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開二度

“洛基真的好喜歡你啊，他從來沒讓我摸過這麼久……”彼得眼巴巴地看着窩在傑森腿上舒舒服服打呼嚕的黑貓，羨慕的小表情一覽無遺。

正眯着眼的洛基忽的聽到這話，愣了一下，僵住了越發放鬆的動作，生生打了個機靈。他在幹什麼？打呼嚕？

黑色的毛茸茸打了個激靈，貓毛蓬鬆的豎起，炸成了一個球。

傑森把視線放在彼得身上，手上的動作一直沒停，非常熟練地把腿上的貓貓從頭擼到尾，還能分心去跟彼得講話：“可能只是我的手法比較熟練吧。話說回來，你是什麼時候，在哪撿到他的？”

“就，前幾個月吧。在你們家門口。”彼得聽到問話，板板正正地坐直正色回答起來：“我撿到他的時候他看起來很虛弱，不過送去醫院檢查之後，醫生說沒有什麼外傷或者內傷，只是有點營養不良。”

“我們家？”傑森不太關注這隻來歷莫名的黑貓，他的重點在於為什麼這間還從未被使用過的安全屋會被注意到。

“對啊，就在門口那張地毯的邊緣上窩着。小小的一團。當時我還以為他要死掉了，真的是嚇得我出了一身冷汗。”彼得心有餘悸地搓了搓胳膊，探了手過來試圖摸貓減壓，結果被一爪子拍開，委屈巴巴地坐回了原位。

如果說彼得所說的都是真實情況，那麼按照他說的他們家就住在樓下，他為什麼會在自家樓上撿到這隻貓？是故意來打探信息的嗎？還是只是巧合，鄰居之間的走動？

內里的疑問不少，他的表情上卻是一點也沒有顯露出疑惑來。

而且，雖然列舉出了那麼多具有威脅性的可能，傑森卻總是下意識地認為什麼事情都不會有。

儘管這個第一次見的，所謂的“鄰居”看起來就不是什麼普通人，但是傑森就是覺得對方一點壞心思都不會有。

這樣輕鬆且一點也不謹慎的想法在他復生之後還是頭一回出現。

傑森揉捏着黑貓的后脖頸，不得不承認自己在某些方面越來越像蝙蝠俠的同時，也同時很矛盾地覺得自己越來越不像那個讓人又愛又恨的老傢伙。

不僅是從思維方式上，也是從格鬥的動作上，飲食的習慣上還有其他各種奇奇怪怪的細節方面。

如果說後邊的那些改變是因為他這幾年來的歷練造成的，那麼思維上的那些改變，讓傑森自己都摸不到頭腦。

如果以前的他變成這樣，叫老傢伙看到了，這樣沒有警惕心的自己一定會被嚴厲地教育一頓吧。但是如果是那個人，就不……

“傑森？傑森？”彼得在傑森眼前揮揮手，招呼已經被貓貓咬手卻仍舊在走神的傑森。

“啊，怎麼了？”他又走神了。在這個年紀不大的男孩面前，傑森居然是提不起一點警惕的心態。

“你在被洛基咬哦。”彼得指了指張牙舞爪卻被壓制着脫不開身的小貓，輕輕嘶了一聲：“你不疼的嗎？”

傑森順手把貓頭按下去，看了一眼有些濕漉漉的虎口：“沒事，他鬧着玩呢，連我的手都沒咬破。”

