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石中劍
“狗兒，快醒醒。”
對於莫無為來說，那是一個溫暖而熟悉的聲音。
是爹爹！莫無為狂喜的睜開雙眼，發現自己正躺在自家的木床上，那缺了一角的方桌，上面擺着熱氣騰騰的飯菜；透過用紙漿糊住的窗欞，刺骨寒風正呼呼的刮進來；床畔，爹爹和娘親正一臉關切的望着自己。
“爹！娘！”莫無為悲呼一聲，伏在娘親懷中痛哭起來。
“羞羞羞，哥哥你怎麼比我還愛哭哪？”古靈精怪的小妹不知從哪裏冒出頭來，刮著臉皮取笑莫無為。
“小妹。。。。。。”莫無為頓時破涕為笑，正要回嘴，卻發現小妹帶着笑意的臉上，原本光潔的皮肉竟一片片開始脫落，漸漸露出了頜骨，面骨，顱骨。。。。。。
與此同時，慈祥和藹的爹娘面部七竅也淌出數道血水，皮肉開始不住捲起腐爛，那刺鼻的惡臭使得莫無為幾乎將苦膽汁都吐了出來。
“不！！！”莫無為狀若瘋狂的吼了出來！
撕心裂肺的吼叫，驚得無數棲息在巢中的鳥兒，撲稜稜的拍打着翅膀往遠處飛去；那躲藏在洞**中沉睡的野鼠野兔，亦是嚇的不輕，直往洞中深處鑽去。
躺在草地上的莫無為緊閉的雙眼霎時睜開，這才發現那只是一個噩夢。
一輪明月高掛天際，投下皎潔的月光，照射着少年無盡悲傷的臉龐。
如釋重負的閉上雙眼，莫無為緩緩回憶起了方才從山壁上摔下的瞬間，后怕中不禁暗呼僥倖。
“我要活下去！”莫無為在心中自己說道，為了生養自己的爹娘，為了夭折的小妹。為了將自己帶入蜀山的師傅，一定要活下去！
爬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莫無為察覺除了腿腳關節有些疼痛外似乎並未受什麼損傷，暗中稱奇的他皺眉思量了一番，恍然大悟。
這都是多虧了那張救命的清風符。
清風符，顧名思義，可短時間內讓人身輕如燕，雖達不到水上漂、草上飛這種神乎其神的效果，但也是有些奇特之處。雖只是下品符籙，但關鍵之時，比那些威力強大的殺傷性符籙更有用途。
方才莫無為自山壁摔下前，將這道清風符打在了自己身上，願意是借其效用攀岩而上，誰知歪打正着，成了他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這是？”眼下周圍白霧蒙蒙，一眼望去鬼影也見不到一個，莫無為自是難以辨清方向，正尋思怎麼離開此地的莫無為無意瞥見肩頭掛着一件白色的物事，好奇的他拿起一看，卻是一方潔白錦帕。
拿起這方光滑如脂的錦帕，莫無為忽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再用手掌一握，猛然想起自己被一事物蓋住臉頰而失足掉下山崖，不禁怒聲說道：“原來就是你這個害死人的東西！”
心中大怒的莫無為正要撕爛錦帕泄憤，卻瞧見錦帕一角上，以銀絲綉着一個小小的“雅”字。
看來這錦帕的主人名字中必定有個雅字，莫無為轉念一想，就這麼將錦帕撕了豈不是便宜了那個挨千刀的混蛋？待自己爬上山去還需靠這錦帕做證據找他討個說法。
只怪他根本不知當今世上唯有女子才攜帶這類小無事，更可笑的是他忘了自己私闖劍冢禁地已然是大罪一條，如今出不出的去更是問題，卻還有心思惦記着找人說理，少年心性，大抵如此。
將錦帕在懷中放好，莫無為開始如個睜眼瞎般四處亂轉，四周根本沒有任何東西做為參照，又有白霧籠罩，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的他又怎麼可能走的出去？
徒勞許久的莫無為雖然在腦子裏想過出聲呼救，可瞬間就被他自己給否定了。況炎彬平日裏雖然待他溫和，但蜀山八大教條三大禁律卻是一條不落的告誡過他，其中就有一條是嚴禁私闖劍冢，否則的話莫無為也不用三更半夜偷偷摸摸的溜出來了。
