:“你這一身甲胄不僅看着奪人眼球,防禦力可比那些宮中守衛的強多了,不然剛剛那個守門郎怎麼會被我刺傷,如果換成這一身想畢可刺不進分毫。”語氣中明顯有一絲嘲諷,諷刺那些官員的不務實,嘲諷個別位高權重的人物喜歡阿諛奉承,沒等司馬譽感謝長公主的誇讚,便聽長公主說道:“送我一套如何?”
司馬譽被這突如其來的話嚇到了,竟然一瞬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原本還想着主動贈送長公主一套,沒想到當長公主開口的時候自己卻自亂了陣腳,急忙點頭行禮,回答道:“可以!”剛抬起頭長公主卻只留給司馬譽一個背影,卻聽那北辰歌瑤對黃甲說道:“黃侍銜帶路。”
北辰歌瑤抬步邁進勤政殿,只留下司馬譽一人呆立在原地,此時的司馬譽神情自若思緒卻已是百轉千回,他沒看明白黃甲的神情,更不知曉那紅河灣條約黃甲他知不知曉,如若知曉又是知曉幾分?不過這些在司馬譽見到北辰歌瑤之後便都不重要了。
勤政殿的燈火第一次在夜裏暗了下來,宮人與女婢們似乎早就習慣燈火通明的勤政殿,對於突然暗下來的燈火皆是茫然嘆氣,皆在心裏念叨着這位新君萬萬不要累壞了身子,百年江山的基業可不是一代人的努力就能打下來守得住的,那依靠的可是幾代人的兢兢業業。
長公主北辰歌瑤摒退左右只讓黃甲帶路,勤政殿自從北辰入住之後便充滿了濃厚的書墨味,這位長公主來到卧榻之前緩身坐下,看着僅僅比自己小了一歲的皇帝弟弟愣愣出神,見其酣睡正濃便沒有打擾,好一會才真情流露的說了一句,“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君王。”黃甲見狀躬身悄然退下,這該是他們姐弟的時間,自己這個外人也該懂得適時而退。
北辰歌瑤緊握北辰政的手,眼角淚花不自覺的緩緩的流了下來,自從北辰政登基勤政殿的燈火便會整夜通明,到是那一身龍袍越顯寬大越來越不順眼,不知過了多久北辰政悠悠轉醒迷迷糊糊的說了一句,“姐,你捏疼我了!”北辰歌瑤這才慌忙的鬆開北辰政的手,擦掉臉頰的淚水說道:“怎麼醒了?”
“許多事來得太快,超出了預想,實在難以睡得踏實。”北辰政起身,這時黃甲已經悄悄的出現在北辰歌瑤的身後,至於什麼時候離開又是什麼時候出現沒有人知道,就連北辰政也不清楚這個黃甲是怎麼知道自己醒過來的,都說高手能聞聲辨息,或許黃甲真就是一個出世入朝的高人吧,北辰歌瑤剛要幫新君更衣只聽黃甲幽幽說道:“長公主,還是老奴來吧。”
北辰歌瑤着實被黃甲嚇了一跳,北辰政見狀對北辰歌瑤說道:“姐,還是讓黃侍銜來吧,你給我更衣我總覺得不太合適。”聽了這話北辰歌瑤笑罵道:“怎麼長大了就不需要我這個皇姐了?就忘了小時候哭鼻子找我這個皇姐的時候了?”北辰政有些綳不住臉面,姐弟雖然不止一次在黃甲面前談及小時候,黃甲也沒有太多表情,話也都是左耳進右耳出,聽多了自然就習以為常了,黃甲碎步無聲來到君前,熟練的將金色龍袍穿到北辰政的身上,這時候黃甲突然低聲細語的說道:“剛在門外定洲公子提到了紅河灣條約。”
紅河灣條約五個字一出,北辰政瞳孔猛然洞開,倒吸了一口涼氣后又轉為平淡,氣定神閑的說道:“他是定洲公子,是定洲的繼承人,該是知道的,許多事情越想被隱藏就越藏不住。”黃甲整理完北辰政的衣衫后又上下左右仔細打量了一番,直到沒有瑕疵才佝僂着身子退站到一側,北辰歌瑤看着弟弟這一身龍袍有一種說不出難受,“沒想到做了君王是這樣子。”
北辰政不以為然,笑着道:“姐,你就別小家子氣了,朕是天子,是大夢王朝的天子……”說到這裏話鋒突然由滿是憧憬與喜悅轉為幽靜綿長,道:“勵精圖治,守住這份基業是北辰皇族的覺悟,也是朕該做的!”這句話中有多少艱辛與坎坷,又有多少的不情願可能只有他北辰政一個人知曉了。
“好了不說這個,換個話題,姐你覺得定洲公子怎麼樣?”北辰歌瑤聽后沒有往心裏去,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給你姐說媒?”北辰政坦然一笑急忙否認道:“不是,是給妹妹說媒。”
不知怎地北辰歌瑤的情緒突然失落了許多,眼前的弟弟原本天真爛漫,風流倜儻,可醉后詩興大發引得滿朝女子垂青,可策馬游湖風度翩翩,更可擊鼓撫琴引來蝴蝶助興,如今別說作詩了,就連大醉一場都成了奢望,如此這般竟還惦記自己妹妹的婚嫁,北辰歌瑤想到這裏不由得出了神,北辰政扭過頭來說了句,“姐,你到是說句話啊?”話音剛落便看到了北辰歌瑤眼角的淚花,北辰政走進幫其擦拭乾凈,邊擦邊道:“怎麼還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