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夜惡鬥
夜,有星無月。
雲來客棧後院,石桌上擺着一壺酒,一個酒杯。
酒壺裏的酒早已冷透,杯子裏的酒卻是冒着熱氣。
楊如風從冷酒壺裏倒出一杯酒,酒倒進了他手中的杯子之後慢慢冒出熱氣
他將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繞着石桌走了一圈,又將杯子放回石桌。
一條綠色人影離箭一般從樓上的窗口射下來,落在石桌旁,身輕如燕,落地無聲。
“你有病?”燕丹看着楊如風,像是看着一塊木頭,“十一月的天氣,在這四面透風的院子裏一個人喝酒,柳長風在大廳擺了一桌酒菜,你不進去?”
楊如風道:“我沒病,我跟他不熟啊。一個老頭子,又不是國色天香的美女,我為什麼要跟他喝酒?”
燕丹道:“你沒病?溫酒不用炭火,用內力從手掌發出將酒杯催熱,你想證明你的武功很高?”
楊如風笑了,他突然明白一個道理,跟漂亮的女人講道理的男人一般都很蠢,所以他不再回答自己有沒有病這個問題。
他嘆了口氣,道:“我師父只是告誡我,行走江湖不要隨便得罪和尚,道士,尼姑,乞丐。但是他沒告訴我不能讓女人請我喝酒。現在喝酒喝出麻煩來了。”
燕丹瞪着眼睛,冷冷道:“你說我是麻煩?你現在就可以走。”
“不是,你不是麻煩。”楊如風淡淡道:“我說的麻煩是現在拉弓上弦拿着弓箭圍着我們的四十個人。”
箭聲破空,一支短箭夾着風聲從屋頂斜射而下。
箭不是射向楊如風,也不是射向燕丹。
箭射向石桌上的酒壺。
喜歡喝酒的人怎麼會讓人打碎他的酒。楊如風左手抓起酒壺,右手往石桌上一拍,石桌竟被一掌拍穿,短箭穿桌而過射入地上,他人已掠開一丈外。
四個人從屋頂跳落庭院,站在最後的正是耳朵被撕裂的郭通。
“武堂主,就是這兩人打傷我們十五位兄弟”郭通身高七尺,虎背熊腰,雙臂孔武有力,站在武堂主身邊卻像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一樣嬌小。
“就是這兩人?”武堂主低頭盯着郭通問道:“這兩人打傷我們十五位兄弟?”
“是是是,就是這兩人。”
“你們聽好了,老子叫武剛,十歲練的金鐘罩鐵布衫,三十年來刀槍不入,江湖上能在我手上過上二十招的不超過十個。”
武剛把上衣一撕,露出鋼鐵般的肌肉,拍了拍胸口,接着道:“手持鋼槍的這位是南星洲,槍重六十八斤,莫說二十條漢子,就算是四十條漢子也近不得他身。趙堂主,把你的鬼頭刀拿上來,待會動起手來也好讓他們知道是死在我們銀環幫哪位手上。”
燕丹哈哈大笑道:“武堂主您這是走江湖賣藝,等天一亮到街上表演胸口碎大石定能賺幾個銅錢。”
武剛臉色一變,大喝一聲:“弓箭手,放箭,把這兩人給我射成馬蜂窩。”
箭如雨下。
數十支急箭如蝗蟲般飛向兩人,箭聲破空,尖銳刺耳。
燕丹手中的鞭子,就像是專門燒蝗蟲的火龍,一支箭飛來,打落一支,四十支箭飛來,打落四十支。
每一支箭都被打斷成兩截,掉在地上。
“放箭!接着放箭!”武剛嘶聲吼道。
夜靜無聲,沒有箭射出來,也沒有人說話回應他。
武剛環顧四處大喊一聲:“我的話都沒人聽嗎?”
“你的話不是沒人聽,而是他們聽不到你說的話,現在聽不到,以後也聽不到。”柳長風背着雙手,慢悠悠的從客廳走到後庭。
一個一身夜行衣,目光冰冷,背負長劍,身材瘦小枯乾的男子跟在柳長風後面。
“總鏢頭,屋頂上的四十個弓箭手已清理。”
“嗯,霍興你先回鏢局,我天亮就回去。”
“是,總鏢頭。”
郭通頭上已冒出豆大的汗珠,雙手不停發抖:“武堂主,長風鏢局的人也來了,我們......”
