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超空間的裂縫
“如果是去舊地呢？”黃小仙聲音壓的極低，“去地球呢？”
段雲飛差點沒有跳起來，去地球？
“你知道怎麼去地球嗎？“段雲飛笑着說道，他多少覺得眼前這丫頭，有點不知天高地厚。
黃小仙雙手叉在自己的腰上，看着有些輕視她的段雲飛。
“我們距離地球，有21光年的距離，對於一艘最新的墨子級D型量子飛行器來說，只需要三十五個標準日，就能跳躍過去，但是。”黃小仙看着段雲飛的眼睛。
段雲飛的眼中，笑意正在慢慢消失。
“但是什麼？”段雲飛看着不說話的黃小仙，忍不住問了一句。
“航線的問題。”黃小仙說道，“你知道，超空間裏的航線問題。”
這姑娘，看來真的研究過一些東西。
“沒錯。”段雲飛說道，“重回地球最難的，就是航線的問題。”
段雲飛故意賣了一個關子，專業人士對業餘人士，可不能被她套着話向前走。
黃小仙點點頭，“我們星球的歷史，可以追溯到三千年以前，當時宜賓號上的二十名乘員，帶着一萬名地球人類的胚胎，從地球來到了中國星。”
“這是我們中國人開拓的第一個太陽系外行星，”黃小仙說道，“雖然中國星被我們的太陽潮汐鎖定，永恆黑暗面只有寒冷的黑夜，但是至陽面……”
“一千五百年前，就沒有人再回到地球。”段雲飛打斷了想發表演講的黃小仙，他還向四周看了看，地球彷彿已經成為一個略顯禁忌的詞，“因為，我們被地球拒絕了，迎接我們的，只有導彈，有商艦在回歸地球的途中被擊中，而且，我們有一千五百年，沒有收到任何來自地球的信號。”
“你覺得是什麼原因？”黃小仙看着段雲飛。
“我不知道。”段雲飛搖了搖頭，“很難回答，有人說，地球文明已經褪化了，褪化到石器時代，還有一種說法……”
“地球文明被毀滅了。”黃小仙補充了一句。
“沒錯，雖然我不相信。”段雲飛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最重要的，還是航道，在四維超空間裏跳躍時，航道一旦被開拓下來，就要保留下來，而且必須要不斷使用。”
“而通往地球的航道，已經有一千五百年沒有人用了。”黃小仙說道，“即使你這種老飛行員，也會害怕。”
段雲飛點點頭。
超空間的跳躍，是每跳躍一次，空間裏都會留下跳躍時發動機燃燒過的痕迹，這種痕迹，對於飛船的人工智能來說，幾乎是路牌，在超空間裏順着這種痕迹，就可以找到上一次跳躍時的出口——一個時空的裂縫。
廢棄的超空間航道，一旦超過十個標準年，危險性甚至要超過新航道，廢棄的航道里，時空出口被撕裂開后又慢慢合籠，曾經的出口是會癒合，但已經變得更加危險。
因為被廢棄的航道空間，會在一次又一次的外力作用下，再次出現裂口，裂口的盡頭，是一次狂暴的宇宙現象。
飛船在航行中，會不由自主的被暴裂的出口吸引，甚至人工智能，也無法分辯記廢棄航道出口外面是什麼。
“廢棄航道，就象一艘船底被補過無數次的船，創口在強大的外力之下，會再次裂開。”段雲飛說道，“一次恆星的耀班爆發，脈衝星的輻射束，都能在舊航道
撕開裂口，如果運氣差一點的話，還會遇上超新星爆發產生的裂口。飛船會自動把這些裂口，當做出口。”
黃小仙吐了吐舌頭，“超新星爆發，有那麼誇張？”
“有啊，一旦遇到這種出口，飛船會直接陷入恆星、中子星以及超新星的重力井，”段雲飛看着黃小仙，“我們的身體，就會融化成宇宙的一部分。”
段雲飛用手指彈了彈身前那塊厚厚的橡木桌，象是在彈自己的骨頭，不論是橡木桌，還是人的骨頭，還是堅硬的鉻板，都會恆星級及恆星級以上的重力井中，融化成它們的一部分。
“所以，不會有人再去地球。”段雲飛說道，“你為什麼要去？”
“我的父親剛剛去世，他臨死前的唯一要求，就是希望把他的身體葬到舊地，就是地球。”黃小仙說道，“我想找一個飛行員，幫我完成這個夢想，段先生……”
段雲飛搖了搖頭,“我不行,我有病.”
黃小仙沒有說話,她把右手放到段雲飛的面前,她沒有抹指油,十指尖尖,手指的上節,微微帶着一點*的肉；指尖微微彎曲，讓段雲飛想起了自己的初戀情人。
那個姑娘總是說，段雲飛，以後你要吻我的手一輩子；而我說，一輩子怎麼夠。後來，還是分手了。
鎮定,老段，你活了一百多年，什麼沒有見過，一個小丫頭就想用手指色誘你嗎？
黃小仙輕輕的從食指的指甲上，取下了一個指甲蓋大小的、透明的薄膜，放到了桌上，這是一次性的儲存器，帶播放功能，往往用來儲藏重要的、但看過卻要立刻銷毀的資料。
“幹嘛？”
“看一看唄。”黃小仙說道。
黃小仙用食指，輕輕的向這一次性的U盤上一點，那儲存器，立刻破碎，分解為一堆透明的塑料顆粒，又在數秒鐘后，自動分解為無數比沙還細小的碎屑。
段雲飛的眼前，出現了一堆飛行記錄與資料，“杭州貨運集團公司，在過去六年中，只有一次飛行事故，一位飛行員在跳躍前進入睡眠艙時，睡眠艙的電控系統損壞，約出現了半分鐘的壓力不足的情況，但是在半分鐘后，壓力艙的報警系統啟動，睡眠艙的增壓系統重新恢復。”
“從理論上說，當時進入睡眠艙的貨機駕駛員段雲飛，在半分鐘的時間內，至少承受了12個G的壓力，意謂着他的身體，在半分鐘內就被壓成肉泥，但他奇迹般的活了下來，儘管如此，我們仍決定終止他的飛行員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