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甘霖天境 第二百三十三章 手足不合 兄弟難當
禇鐵山深深吸了口氣，繼續道：“你知道，你們大家都知道，我喜歡珞瑜，不僅僅是喜歡。”
“她救了我無數次命，她從第一眼看見我時，就將我本來要死了的人救了回來。”
“從那時開始，我就已經暗自立誓，我這條命，就是她的，本來這第三層我不想來了，怕拖大家的後腿，可她要去，我放心不下。”
“本來好好的，可人說沒就沒了，我恨！我恨！我恨啊！”
禇鐵山狠狠捶着地面。
“現在她去了，我多想和她一起去啊……可是我不能死，我要報仇，我要將那些人全部殺個乾乾淨淨！我要他們的家人朋友全部給珞瑜陪葬！”
禇鐵山似一隻紅着眼的餓狼。
他忽然又正常了起來，沉聲道：“你白狼，呵呵，你莫離難辭其咎，我沒辦法原諒你，所以，我也不當你這個兄弟了，也沒那邊閑情和必要。”
莫離點點頭：“你怎麼樣都好，但你依然是我的兄弟。”
禇鐵山哈哈大笑：“告訴你，我不稀罕，你口口聲聲說著兄弟，實際上為了自己一時之利便拋棄了你的兄弟們，還有你的妹妹！如果換成小花音，她會離開嗎？”
莫離微微皺眉。
禇鐵山繼續道：“要換成別人，我定然殺了你泄憤！但你莫離有恩於我……所以，就此別過。”
莫離輕輕嘆氣，“如果這樣能讓你好受些，我不會怪你半分。”
兩個人又沉默了起來。
盞茶功夫，莫離開口道：“鐵山，你把珞瑜給我。”
禇鐵山猛然站起來，死死盯着莫離，身後牢牢護着珞瑜：“你痴心妄想！”
莫離道：“現在沒辦法和你解釋，但希望你能將珞瑜給我，我……我會想盡辦法……讓她以另一種方式復活。”
禇鐵山一愣，忽然哈哈大笑：“哈哈哈哈，你是覺得你莫離是大羅仙還是我禇鐵山是三歲小兒？”
禇鐵山笑聲戛然而止，陰沉道：“我就說這一回，珞瑜以後就是我的娘子，若誰奪我妻，我便……殺了誰！”
莫離皺眉道：“雖然希望很渺茫，但我總歸要去試一試。”
禇鐵山忽然邪笑，猛然朝着莫離出手。
可莫離如今的實力那是他能撼動的，輕而易舉就將他反擒住，“鐵山，我沒有和你開玩笑，你信我一次行不行？”
禇鐵山顯得十分暴虐，手腳並用頭撞牙咬，根本聽不進去半點。
一個不慎，莫離的手被他咬住，然後一整片血肉便被他狠狠撕下。
莫離將其推開，禇鐵山順勢猛然撲向珞瑜，莫離下意識地后發先至，將其一腳踹開，然後立馬將珞瑜屍身也收入了方圓納物中。
禇鐵山瘋了一般向莫離出手，但在莫離的身法下無法挨到半點。
足足一個時辰，本就心身皆損的禇鐵山忽然一口鮮血噴出，倒在了地上。
莫離剛要上前，禇鐵山便強忍着爬起，涕泗橫流：“求求你……求求你……把我娘子還給我，求求你……求求你……”
莫離微微搖頭，“珞瑜的屍身我必須要帶走，鐵山，對不起。”
禇鐵山面色一猙獰，猛然再次從地上彈起撲來。
莫離再次躲開，禇鐵山再吐出一口鮮血。
莫離看着禇鐵山的模樣，實在有些不忍心，但珞瑜的屍身自己是必須帶走的，這沒有半點商量。
兩口鮮血下去，禇鐵山似冷靜了些，如一隻幼犬般哀求道：“那是我唯一的寄託了，那是我唯一能活着的依靠了，莫離，還給我好不好，我求求你，求求你……”
禇鐵山磕頭如搗蒜。
莫離道：“鐵山，你將珞瑜交給我，如果我不能將他們……用另外的形式救活，那我便任由你處置，行嗎？”
禇鐵山擦了一把額頭鮮血：“什麼時候？”
莫離稍加猶豫，道：“或許……或許萬年以後。”
“萬年？哈哈哈哈哈！還給我！！”
“你若不還！你就是我禇鐵山最恨的人！還給我！！”
莫離搖搖頭。
禇鐵山欲再次撲來，可身上已經沒了力氣，頓時軟倒在地。
莫離站在他身邊，禇鐵山面無表情，獃獃地望着天花板。
莫離輕輕嘆氣。
“抱歉。”
禇鐵山沒有反應。
莫離向他深深鞠躬，朝門外走去。
明明沒有太陽，但莫離覺得有些刺眼，他眯着眼，城中安安靜靜，又人影憧憧，眼前晃過一個個熟悉的人，他們說說笑笑的遠去了。
那些相信自己追隨自己的兄弟們終究還是辜負了。
一邊走莫離一邊看過一個個府邸，往日一切歷歷在目，目之所及皆如夢幻。
恍惚中，莫離瞧見遠處跑過來一個人，他似乎很着急。
好像是他們戰死的英魂還對這裏戀戀不捨，莫離站在原地：“對不起……”
“城主？恩公，兄弟們呢？”
莫離眯着眼睛，輕聲道：“你和他們走丟了嗎？”
那人影道：“我找不見他們，恩公，你……還好嗎？”
莫離點點頭，“對不起啊……是我害了你們。”
那人影的面容清晰起來：“恩公，你沒事吧？你怎麼了？”
莫離道：“我難過啊……難過……”