武剛反手一巴掌甩在郭通臉上,罵道:“住嘴,長風鏢局又怎樣,不就打一架嗎,怕他做什麼。”
“你們不能仗着人多欺負人少,有本事單打獨鬥。”郭通手指楊如風,恨恨道:“單打獨鬥,我贏了放我走,我輸了隨你處置。”
楊如風道:“好。”
“你退後,我先會會他。”一把鬼頭刀攔在郭通前面。“在下趙浩義,銀環幫堂主。我這把鬼頭刀從不斬手無寸鐵之人,還請亮兵器。”
“我有槍。”楊如風從腰間抽出一根手臂般長的銀色短棍,往地上一敲,短棍瞬間伸長,變成一桿長槍。
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趙浩義當然知道這個道理。
他在楊如風的短棍變成長槍的那一刻就飛撲向前,一刀往楊如風脖子砍去。鬼頭刀通常只砍人的頭,第一刀砍中就用不着再砍第二刀。
他沒時間欣賞會變長變短的武器。只有打贏才有活着離開的可能,人的本能活着是第一,生死關頭,奇珍異寶,金錢美女全是浮雲。
刀光如冷風撲面而來,楊如風足尖往地下一點,人已掠出兩丈外。
趙浩義再次撲身上前,楊如風突然閃電般的向他咽喉刺出一槍,他慌忙回刀護身,
只聽“叮”一聲響,這一槍刺穿了橫檔在趙浩義咽喉前的鬼頭刀,三十六斤重的鬼頭刀,刀身像手掌一樣厚,一槍就被刺穿。
槍頭離咽喉不到三寸,此刻只要楊如風輕輕一送,趙浩義的咽喉就會出現一個血洞。
“你輸了,站旁邊去,等我想好了再怎麼處置你。”楊如風收回長槍,鬼頭刀上多出一個洞。
“這是什麼槍,這是什麼槍法?”
“可以打贏你的槍法。”
“啊!”武剛大吼一聲:“老子三十年的鐵布衫,會怕你這桿破槍。老子跟你打。”
“武堂主,還是我跟你打吧。”燕丹沉下臉,冷冷道:“一個打一個,才是單打獨鬥。”
“老子不打女人!”
“鐵布衫屬童子功的一種,你還是童子,不是男人。童子可以打女人,現在你可以跟我打了。”
“打就打!”武剛臉色憋的通紅,咬着牙擠出這三個字。
長鞭如毒蛇,一咬中人脖子就能送人下地獄的毒蛇,毒蛇快如閃電,咬的卻不是武剛的脖子。
啪!
一記長鞭抽向郭通,一條血紅色的鞭痕印在郭通臉上。
他來不及說出半句話,便被鞭子抽暈過去。
武剛愣在原地,轉頭看了一眼郭通。
第二鞭,鞭如繩索纏住了武剛的脖子。
燕丹像拖條死狗一樣,拖着武剛繞院子跑了三圈才停下。
武剛趴在地上,不停的伸着舌頭喘着粗氣
“服......我輸......輸了”
“鐵布衫,刀槍不入,也是要喘氣的,勒你脖子也是沒辦法。我一個姑娘家總不能跑過去踢你褲襠吧。”
楊如風一口酒從鼻子裏噴了出來。
燕丹回過頭瞪了他一眼,轉身對南星洲道:“你想跟誰打?”
柳長風剛想開口,楊如風就跳了出來:“南堂主用槍,我也用槍,我跟你打。”
南星洲道:“好!”
楊如風道:“打架費力氣,不如我們換個打法。我做什麼,你跟着做什麼,做不到就算輸。”
南星洲道:“好。”
楊如風走道石桌前,拿起長生槍往石頭凳子上面一戳,石凳瞬間穿了個洞。
楊如風指着另一張石凳道:“南堂主,請!”