如熱鍋上的螞蟻般，莫無為愁容滿面，忽然腳下突然踢到一樣物事，“骨碌碌”的向前滾去。
“什麼東西？”莫無為趕上幾步撿起湊到眼前，這一看卻是驚的他三魂七魄去了一半，立刻甩手扔了出去，砰砰心跳，清晰可聞。
那是一個白骨骷髏，莫無為方才恰好與這骷髏正面的空洞眼孔“四目相對”，自然是心驚肉跳，難以自制。
害怕的莫無為轉身就逃，卻聽腳下響聲不斷，也不知是又踩到了什麼，閉着眼埋頭狂奔的莫無為只道又是剛剛那種駭死人的玩意，腳下更是加快幾分，一刻也不敢停留。
可這茫茫世間的事，偏偏就不會如你所願。
莫無為在慌亂中步伐有些不穩，“撲通”一聲摔出老遠。
這一跤跌的莫無為是七葷八素，連帶着眼前的情景都有些不真切起來，茫然中前方白霧深處竟有一微弱紅點出現，如星星之火，又如風中之燭，閃爍不停。
為了看個清楚，趴倒在地上的莫無為用力揉了揉雙眼，待到確定之後，莫無為大喜過望，顧不得剛剛摔痛的手腳，爬起身向著那紅點的源頭快速跑去。
隨着莫無為越來越靠近，那紅點的光芒也愈來愈耀眼，如夢幻般迷離的紅光映射的周遭白霧也變成了厚厚的緋紅光幕，美輪美奐，光華四射。
身處黑暗，沒有什麼比火光來的更令人感到心安。莫無為先前雖然慌亂，但現在身出紅光之中，心中卻是安定不少。
待到離的近了，莫無為才終於看清那是一面巨大的黑色石壁，而那紅光，似乎是來自那距地七尺，深深插進石壁只露出一個墨色劍柄的仙劍。
這幾個月莫無為在製作符籙之餘，偶爾也與郝思淼談論起修真奇聞，其中最令莫無為感到匪夷所思的便是修道之人機緣之下深山遇重寶，且頗為不信，但眼前此情此景，卻與郝思淼所說的那些離奇之事相差無幾。
隨即他的心中便立刻聯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凡重寶之地，必有妖異！
心中警惕的莫無為低頭在地上尋了塊雞蛋大小的石子，在手中掂了掂，奮力向著石壁扔去。
“啪嗒。”
石子應聲砸中山壁，隨後也不知滾落到了何處。屏氣凝神的莫無為仔細看了看周圍的動靜，確定沒有任何異常之後，才緩緩走到了石壁下。
墨色劍柄吞吐着緋紅霞光，晃的莫無為感到一陣刺目，藉著那陣陣光芒，莫無為仔細打量着這塊平常中透着古怪的石壁。
只見在石壁表面，以劍柄為中心點，八行歪歪扭扭，奇特晦澀的字符呈圓弧狀四散而開，莫無為總隱約覺得有些不妥，卻又不知到底是哪兒不對。
苦思不得其解，莫無為也不再多想，相比這石壁，那柄插進山體深處的仙劍更令人好奇。
手，輕輕的搭在劍柄之上。
此刻說莫無為心中一點不緊張那是假話，他小心的觀察着暗處緩慢流轉的濃霧，彷彿下一刻就會有什麼洪水猛獸從中咆哮奔出。
四周依舊是靜悄悄的，一點異常都沒有。
心中舒了口氣，莫無為握住劍柄的右手開始逐漸加上力氣。
“唰！！！”
令他想不到的是，不過只是稍加力道，劍便已被自己輕易自石壁中拔了出來！
隨即，這柄脫出石壁，通體烏黑的仙劍劍身不住劇烈抖動，發出一陣有如虎吼、又似龍吟般的聲響！震徹整個天地！
巨大的震動之力下，莫無為直感覺整條右臂都已發麻酸軟，手中的劍猛烈的掙扎着想要自他手中脫出，莫無為趕忙雙手同出，死死拽緊。
這時，一道暗淡的緋紅光芒，自劍尖而起，蔓延至整個劍身，之後猛然亮了起來，爆發出令人難以相信的強烈光芒，直射入頭頂無盡的蒼穹中，似乎要將這天，也撕開一條裂縫！！！
莫無為頭腦中頓時轟隆巨響不斷，渾身上下一陣顫抖。。。。。。
“咦，你竟然未死？”
漫天光芒消散之際，一個空洞的聲音在莫無為耳邊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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