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威武

第167章 威武

甩手將燭光熄滅,胡嚶嚶向後仰躺在床上。

門口的腳步聲頓了頓,寂靜中的兩個呼吸漫長得像是一個世紀一般。胡嚶嚶緊張的時候,手指會不自覺的敲着什麼地方。

外面的人推門進來,緩步走到床頭的位置,藉著窗外照進來的月色,薛臣看見她輕輕敲着大腿的手指,輕笑一聲。

胡嚶嚶從床上彈起來,一記手刀劈向他面門。

薛臣上身向後微微一仰,胡嚶嚶忽然一腳踹向他的肚子,他伸出一隻手抓住她的腳腕,另一隻手抓住她的手腕。

胡嚶嚶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小女孩兒了,被抓住手腕腳腕的她猛然向後仰倒,拽着薛臣向前。

兩個人向前摔倒,薛臣怕傷着她,雙手撐住床頭,胡嚶嚶趁機環上他的脖子,兩隻腳勾住他的細腰,把腦袋埋到他脖頸間。

“你終於捨得露面了……我很想你。”

胡嚶嚶像一隻樹袋熊一樣掛在他身上,床頭掛帳子的杆子承載不住兩個人的重量,啪的一聲斷了,兩人最終還是摔到床上。

薛臣的聲音寵溺中帶着些無奈。

“你先放開,我腰快斷了。”

胡嚶嚶鬆開他,薛臣扶着腰爬起來坐在床頭。

“少主,你是不是年紀大了,腰不行了?”胡嚶嚶爬起來坐在床尾,探出個腦袋看他,一邊還揉揉眼睛,“我得看清楚些,我們少主是不是狐仙變的。”

被一頓嫌棄的薛臣拍了拍她的腦袋,危險的說道:“小小年紀不學好,我也是你能置喙的?”

胡嚶嚶順勢抱住他的手臂,湊近了些說道:“少主今年快三十了吧,是不是覺得上了年紀以後腿腳都不好使了,你腰怎麼了?”

薛臣覺得自己多年來練就的涵養功夫可能還不太到家,怎麼三言兩語被她挑撥的,想揍她一頓。

“更正一下,我今年才二十五歲,我從甘州追你追到青州,你說我怎麼了?嗯?”

薛臣趁機抽出胳膊。

“臭丫頭,這一年來我不去找你,你也不來找我?”薛臣起身把蠟燭點上,看見胡嚶嚶一臉狡黠,“我給了你多少提示?”

胡嚶嚶這才假裝如夢初醒般,驚訝道:“少主啊,你一直跟着我嗎?從青州跟到雲南,又一路跟到泉州?”

“我去關城,你不會也一直跟着吧?”

見她一臉故意,薛臣的黑臉綳不住了。

“胡嚶嚶,你故意的!”

胡嚶嚶爬到床邊,伸手撈住他衣服上垂下來的腰帶,把他從桌邊拉過來。薛臣看着她的動作,眉頭擰在一起,警惕的看着她。那無辜的模樣,讓胡嚶嚶覺得自己就像引誘小朋友的大壞蛋。

她起身站在床上,發現她長高了好多,站起來太高。於是她跳下床,仰臉看着薛臣又太矮,於是她一把把他推的坐在床沿上,然後滿意的湊過來。

“少主啊,你知道我看見你第一眼想對你做什麼事情嗎?”

兩個人的距離極近,能感應高彼此的呼吸,氣氛曖昧到極點,薛臣認真想了想,然後認真的回答。

“你想殺我。”

胡嚶嚶翻了個白眼,伸手點在他的唇上,看着近在咫尺的充滿誘惑的嘴唇,胡嚶嚶的心也提到嗓子眼,兩輩子加起來,她也是第一次撩撥男人。

她家少主不開竅,讓她抓心撓肝惦記了多少年了,她要再不主動點兒,這輩子怕是就沒什麼希望了。

他的嘴唇比想像中的軟,胡嚶嚶閉上眼睛,沒有看到薛臣眼睛裏的笑意,他家傻丫頭不知道,他也惦記很多年了,終於等到他家小孩兒長大了。

泉中水,水中月,山間晚風吹,連理枝頭鵲橋會。

胡嚶嚶想起來害羞的時候,薛臣正低頭看着她。

“早。”

昨晚荒唐的畫面一幕幕在眼前晃悠,胡嚶嚶用被子蒙住臉,不敢出來。聽見腦袋頂上的輕笑聲,她覺得很沒有面子。

“不準笑!”