那人的面容清晰無比，莫離慘笑一聲：“沒想到才救了你不久，你就戰死了……許公子啊，其實我比你小，你叫我莫離就好了，什麼城主……再無白狼城了啊……”
許鳳愣愣地看着莫離，“恩公，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莫離盡量睜開了被淚水模糊的眼睛，輕輕的去抓向他。
手中是實實在在的握感。
莫離一瞬間清醒回來，但隨之便是淚落如雨：“許公子？你沒死？太好了！太好了啊！兄弟們都戰死了，他們因為我而死的……要是我不離開，他們或許就不用死了……”
許鳳問道：“恩公，難道……兄弟們都死了嗎？我才從法門中出來。”
莫離點點頭，“他們都戰死了，活着的除了你和我，還有張兄和鐵山了，其他人都死了……”
許鳳愣了半響，忽然朝着城內跑去。
他一間間看過去，一路尋去，但沒有一人。
莫離摘下面具，擦去了滿臉的血污淚痕，又重新帶上。
“還有一絲希望，哪怕只有一絲！”
城門處。
莫離回頭望着這座城池久久無言。
半響，張榟筠和許鳳二人也來到了此地。
明明是三個人，但背影卻很孤獨。
“張兄，許兄，我給你們安排到到炙紅的城池，如何？”
張榟筠搖搖頭，道：“我這次被陶年叫去，當是他知道會發生什麼事，瞞着我至我城出事第二日，才被我發現些許端倪強行離開，離去時，他說過以後回去找他，我帶着許公子一起去。”
莫離點點頭。
張榟筠欲言又止，又似下了決定：“莫離，他們這次足有十城聯合，無論如何我們都無法與之抗衡，我知道你會去報仇，但我希望你先冷靜，不要衝動，而且這份仇不能不算我。”
許鳳也道：“恩公，我許鳳從來都是有仇報仇，有怨抱怨，我知道我實力低微，起不了多少作用，但恩公你只需告訴我如何去做就好，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莫離輕輕點頭：“不報了啊，怎麼報？是報仇還是給他們送人頭去，我清楚的，我們幾人能怎麼樣呢？只有活着才有報仇的希望啊。”
張榟筠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等修士又何止有那千年百年的仇，韜光養晦，藏器於身，將來我等定要一個個去討說法。”
莫離點點頭，“我白狼城的大賬魂玉還在我這裏，一共七億四千七百三十六萬兩千八百一十二，如今……我們四人是白狼城唯一剩下的人，這些魂玉我們平分，鐵山那部分我已經給了他，你們將戒指給我。”
張榟筠道：“自從我遇見你，從來沒有缺過魂玉，你作為城主，這份魂玉理因由你帶着，我不拿分文。”
許鳳也拒絕道：“恩公，我加入白狼城才幾天，我本就白得了許多魂玉，這我萬萬不敢拿，還請城主收回去。”
莫離遙遙頭：“這不是我一個人的，未來他們的仇需要我們去報，他們的親人需要我們照料，這不是我一個人能承受得住的，拿着吧，否則我和黃泉下的兄弟們都不會安心。”
張榟筠和許鳳還想拒絕，可一陣風吹過，兩人眼前閃過一道模糊殘影，再去看，莫離就在原地坐着。
忽然遠處塵土飛揚。
莫離身側地上的千雪劇烈抖動起來。
莫離深深吸氣，“真慢啊……他們是來尋我的，你們快走。”
張榟筠和許鳳那裏可聽，本最沉穩理智的張榟筠似終於被點燃了內心最深處的東西，兩眼淚光，神色猙獰，怒道：“如今正好！與他們做了一個了斷！”
莫離喝道：“忘了方才我說的了嗎？你們快快離開，將來總有報仇之時。”
許鳳大喊道：“恩公！要走一起走！”
莫離眯眼看着遠處，“放心，如果我要走，他們攔不住，倒是你二人，定會拖累了我，反而令我束手束腳，速速離去！”
張榟筠還不肯心，就要翻下城頭，莫離人影一閃，張榟筠翻着白眼倒去，莫離接住時，許鳳才堪堪反應過來。
“張兄是最不像君子的君子，說的好好的，事到臨頭比誰都易失控，許兄，你帶他離開，他們是來找我的，你們安然離去就是。”
許鳳知道，自己等人留下只會幫倒忙，但卻怕莫離出現意外。
莫離繼續道：“放心，不報了此仇，我不會死，向你保證！”
許鳳急道：“可是...”
莫離怒道：“沒什麼可是！這是我最後作為城主的命令！”
許鳳雙目含淚：“恩公，你承諾了！你說你不會死！你一定要做到，你若死了，我們或許再無報仇的希望，一定要活着，我若知道了你死了，會恨你一輩子！”
莫離點點頭，轉過身去。
許鳳深深鞠身抱拳，然後帶着張榟筠跳下了城頭。
莫離嘴裏喃喃道：“一路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