被青年一隻手按在懷裏的洛基恨恨地舔了舔磕得有點酸痛的牙齒，不滿地哈了氣，掙扎了半天，最後在兩個中庭人的無視里消停了下來。

他的視線掃過傑森脖頸上隱約從衣領里露出了些邊角的頸飾，嗤地發出短促的鼻音，對某個護短的傢伙表示不屑——有本事自己來，靠道具算什麼真本事。

兩個人談天說地地聊了好一陣，完全忘記了放棄掙扎轉而去享受撫摸的小貓咪洛基，才是這一次他們見面的主要緣由。

在短暫並且非常不走心的“套話”之後，傑森也完全放飛了自我。什麼戒備什麼陰謀論，去他的吧，誰要管那麼多。

那只是朋友之間的聊天。

雖然一個專註於理工，另一個更喜愛文學的人之間的交流或許沒有那麼順暢，但他們之間總是有些其他更加亂七八糟的話題。

並且更有趣的是，他們總能在奇怪的地方找到共鳴——比如說如何盡量在最短的時間內到達一個很遠距離的目的地，又或者是如何悄無聲息地進入一個房間而不被別人發現。

他們就像兩個在談論有關於“最好時機”話題的朋友，儘管一個是【殺手】，一個是【攝影師】，但他們仍舊聊的很開心。

“哦對了彼得，你晚上要不要留在我這吃飯？或者把你的家人們叫來也好，我們一起認識一下，就當作慶祝我新搬來？”

“啊，這個……我得問問我家裏人，不過如果可以的話，我很樂意和你一起吃飯！或者一起打遊戲什麼的。雖然這麼說好像有點傻，但是我總覺得我們應該不是第一次見面了。”彼得難得覺得和一個人一見如故，而且，他真的非常想知道對方是怎麼制服洛基這個小壞蛋的：“很高興認識你，傑森。”

傑森愣了一下，微笑了起來。他的眉眼彎彎，綠色的眼眸中流露出水一樣的柔和。那個笑容軟化了青年眉眼間凌厲的稜角，讓彼得一時愣了神。

“我也很高興認識你彼得。”

雖然一開始說是傑森請彼得一家來吃飯，最後卻演變成了傑森被熱情的梅和本給拽到了樓下去，並且被按住了不許進廚房動手。

“你才搬來，對周圍應該還不太了解，讓彼得帶你去周圍逛逛，等到晚上的時候再回來吃飯就好了。”

“這樣不太好吧……我做飯還挺有一手的。再說，讓這麼漂亮的女士一個人準備晚餐我會很不安的。”傑森微微弓着腰，非常習慣自然地和矮了他不止一頭的梅保持着視線交匯。

梅看起來很高興，捂着嘴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好了大男孩，你有這分心思我已經很高興了。你剛搬來一定已經有些累了。我不會做太多的，只是些家常菜，本會給我打下手的。讓你嘗嘗我的手藝好嗎？”

“當然，女士。”傑森佯裝無奈地攤手：“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本收拾好了客廳的桌子，走過來拍了拍彼得的後背：“放心吧，這裏還有我呢，你們兩個年輕人好好聊聊。”

原本回來之後已經在貓爬架上好像已經睡著了的洛基喵了一聲，三兩竄，從木架上跳了下來，轉而攀上了傑森的肩膀。

他自己挑了個位置，舒舒服服地蹲了下來，舔起了爪子，絲毫不顧自己到底在傑森的衣服上戳了幾個洞。

彼得裝作生氣的哼了一聲：“小沒良心的。明明給你煮雞胸肉的都是我。”惹得本和梅忍俊不禁。洛基翻了個白眼，扭頭不去看彼得，到好像是要坐實這個名聲。

兩人一貓半推半就地被擠出門去，站在門口無奈地相視一笑，肩並肩地下樓去了。

“其實這附近也沒有什麼好看的，有漂亮的風景的話，大都是從樓上看下去比較好。”彼得帶着傑森走在街上，挑着人沒有那麼多的路段走着：“吃的倒是不少，但是很容易就吃到味道奇奇怪怪的東西。額，說到味道奇怪的東西，如果梅姨給了你她自己做的小點心，你一定不要當著她的面吃，雖然大部分時候她做的東西還是很好吃的，但是那些原創菜譜就……連本叔都沒辦法咽下一塊奶酪紅棗曲奇。啊，前面那家店……”