她氣得把被子掀開一角,薛臣竟然還笑出聲來了,她呆了呆,認識這麼多年,她從未在他臉上看見這樣明媚的笑容,反應過來之後,頓時息了氣焰。

“笑吧笑吧,少主笑起來的時候最好看。”

兩個人現在都是衣衫不整,薛臣的衣服半敞開着,胡嚶嚶看着情不自禁的又咽了口唾沫。再想起來昨晚的荒唐,她忍不住嘆了口氣,這貨簡直就是衣冠禽獸,從前的高冷神秘禁慾什麼的都是裝的!

這傢伙就跟餓了幾百年一樣,差點把她折騰散架了。

不過他的腰是真的好。

胡嚶嚶的小心思轉了一圈又一圈,忽然伸手環上他的細腰,深吸了一口氣,她這輩子應該算是圓滿了。

薛臣捏捏她氣鼓鼓的腮,低頭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

“天色不早了,我們該起床了。”

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天色已經大亮,胡嚶嚶把腦袋埋在被子裏,聲音聽起來悶悶的。

“你先起吧,我再歇會兒。”

薛臣勾勾嘴角,起身在她的注視下攏攏衣襟,慢悠悠的穿上衣服。胡嚶嚶看着他的身材又咽了口口水,臉頰紅了紅。

“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

胡嚶嚶腦海里突然想起這句詩,她嘆了一聲,從床上爬起來,去院子裏打水洗漱,薛臣在廚房裏燒火做飯。

她靠在門檻上看了一會兒,果然人長得好看做什麼都好看,她家高高在上的少主就連做飯的時候都是賞心悅目的。

坐在屋檐下的台階上看着遠處的群山環抱,胡嚶嚶在想以後的事情。

“我想在杏水村種上一整座山的桃樹,然後養幾隻雞鴨,然後種點地。”

薛臣把熬好的粥盛出來擺在桌子上晾上,又把炒好的青菜端出來。

“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反正我們現在有大把的時光。”

胡嚶嚶起身坐到桌子旁邊,看見薛臣臉上有煙灰,伸手幫他拭去。其實她更想到處走走,但是怕他的身份見不得光。

薛臣輕笑一聲,似是看穿她內心所想一般。

“不用擔心我,我的身份……薛少主已經死了,我是誰沒有人會認得。”

胡嚶嚶狐疑的看着他,見他一臉篤定,不由得懷疑道:“你跟言敘傾,打底做了什麼交易?”

他不提醒她都快忘了,“你為什麼如此篤定……他知道你還活着?”

承宣二年七月初八,剛剛舉行完封后大典,京城就迎來了一場狂風暴雨的洗禮,今年的夏天一直大旱,莊稼和百姓們都迫切的希望能有一場雨。

卸下沉重的鳳冠和禮服,方清歡在婢女的服侍下換上了輕薄的衣衫,看着窗外的瓢潑大雨,欣慰道:“幸好在典禮結束之後才下雨,百姓們應該很高興。”

婢女很有眼力勁兒的誇獎道:“娘娘是個有福之人,連老天爺都給娘娘面子,這場大雨,是沾了皇後娘娘的福氣。”

正說著話,雨幕中出現一隊人馬,言敘傾打着傘從外面進來,衣服和鞋子都被雨水澆透了。

方清歡一邊迎上去,一邊命婢女準備乾淨的衣裳和鞋子給他換上。

典禮結束之後,言敘傾到前殿處理公務去了,這會兒眼看着天快黑了,這才動身往後宮來。雖然身上都被雨水淋濕了,但是他的心情看起來很好。

“北邊打了勝仗,突厥人幾次想繞過長城,都沒有成功,都被護國公打回去了。南邊也有好消息,沈柳率領水軍,已經把沿海的海盜的老窩都端了,最快明年春上,就能取消禁海令了。”

“朕已經命工部着手建造海船,等海船修建好之後,我們就能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他的心情好,方清歡也跟着高興,短暫幾個月相處下來,兩個人很合得來。她親自給他繫上腰帶,整理了衣襟之後,言敘傾抓住她的手,牽着她到軟榻上坐下。

“這麼熱的天氣舉行封后大典,辛苦你了。”

方清歡任由他牽着手,搖頭道:“臣妾不辛苦。”

同樣都是在炎熱的夏天舉行典禮,他不由自主的想起胡嚶嚶,他輕嘆了一聲,搖搖頭沒有說話。

“皇上是想起胡姑娘了嗎?”