南星洲也用鋼槍把石凳戳了個洞。
“很好。”楊如風道:“現在我還要做另外一件事,還請南堂主繼續。”
長槍掄起一輪銀光,槍鋒捲起的勁風將眾人的衣擺吹的啪啪作響,槍尖刺出,刺在地上的青石板,槍鋒剛碰到青石板瞬間彈回,縮成短棍。
南星洲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鋼槍,又看着楊如風手上拿着的短棍,苦笑道:“我的槍不可能縮成短棍,我認輸,聽憑處置。”
“很好,你們怎麼來的,就怎麼出去,從屋頂跳進來的,就從屋頂跳出去。”楊如風淡淡道。
如果你見過被獵狗追趕的兔子,就會知道當時銀環幫的四位堂主跑的有多快。
楊如風轉頭對燕丹笑了笑,接着道:“燕姑娘,這人都跑光了,你是回去屋子裏睡覺,還是留在這裏跟我喝酒?”
“喝什麼喝,銀環幫沒死的人都從屋頂跳出去了,你那是旁門左道,你的銀槍會變長變短,南星洲的長槍連彎都彎不了。我是聲東擊西,出其不意,一個打兩個。”燕丹盯着楊如風,冷冷道。
“有趣!有趣!”柳長風哈哈大笑,轉身走出來雲來客棧。
明星已墜,朝曦東升。
雲來客棧後院只剩下一個人,頭髮沾滿露珠,手上拿着個空酒杯,就那麼一動不動的站着,望着東方慢慢升起的太陽喃喃自語。
“哎,酒都喝沒了,只能喝露水。”
“在我的客棧里喝露水,也是要收銀子的。楊公子一夜不睡,就站在這裏喝露水?”柳葉眉,櫻桃唇,白秋霜走起路來沉靜而窈窕,聲音輕柔而甜美。
“原來是老闆娘。”楊如風笑起來的時候,眼睛眯成一條線“你這麼悄無聲息的站在我身後,若是要殺我,只怕我已死了好幾回了。”
白秋霜嫣然道:“我與楊公子無冤無仇,你又是我客棧的客人,我為何要殺你?”
“好,很好。”楊如風笑道:“既然老闆娘不會殺我,那就請老闆娘幫我一個忙。”
白秋霜皺了皺眉,隨即一笑:“公子請講。”
楊如風嘿嘿一笑,道:“帶我去大廳吃早飯。“
大廳。
大廳里只有一個人,一個身穿綠衣的少女。
她喝粥的姿勢文雅而優美,跟昨夜用長鞭把武鋼像死狗一樣拖着跑的樣子一點都不像。
楊如風不敢跟她坐同一張桌子,走過她身旁另外找了個位子坐下。
她見到楊如風走來,大聲問道:“你為什麼不坐過來?”
楊如風訕訕道:“我身上一文錢也沒有。”
燕丹笑了,她發現眼前這人挺有趣。
“只要你叫我三聲好姐姐,我不單請你吃飯,你在這裏住上一個月,吃飯喝酒我都給你付賬。”
楊如風跳了起來,道:“看你這模樣,比我年輕個三四歲,要我叫你姐姐,不行。我留在這裏給白老闆當個店小二,用工錢還飯錢。”
白秋霜只是微笑的看着他們,並不答話。
這時門外突然響起一陣馬蹄聲,一匹黑馬竄入客棧,馬上坐的正是昨晚走在柳長風後面,一身夜行衣的霍興,現在夜行衣也已經換成了淺藍長衫。
“今日是柳老太太七十大壽,請楊公子,燕姑娘前往柳府喝杯薄酒。這是請帖,如果沒有其他吩咐,小人先行告退。”
霍興從馬上一躍而下,遞給兩人兩份請帖,說完一句話,躍身上馬,疾馳而去。
燕丹道:“這柳長風昨夜將我們做誘餌,引銀環幫的人前來,你又放跑了郭通,南星洲,武剛,趙浩義四人。我們跟僅僅他見過一面,他母親七十大壽跟我們有何關係?”
楊如風摸了摸鼻子,低頭思索着,不知要如何回應她。
白秋霜道:“楊公子最好去一趟長風鏢局。”
“為何?”
