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徽州大陸
壽春市位於格列澤D星晨昏線的邊緣,即使是夏至時分,也只有一個小時的光照,城市由一百餘個社區組成。作為徽州大陸最東邊的城市,壽春市是一個運輸補給站,所有通往徽州大陸的氣墊運輸船,都需要在這裏加裝防凍膜。
段雲天坐在“小寶酒館”的第三層,又往自己的酒杯里倒了一杯酒,隔着三層玻璃,看着穿着防凍衣的司機在氣墊船身的縫隙里塗抹着防凍液,人越是來越金貴,以前,可不是這樣。
格利澤581D,獵戶旋臂上的一顆行星,母星是格列澤581。她是一個超級地球,赤道半徑達到12000千米,雖然距離其太陽格列澤581隻有0.22個天文單位,但格列澤581比太陽更小。星球曾是個冰凍世界,直到氣候改造工程開始實行。她還有另外一個名字,中國星。
段雲天一口飲盡了杯中的酒,冰葡萄酒那股淡淡的冷甜味,刺得他喉嚨一緊,笑起來有個酒窩的女侍應生,對他笑了一下,“今天喝了幾杯?”
“三杯。”段雲飛也笑了一下,“你多大了,值夜班嗎,有人陪你回家嗎?”
那丫頭對他壞笑一下,酒窩又露了出來,“我媽媽告訴我,有些老年人,都已經成妖怪了,要離他遠一點。”
段雲飛摸了一下下巴,“我象妖怪嗎?”
那丫頭用手指了指段雲飛的袖口,袖口上綉着一個貨運飛船的標誌,抿嘴一笑,
意思是你是貨運飛船的駕駛員。
段雲飛在肚子裏狠狠的罵了一句,早就應該換件襯衣了。
“大叔,我猜您今年已經58歲了。”那丫頭說道,
她猜的不對,段雲飛其實只有27歲,雖然模樣看起來更老一點,當然,那叫成熟。段雲飛是一位短途星際貨艙駕駛員,有超過五百次的飛行次數,在沉睡艙里的時間,有154年,也就是說,段雲飛身上有154年的時間債,加上時間債,他有171歲了。
“我還要大一點點。”段雲飛說道。
“我只陪老年人聊天,不陪老年人約會。”那丫頭笑着說道,接着給段雲飛倒了一杯小麥啤酒,“老人家,這杯酒是我送的。”
段雲飛的手剛觸到啤酒杯上,只覺得手背一陣溫暖,另一隻手已經放到他的手背上。
“飛行員一天的飲酒量,不能超過50ML,最多三杯,你喝多了。”一個女人的聲音溫柔的響起。
段雲飛轉過頭,說話的是一個身體高挑的女人,圓圓的眼睛。圓圓的臉蛋,她穿着一件黑色的連體緊身裙,把她的身材很完美的勾勒出來,裙邊上,很奢侈的綴着至少四十顆穹海的黑鑽。
段雲飛輕輕的從嘴裏吐了一口氣,“姑娘你好,姑娘貴姓。”
如果眼沒花,段雲飛記得在哪裏見過這姑娘。
“我姓黃。”那姑娘的手還放在段雲飛的手背上,掌心溫軟。
自己上一次有女朋友,還是七年前的事情。
“黃小姐。”段雲飛咪着眼睛,輕輕把右手從那姑娘的掌心裏抽開,說道,“你是來找人的嗎?”
“為什麼這樣說?”那姑娘一*坐到段雲飛的身邊,“我要一杯劍南春,52度的。”
一杯劍南春端到那姑娘的面前,還送來了一份伴食的烤魚。白酒的香氣衝進了鼻腔,段雲飛只覺得心裏有個蟲子在抓,真想來一口。不過醫生早就說過,他不能喝白酒,否則眩暈感會更強。
“來到這裏的外地女人。”段雲飛轉過頭來,看着滿屋子的人,“一般有三種。第一種,就是探險驢友,是去永暗之海捕魚的,去黑雪峰爬山的,到黃山山洞去摘寒莓的;第二種,就是貨車司機,你看看她們的衣服,穿的是緊身衣,隨時方便往身上罩保護服;第三種,你看。”
正對着段雲飛的,是一位身着醫生職業裝的三十多歲女人,眉頭微皺着看着盤子裏的魚香肉絲。
“徽州大陸有二十六個社區醫院,每個醫院的醫生和護士,三年輪換一次,她是剛剛輪換來的,要值三年班,”段雲飛轉過頭看,看着那姑娘,“黃姑娘,發現什麼沒有?”
“什麼?”
“這裏的女人,都沒有穿裙子,不是她們不愛美,而是工作不允許。”段雲飛說道,“你穿着裙子,肯定不想進徽州大陸,你不是來工作的,不是來遊玩的,你只是來找人的。”
那姑娘也是一笑,大大方方的伸出手,“我叫黃小仙,段雲飛先生。”
段雲飛沒接手,只是在想這三個字,黃小仙,黃小仙!
怪不得自己看着她眼熟,前幾天還在通訊儀上看過她的演出,沒錯,就是黃小仙,著名美食家和電視主持人,因為長相甜美而受到觀眾的歡迎,她在徽州大陸和舟山群島的粉絲最多,人送外號,宅男殺手。
也不怪,那裏的人,除了看電視,別的什麼也幹不了。
整個星球,至少有三百萬年輕人男人是宅男。
“助理呢,你的經濟人呢?”段雲飛斜着眼說道,“他們放你一個人來到這裏瘋。”
黃小仙坐在段雲飛的身邊,輕輕的抿了一口劍南春,酒一入喉,還吐了一口氣,好象很享受白酒潤過喉嚨的那一刻。
“我來找的人是你,段雲飛先生。”黃小仙說道。
“找我?”段雲飛說道,“我不會唱歌,如果想演戲,我可以自己來演,我不會播音,只會做土豆炒肉絲和蛋炒飯。”
黃小仙緊緊的看着他,“你是個貨機飛行員,段先生。”
“我退役了,”段雲飛說道,三年前在一次飛行中,出現事故,“我有血壓病,在情緒緊張時血壓容易升高,甚至爆血管。”
在那次飛行的跳躍前,睡眠艙的電控系統損壞,壓力穩定儀也壞了,計算機顯示,段雲飛的身體,承受了12個G的重力約半分鐘,能活下來,已經是命大。
黃小仙笑着看着段雲飛,“真的嗎?”
“真的。”
“想不想再開一次貨船?”黃小仙神秘兮兮的說道。
“不想。”段雲飛一口回絕,他摸不透這姑娘的意圖,她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