她態度落落大方,言敘傾也沒什麼不能說的事情。

“是想起她了,她那麼聰明一個人,肯定早就發現跳下懸崖的不是真正的薛臣。我輸得很徹底。”

方清歡沒有打斷他,聽他繼續往下說。

“世人都不知道,薛衛是父皇留給我的人。從他的父親開始,就是父皇暗中培養的棋子。薛少主根本就沒有勝算。”

這下就連方清歡也驚訝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薛衛是薛臣手底下最信任的人,他竟然是……

“薛衛從小跟薛少主一起長大,日夜相處……他不打算幫我,但也不會出手幫薛臣。所以他把兵力放在秦嶺的山林裏面。”

“當時知道這個秘密的只有四個人,我,薛衛,薛少主和薛三十八。或許還有你的祖父方仲宣。但這些都不重要了。”

“溫家人那時候還在打薛少主的主意。算是為了自保吧,也可能,他是為了胡笳。他用了他的全部,換我一個承諾。”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沒有繼續說下去。方清歡小心的追問道:“什麼承諾?”

言敘傾眨眨眼睛,用笑意掩蓋住眼睛裏的苦澀。

“他讓我不管結果如何,都要給她自由,哪怕他粉身碎骨,也要護她周全。”

他的聲音充滿磁性,哪怕只是用輕描淡寫的語氣說出這番話,聽在心裏也很不是滋味。

“我跟薛少主打了一個賭,我們打賭,如果沒有他,我能不能把胡笳留在身邊,如果我贏了,這個世上從此就再無薛少主。”

“如果我留不住她,我就成全他們。”

“她不知道他為她做的事情,卻還是義無反顧的離開我,義無反顧的奔向他,我是真的輸了。我曾經不止一次想過,當年如果是我救了她,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樣,她會留下來,會滿眼都是我。”

在外人面前,他們的君王年輕有魄力,有容人之量,只有方清歡知道他有多脆弱。

他晚上睡夢中會喊她的名字,提起她的時候眼睛裏是紅的。

但是他從來不會表現出來,他有多克制自己,只有他的枕邊人知道。

言敘傾自嘲道,“確實,我做不到薛少主那般,用江山來換她,所以我輸了。”

方清歡嘆了口氣,把手蓋在他手背上。

“皇上,你還有我,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言敘傾抬眸,頓了頓,嘆道:“對不起啊,這樣對你不太公平。”

方清歡搖了搖頭,柔聲說道:“沒什麼不公平的,先來後到,我雖然來晚了一步,但是往後餘生,我們的時間還有很多。”

一場大雨下了一夜,一直到第二天上午才止住,下午之後出了太陽,天邊一道彎彎的彩虹架在屋頂上,架在山林間。

胡嚶嚶靠在薛臣的肩膀上看着遠山重巒疊翠,想着昨天問他跟言敘傾談了什麼交易。

他的回答是人生難得糊塗,印證了她的猜測。

薛衛為什麼按兵不動,根本不是為了牽制李賀,薛衛和她一樣在逃避。夢裏的她看見薛衛最後投進了言敘傾的麾下。

可能這輩子,有點偏差,但是大差不差,如今這樣,四海昇平正是最好的結局。

一下雨整個人就懶懶散散的不想動,胡嚶嚶整個人靠在薛臣身上,伸手勾住他的細腰,嘴裏發出哎呦哎呦的聲音。

薛臣把她的腦袋推開,讓她自己站直,他剛一鬆手,她就又靠上來,兩隻爪子不老實的在他身上亂抓。

“胡嚶嚶,你在玩兒火你知道嗎?”

薛臣一隻手把她的兩隻爪子按住,胡嚶嚶就用自己的兩隻眼睛往他身上瞄,薛臣被她看的口乾舌燥,一把將她扛起來丟到床上。

胡嚶嚶已經一隻手把他的腰帶解下來了。

薛臣覺得很沒有面子,把她扔下,自己起身攏了攏衣服。

胡嚶嚶看着他的動作,無辜的說道:“少主,你是年紀大……”

話還沒說完嘴巴就被薛臣堵住了,面對她的故意挑釁,一步都不能退。賣了一把力氣之後,胡嚶嚶繼續勾住他的脖子,薛臣一臉黑線的瞪着她,只聽她湊在自己耳邊輕輕地說道:

“少主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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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偏執少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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