“因為現在銀環幫已經把你們當成了長風鏢局的人,你們若不去柳老太太的壽宴,長風鏢局也會把你們當成敵人。把成都府兩大勢力都得罪了,出城的路可不好走。”
燕丹手中長鞭一收,沉聲道:“烏合之眾,不足為懼。”
白秋霜笑道:“燕姑娘武功高強,來去自如,自然沒人能強留你。我讓小二把客房都打掃乾淨,二位赴宴歸來也好早作歇息。”
楊如風道:“柳老太太的壽宴也是晚上,現在天剛亮,也有時間在城裏走走。城裏可有什麼好去處?”
白秋霜道:“青城山,翠月湖,湖邊有座醉仙樓。”
楊如風走出客棧大門,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在他的臉上,他閉起眼睛,贊道:“天府之國,沃野千里,秋高氣爽,正是秋遊好時光。”
他走沒出幾步,一輛豪華馬車停在了他前面。
車夫喝住馬匹,對楊如風一拱手,道:“在下奉陸幫主之命,請楊公子前往醉仙樓喝酒。“
楊如風道:“陸幫主?”
車夫道:“銀環幫,陸幫主。還請公子賞臉,若請不到公子,我明天就只能用手走路了。”
楊如風道:“兄台稍等片刻,我問問我老婆。”
他將“老婆”這兩個字說的特別響,回頭對燕丹眨了眨眼睛。
燕丹見他向自己走來,一張臉漲的通紅,她的手不自覺的握緊拳頭,暗道:“他要是對我言語輕浮,就一耳光甩過去。”
楊如風走過她身邊時突然一個閃身轉到白秋霜前面,拉起她的手往馬車跑過去。
邊跑邊朝車夫喊道:“把車門打開,我老婆跟我一起去醉仙樓。”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白秋霜呆住,人不自覺的跟着他坐上馬車。
車夫揚起馬鞭,對着馬屁股抽了一鞭,馬車緩緩起行。
楊如風打開車窗朝燕丹喊道:“燕姑娘,我帶白老闆去醉仙樓,雲來客棧今日就麻煩你照應。”
回答他的是一張凳子!
他車窗若是關的慢一步,臉上就開了花。
楊如風看着裂開幾條縫隙的車窗,喃喃道:“這姑娘脾氣真大。不知道哪個倒霉娃兒福氣好,將來娶她做老婆。”
白秋霜淡淡道:“你帶她去醉仙樓,她脾氣就不大了。”
楊如風往車廂一躺,閉着眼睛,道:“我帶她去醉仙樓可能有危險,帶你去醉仙樓,什麼事都不會發生。”
白秋霜道:“哦?”
楊如風道:“昨天晚上在客棧後院發生的事,你都看的很清楚,一夜未眠,你不累?”
白秋霜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多謝公子關心,一夜不睡不礙事。”
楊如風睜開眼,一雙眼睛一寸不移的看着白秋霜。
白秋霜淡淡道:“我臉上有花?你騙小姑娘的招式在我面前可不好使。”
楊如風道:“銀環幫幫主陸安傑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們跟長風鏢局有什麼恩怨?還有你今年幾歲?”
聽到最後一個問題,白秋霜沒有表情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你問的太多,我只能回答你前面兩個問題。成都府最有錢的人是天福錢莊的錢老大跟天福當鋪的錢老二,幾年前都江堰雨水倒淹農田,災民四處流竄,官府把銀庫里的銀子都掏空了也只能救濟半數民眾。知府上表京城,撥銀賑災,京城遠在千里,時長日久,民眾飢不得食恐生民變......”
楊如風搶道:“這跟我問的問題有關係么?”
