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所有的人都知道
“最近的巫女，在哪兒。”
即便知道不可能，韓豫還是打算去試一試。眼下這是唯一可以救裴靖的機會了，不論如何，他都不會輕易放棄的。
“這......”萬事通遲疑了下，仔仔細細的算過後，嘀咕道，“你不是已經去過了嗎。”
去過？
“難道是梟城？”
他從梟城趕回來，卻並不知道梟城裏，有這樣一位能救裴靖的巫女。
“可是，到了梟城我該如何找到這個巫女？”
“梟城突生異象，乃是有人逆了陰陽天意。此妖術不解，梟城之禍無解。”
萬事通小心翼翼地抱着他那個罈子擦拭。
韓豫這次聽明白了，梟城屍患和巫女之間是有聯繫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梟城屍亂是因為巫女逆天所為引起的？想要解除梟城的麻煩，就需得那位施以妖術的巫女，停止逆天之舉？”
那麼解開梟城屍患，自然就得找到那位巫女了。而找到那位巫女，也是救裴靖唯一的法子，這中間千迴百轉，竟有如此聯繫。
“本不該跟你說這麼多的，可你要救的那位不是一般人吶。你可想清楚了嗎？”
萬事通把罐子放回到架子上，狀似無意般地提醒了韓豫一句。別到頭來費那麼大的功夫救了，又得親手殺了她。
如此這般，何必浪費這些精力呢。
韓豫乍一聽萬事通的話，下意識回身看向薛稚。
有些事情薛稚還不知道，只怕讓薛稚知道了，又會惹出些波瀾。
可這一看，才驚覺薛稚如同定在了那裏，一動不動！
“別擔心。”萬事通見怪不怪，倒顯得十分從容鎮定。大概是這些年在鬼市裡，也曾遇到過這樣的狀況。“有些話，你也不希望他聽到吧。”
韓豫方才的注意力，都在萬事通所提到的巫女一事上。完全沒有察覺到，萬事通何時用了妖術，竟將薛稚定在了那裏。
不過這樣也好，看起來萬事通也並沒有要害薛稚的意思。
只是暫時的將他定住，讓他聽不到他們之間的這些話。
“你是知道那丫頭的身份了？”萬事通笑笑，打從韓豫進了他這小店，問起如何修復內丹的那一刻開始，他就發現了，這個人是把那混丫頭放在心尖上了。
“你也知道？”
韓豫只有三分驚訝。
萬事通知曉裴靖的身份，並不是他預料之外的。只不過，萬事通在他面前這般坦然地說出裴靖的身份，還是讓他有些措手不及的。
“你要是不打算殺了她，就帶她走吧。那些傢伙已經找到她了，她若是落在那些傢伙的手裏，可就真沒命了。”
萬事通口中的那些傢伙，指的是先前老道一夥兒。如此也暗示了韓豫，不管是那書生還是百里將軍，都不是主使，他們背後的那個人才是至關重要的。
裴靖這麼一個不起眼的小丫頭，被獨孤青藏在逐州城裏幾十年，不是毫無道理的。
現如今她是藏不住了。
多少雙眼睛都盯着她呢。
獨孤青不在了，再也沒人能護着她安然無恙了。
韓豫要是不把她帶走，她早晚都是要落在那些人手裏的。
“大人。”
赫然回過神兒來的薛稚，只覺得剛才像是無故發獃了一陣兒，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瞧見大人像丟了魂兒一樣，小心地走上前來喚了一聲。
再瞧向四周，方才還在店裏的萬事通不見了。
“大人，您沒事吧？”
“走吧。”韓豫手中攥着一個小藥瓶，眸色黯淡無光，難掩心事忡忡。
藥瓶是萬事通留給他的。
裏面只有兩顆特製的藥丸，是用來給裴靖續命。
但只能續命，卻治不了她的根本。想要救她，便只能在這兩顆葯吃完之前，找到願意傾力修復她內丹的巫女才行。
薛稚看到藥瓶的時候有些起疑，才發現自己帶來的東西已經不見了。
想那萬事通的突然消失，自己手上的牲畜內臟又不見了，而大人手中卻多出一個藥瓶。薛稚不禁想到，定是剛才發生了什麼。
不過他沒有問。他很清楚，該他知道的事情，大人一定會讓他知道。
從萬事通出來的那一瞬間，忽聞雞鳴三聲，周遭鬼市竟憑空消失。他們置身於山林之間，彷彿剛才的一切，都是虛幻一場。
旭日初升，天色乍亮。
韓豫帶回了救命的葯，而裴靖昏迷整晚還未醒來。他從藥瓶里取出第一顆藥丸，塞進了裴靖的嘴裏，不安地等待着變化。
片刻過後，裴靖的臉色才稍稍好轉。韓豫鬆了口氣，她的這條命目前算是保住了。
女鮫將這一幕看在眼裏，更是確認了韓豫的一番心思。“大人一夜未歸，想必已是頗為勞累。不妨先去休息一下吧，這裏我來看顧着就好。”
“不必了。”
韓豫拒絕了女鮫的好意，一雙眼睛卻未從裴靖臉上移開片刻。
她看起來還是這麼虛弱，獨孤前輩的死對她的打擊一定很大。所以她才會拼了命的，要去找那些傢伙報仇吧。
“勞煩你整夜照顧着她，還是去休息一下吧，這裏我來守着就好。”說完，韓豫叫來了薛稚，命他替女鮫安排，以便讓女鮫可以留在官驛稍作休息。
“可是......”女鮫擔心裴靖，也擔心日夜忙碌的韓豫是否還能撐得住。
“大人既然想要守着裴靖兄弟，且由着他吧。”薛稚勸道。瞧着大人的樣子，他知道不管旁人怎麼說，大人都不會輕易離開的。“女鮫姑娘放心好了，這院子裏多的是看顧的人，若是裴靖兄弟醒了，我第一個知會你。”
如此看來，也只能這樣了。
女鮫雖然與他們並不熟悉，但只看一眼，就知道韓豫是不會在這個時候離開裴靖的。
她向薛稚點點頭，由着薛稚替她安排暫時的住處小憩。
薛稚回身關門的那一刻，不由自主地望向大人。
只見韓豫守在裴靖身邊，他的手指拂過裴靖的側臉。便是背對着房門這邊，看不見他的表情，也都能感覺得到他此時此刻的心疼和無助。
薛稚低下頭的片刻，就已經徹底打消了之前的所有猶豫。
關於裴靖的身份，關於大人隱瞞的事情......前一刻他確實還有些顧慮，因為擔心裴靖的事情會影響到大人。
他從未見過大人對哪個人如此用心。
而裴靖......來歷不明。
儘管他也喜歡作為兄弟的小裴靖。可裴靖和他們不一樣，特別是和大人不一樣。她的出現對於大人來說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恐怕任何人都會傾向於後者。
可就在他看到，大人如此擔心裴靖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明白了，裴靖對於大人而言，已經是無可取代的存在。
若裴靖真有個閃失，只怕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