傑森走在彼得半步靠後的位置上，不時地應上幾聲，居然也沒怎麼覺得煩。

他們走過人流稀少的街角，在即將進入大量的人群的時候，不遠處轟然的爆炸聲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人們開始慌不擇路奔逃，傑森和彼得被擠向了不同的方向。

“傑森！我們回家去集合！”彼得一邊揮舞着胳膊招手，一邊“被”人群推的越來越遠。如果換一個人看，或許就被騙過去了。

傑森看着小孩假裝跟着人群一起跑了一段，緊接着敏捷地閃身跑進了一旁沒人關注的小巷子，眯了眯眼，以一種不符合提醒的靈活遠遠綴着，跟了進去。

傑森拎着一個背包，一件外套，看着紅藍色的身影嗖得從巷子外的高空滑過，帶着噼里啪啦停不下來的牢騷，眉心跳了跳，狠狠嘖了聲。

等到彼得從樓與樓之間的縫隙中下落，再一次跳會到狹小的巷子裏的時候，眼前就是這麼一副讓他想轉身就逃的場景。

他們家樓上非常受黑貓洛基歡迎的友好鄰居傑森，正看起來非常不友好地拿着他的包和外套，雙臂環胸着靠在牆邊，肩膀上蹲着貓，兩雙眼睛都在盯着他。

蜘蛛俠心裏小小地尖叫，暗地裏咳了兩聲，保證自己的嗓音聽起來並不像自己。

“你好，這位帥氣年輕人。”蜘蛛俠落了下來，看似大方實則僵硬地打了招呼：“你怎麼不去避難呢？這附近出現了搶劫銀行的傢伙，還是不要呆在這裏吧。”

“哦？原來如此，附近居然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那我這就走。”傑森挑眉，拎着包就要往外走。

彼得的眼睛盯在自己的背包上，思維跟不上嘴皮立刻出了聲：“抱歉，請等一下。”等到傑森回過頭來，彼得恨不得抽自己一下，但是也硬着頭皮繼續搭話：“你這個包看起來好像不是你的，兄弟。”

不知道是不是彼得的錯覺，傑森似乎是在笑：“哦，這些啊，確實不是我的。”

彼得鬆了口氣，剛要接話，讓人把東西放下他好趕快換衣服，卻緊接着被傑森堵了個正着。

“這是我朋友的東西。我等會正好去他家，給他帶回去。”說著，他扭頭就要繼續往外走。

明明剛剛才輕鬆制服了一群端槍扛炮的不法犯罪分子的蜘蛛俠，現在卻拿要把他自己的衣服從他眼皮子底下拿走的朋友，一點辦法都沒有。

蜘蛛俠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傑森卻在走出去之前停下了腳步，轉頭看着紅藍配色的超級英雄跳腳，一個沒忍住樂出了聲。

“好吧超級英雄，你不想讓我走？”傑森有慢慢悠悠地走了回來：“你想要這個包和這些衣服嗎？”

“啊對……不不，當然不！這是你朋友的東西！我怎麼能拿呢？”下意識地應下來的彼得緊接着慌亂的否認，雙手都快擺出殘影來。

傑森笑着把包和外套丟回了彼得懷裏，不再逗小孩玩了：“拿着吧，要不然等會你怎麼回家？穿着這身睡衣回家去？小英雄彼得？”

“嘿！這才不是睡……等等，傑森？”彼得瞪大了眼睛，連帶着面罩上的白框框似乎都大了一圈。他慌亂地摘下頭套，一邊跟在對方身後，一邊套上了衣服褲子，不可置信地嚷嚷：“你怎麼又發現了！不，你是怎麼發現的？拜託，千萬別說出去！傑！”

“你先把你家裏那些神盾局的監控拆一拆在跟我來說這個問題。”

“啊？”

兩個年輕人一前一後地原路返回。不過和來時不一樣的是，後邊那個的話更多了，而前面那個人肩上的貓嫌棄的表情更明顯，那人放鬆的神情也更自然了。

他們之間的聯繫重新搭建了起來。但是這一次，沒有了中間的那條還沒回家的搭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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