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涵文甲八號
了解到更多岳國和天機閣的歷史，徐京墨才知道原來自己還是低估了這種城池。
馬車路過街市，商道，戲台……最後緩緩穿行過幾條巷子，在幾隻鳥叫聲中，徐京墨一行人紛紛下了馬車。
幾人下車抬眼望去，太陽落在柳樹枝頭，清風帶着柳枝輕輕飄揚，腳下石板路整齊平坦，白牆青瓦紅燈籠，處處皆是風景。
門口的大門旁寫着涵文街甲字八號，待他們進去后這才真正的感受到，以前的一進落的房子跟這三進落大宅子的對比有多少區別。
陳馬辛一家人，在范陽外城的院落，由倒座房、正房、廂房圍成，其中北房為正房，是小姨和姨丈居住的，東西兩個方向的房屋為廂房，是陳香茹居住的，另外一間南房門向北開，好像開倒了一樣，稱為倒座房，一般不住人。
在周圍的街坊看來，這樣的房子已經算得上是富有。
而內城安排給他們一家居住的，是一個結構完整的三進院落。
整體採用四合院的格局構造，一進門先是一個小院，小院的繼續往前走有個垂花門，所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二門說的就是這個垂花門。
一進大門就是一個潔白的影壁，往左走一小段就到了垂花門門前，這個門連同圍牆，隔開了內外兩院，進了這個小門，才是屋子的正院。
正對着的即為正房，左右兩邊是東西廂房圍合而成，而在正房的背後跟它平行的還有一排房，也就是后罩房。
逛完一圈后，徐京墨才終於明白什麼是深閨，因為住在後罩房，就是住得最深最靠里，專門給未出閣的女子居住。
不過岳國沒有女子不成家不可輕易出閨門的說法，所以倒也沒有深閨怨念的說辭。
劉陸英在安排人把他們行李都歸置好之後，便遣散衙役回去復命，監察院的衙役只是來幫忙的而已。
沒走出多遠，身邊的隨從驅馬這才走到監正身邊低聲詢問。
“大人，這宅子，不是要留給殿考後的文星入住嗎？”
“無妨，一個院落而已，天機閣做事，從來都是我們安排。”
“可是，原先您不是說給安排到遠一點的藝林街嗎？現在這個位置……”
隨從滿是不解，那可是首次使用十天干命名的甲字房，在之前劉陸英的規劃中，這塊地方是給幾個月後，各地會試前十進京殿考準備的，屆時將根據殿考的排名，前一百的入住甲字號，往後每百名，分別入住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等房，但是沒想到劉陸英突然之間把涵文街甲字八號給了陳馬辛一家。
那到時殿試第八的那位，會服氣嗎？不服氣的話，起了矛盾豈不是一件麻煩的事情。
“你覺得第一個從天機閣刑場中全身而退的家庭，到底擁有什麼神奇之處？”
“這，屬下不敢妄評，不過今日朝中議論頗多。”
“殿試在四個月後，屆時這一家子十有八九會被趕出去。”劉陸英回頭看了一眼大門緊閉的甲字8號，依舊帶着淡淡的笑容說道。
“這幾年來，陛下對於殿試越發失望，來殿試的那些天之驕子，如果發現有人鳩佔鵲巢，他們會不會表現賣力表現？”
隨從這才恍然大悟，如果到時陳馬辛一家還在，的確有可能出現這種情況，更何況，這一家子在詩書畫方面也是外城一絕，否則絕不可能在外城能買得起一進落的房子。
他想起了陳馬辛女兒的資料，上面有一條赫然寫道：
陳香茹，十四歲，年少多智。
外城燈會連續四屆文比中，以詩文會友，參與燈謎，作詩，題文，書法等項目。
擊敗了數十位公子，並奪得大賞。
其中包括范陽城往屆會試的第一名，第五名，第八名。
這等成績連陳香茹的家人都不甚了解，然而天機閣卻全部都掌握。
“原來您是一石二鳥之計，是屬下膚淺了。”
隨從鬆開馬繩拱手拜服，前方開始出現人影，馬上走出這篇無人居住的區域，他馬上閉口不談。
天機律令二：成員談話，不得泄漏於外人。
屋內，幾人很快分好了自己要居住的房屋，徐京墨把東西往東廂房一放，這就算是自己的新家。
房間內很乾凈，他抹了一下門窗，纖塵不染，看得出在他們搬進來之前進行了打掃。
把自己的衣服都放置在櫃中，繪畫的架子和色料一一擺放在背陽的角落裏。
這樣折騰了半天，徐京墨也有些睏乏了，去庭院跟其他人打了個招呼后，把手和臉都擦洗一遍，就回房裏躺在床上休息。
「常言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伏。」
「失之東隅，收之桑榆。」
「真希望這是一場夢，醒來之後還是……」
在一頓喃喃自語，胡思亂想后，徐京墨才緩緩睡去，夢中，他看見一片雲海，翻湧不息，徐徐飄散。
雲海像遠在天邊又近在咫尺，他反而分不清是站在雲海之外還是身處其中，左邊是紅彤彤的巨大太陽，右邊是幽暗深邃的月亮。
雲海便是在光明於幽暗的中間，顯得朦朦朧朧，如夢如幻……
“吾家有懶蟲，日晝眠不休，口服唯我有，香噴噴，辣酥肉，滿嘴油……”
辣酥肉？徐京墨一個翻身起床。
來自骨子裏的美食基因直接讓他復蘇。
“吧喳……吧喳……”
陳香茹右手端着盤子，左手抓着一塊炸肉，嘴上油光閃亮，看起來好不開心。
睡眼朦朧的徐京墨，瞬間捕捉到她手上那香味撲鼻的肉塊，下意識伸手去抓。
但是馬上一陣暈眩和無力感，讓他差點摔在床邊緣，喉嚨更是無比的乾渴難耐。
「生病了？」
他心中冒出了這樣的念頭。
“別急啊，不就是辣酥肉嘛，我會給你留……嗯，兩塊的。”
看着徐京墨的前撲差點摔下去，陳香茹撥拉了一下盤子裏的六塊辣酥肉，分成了兩堆，兩塊比較小的組成小堆朝向徐京墨，美麗的大眼睛露出滿意的笑容。
然而，徐京墨臉色痛苦的支撐起身體，聲音依虛弱的說：“倒杯水。”
“水？哦哦，好。”
意識到不對勁，陳香茹馬上放下手中的盤子，連手都來不及擦，胡亂在衣服邊角蹭了幾下，便拿起水壺給他裝一碗水。
咕咚……咕咚……
徐京墨快速的把水喝個一乾二淨，只是手有些顫抖，水都跟着灑一點。
放下碗后，這才感覺一口氣喝得太快，有點想吐。
“肉……”徐京墨一臉虛弱的抬手指了指肉。
陳香茹馬上端回盤子，甚至還抓起來餵給他吃。
徐京墨也毫不在意，印象中兩人互相給對方喂東西也不是一回兩回，倒沒什麼心裏障礙。
把肉都吃完，再喝了一杯水后，徐京墨這才緩過一口氣，終於有點力氣了。
“這是……怎麼了？”陳香茹咬着嘴唇：“你從昨天傍晚睡到今天中午，是不是睡太久餓壞了？”
徐京墨搖了搖頭，如此強烈的飢餓感從沒有過，渾身上下的乏力感更像是生病，頭也有些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