白秋霜道:“當然有。官府後來跟天福錢莊借了銀子救濟十萬災民。我講這些是要告訴你天福錢莊非常非常有錢,也是長風鏢局跟銀環幫最大的僱主。錢老大跟他們一直有生意往來,押鏢,護鏢的由長風鏢局接手,看家護院由銀環幫派人駐守。生意有衝突,漸漸就變成刀劍相向。”
楊如風嘆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白秋霜道:“開鏢局的押鏢走鏢,行走江湖,過得是刀頭舔血的日子。銀環幫擁有城裏大小賭場數十間,茶葉,米鋪的生意也有幾條街。人在江湖,有時候拳腳便是道理。你到醉仙樓,千萬小心陸安傑身邊的一個人,一個用劍的人。”
楊如風道:“用劍的人?武剛練的是童子功鐵布衫,南星洲用槍,趙浩義使鬼頭刀。郭通沒見過他用兵器。”
白秋霜笑道:“郭通武功平庸,平日裏就替陸安傑看守賭場米鋪,他看管的手下人多,口袋裏的銀子也多。
她頓了一頓,接着道:“秦龍川,用劍的人叫秦龍川,這是一個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認得出來的人。”
醉仙樓臨湖而建,層層朱廊畫壁,處處雅座包間,未到門口,已聞菜香。
車夫將馬車停在正門,拉開車門,對楊如風兩人做了一個“請”。
“陸幫主在三樓恭候大駕。”
楊如風先行跳下,再扶着白秋霜走下馬車,他對車夫拱手道:“有勞。”隨即挽起白秋霜的手走進醉仙樓。
他見到陸安傑很意外,看到陸安傑身後持劍而立的秦龍川時突然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站在陸安傑身後的郭通四人已是怒容滿面,正要出聲呵斥,陸安傑朝他們揮了揮手,四人識趣的後退幾步,幾雙噴火的眼睛直直的瞪着楊如風。
等楊如風笑完了,陸安傑才微笑道:“楊公子別來無恙。”
楊如風笑道:“老頭,你不賣菜了?你身後這位仁兄手上拿着這把劍比扁擔要短許多,挑牛糞還是扁擔好用。”
陸安傑正是昨日用平板車拉楊如風進城的老頭,秦龍川是那拉一車牛糞的黑瘦漢子。
他熱情的拍了拍楊如風的肩膀,將他拉倒八仙桌前:“楊公子,白老闆,請上座,廚房已備好菜,片刻就好。”
桂花醬雞,蕃茄馬蹄、油燜草菇,龍舟鱖魚、滑溜貝球、醬燜鵪鶉、蚝油牛柳、川汁鴨掌,一品豆腐、三仙丸子、金菇掐菜、溜雞脯、香麻鹿肉餅。這些菜擺滿了整個八仙桌,坐在桌旁的只有陸安傑,楊如風,白秋霜三人,其他人都站到牆角。
陸安傑站起身,替他們倒了兩杯酒:“聽說雲來客棧掌廚李廚娘的廚藝天下無雙,老漢我有些不信,今日請兩位過來嘗嘗我醉仙樓師傅做的菜,還請兩位指點一二。”
不愧是幫派頭目,找楊如風另有目的,卻說成個菜肴比試。
楊如風見他不切入正題,也不急着點破,舉起酒杯喝了一口,道:“李廚娘是雲來客棧的掌廚,她是雲來客棧的老闆,現在是我的老婆,我自然是幫着她說話,你這醉仙樓的廚子做的菜再好吃,我也是說成比李廚娘做的難吃。”
陸安傑怔住:“白老闆幾時成了楊公子的老婆?”
楊如風道:“今天早上。你幾時不賣菜,開起這醉仙樓來了?”
陸安傑臉色不變,笑道:“也是今天早上,昨日用平板車拉公子進城,得十兩銀子,我窮苦一生,也該時來運轉了,拿着公子給的十兩銀子進賭坊賭了半天,贏了五十萬兩,昨夜將醉仙樓盤下,就做了這裏老闆。”
這當然是騙人的鬼話,說出去天底下也沒一個人信。
陸安傑的表情一臉誠懇,誰都看不出他像是在說謊的樣子。
楊如風很莊重的點點頭,道:“如此說來,我還是你的恩人,給你十兩銀子,你轉身進賭坊就贏了五十萬兩,照理你應該給我一些利息。”
“這是自然,不知楊公子要多少利息?”
楊如風淡淡道:“一千兩黃金,一千兩白銀,要真金白銀,不要銀票,現在就要。”
白秋霜拿酒杯的手停在半空,她像是看瘋子一樣的看着楊如風。
陸安傑微笑道:“銀票現有,真金白銀要差人去天福錢莊取來,公子可否等半個時辰?”
楊如風點點頭道:“等。”喜歡俠探如風請大家收藏:()俠探如風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