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兄弟之戰

第五十六章 兄弟之戰

“諸位請看。”案情討論會上,老張是一臉的信心十足。他身後的投影儀上,一艘遠洋巨輪在海平面上若隱若現。現在的油輪已非昔年可比,動輒十幾萬噸的承載量。這艘油輪卻不同,從圖片上看,它的承載力十分有限,甚至不抵九十年代的三分之一。

“這不虧了嗎。”我悄聲對坐在旁邊的李如楓道,“來運一趟還不夠費事的。”

“話可不能這麼說。”李如楓笑笑,“畢竟是走私船,多餘的空間肯定是拿來裝武器人員了。否則這一旦遇見緝私局的,真是沒活路了。”

“明天海上起颱風,是老天給予我們的機會!”老張最後慷慨激昂道,“這次我們一定要將他們一網打盡!”

眾人歡呼,畢竟這是盯了好幾個月的案子。人人摩拳擦掌,那樣子好像下一秒就能把走私團伙一網大盡一樣。據說這次團伙乃是個國際賣家,身份神秘,出手闊綽,沿海一帶的私油都賣給他了。為了抓住這艘神出鬼沒的油輪,我們與海事局合作,在一周內加強了對於進出口船隻的港口審查。明天,大小船隻都會躲在港口裏避風,而這位國際賣家,怕是一定會沉不住氣而冒頭的。

但願蘇家的資金不要涉及太多……我沉思着,正要和他們一起踏出門口時,老張叫住了我:

”謝昭,你留下。“

看他一臉嚴肅,我心裏不由得敲起了鼓。誰知他一開口,說的竟是這樣一句話:

“我希望你這次不要去。”

我一聽就不樂意了,這明擺着是懷疑我么。是是是,上次我放跑了葉景明,可我也夠倒霉的,活生生搞了個氣胸住了三個月不說,職務和過去的獎勵都被統統摘除。難道就不能給我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嗎?

“這次不是懷疑你,而是為你的安全考慮啊。”老張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不慌不忙說道。他從公文包拿出了一摞複印件。我疑惑地接過來,發現居然是一份古董所有證書,封面上還蓋着蘇富比拍賣行的公章。

“還記得幾乎讓你喪命的琺琅盒么?”老張淡淡道,“兇手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可我在國安的兄弟,利用一些技術手段拿到了它。”

我戰戰兢兢地打開,證書一共三頁,第一頁寫着鑒定人的親筆簽名及古董的年代價值考證,而琺琅盒的所有人,就在那薄薄的第二頁後面藏着。

我還真是看錯蘇郁明了,如此四面楚歌的情況下,他居然還想着殺自己的親兄弟啊。我不以為然地笑着,把第二頁翻了過去。

這一刻,我多麼希望是我看錯了。可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他的字跡了:龍飛鳳舞的“葉景明”三個字出現在紙上。那筆流利的瘦金體,除了他,還有誰?

“不可能!”我忍不住失聲叫了起來。老張沒有反駁,只是看向我的眼睛裏充滿悲憫。

“如果你不相信它,那還有這個。”老張說著,拿出另一張紙。那居然是保險公司的委託人文件。這種東西一般都被當做客戶機密給封存在銀行保險箱裏,沒想到連這個,國安局的人也能輕易到手。

如果說剛才我還懷有一絲希望,這次的簽名卻讓我足足地心灰意冷。因為上面的簽名不是別人,乃是一個我們共同的熟人:錢涇渭。

所以,其實是他們兩人從來就沒有斷過聯繫,密謀傷害蘇氏的繼承人?我腦子中鬧哄哄的,簡直不能相信眼前的一切。明明上個月,蘇郁芒和他還擊掌為盟……好吧,是我太過幼稚,畢竟沒有什麼比口頭的承諾更加軟弱無力了。

“我並不認為葉景明就是走私的團伙,更不認為他會傷害到你。”老張輕聲道,“但是從銀行賬戶來看,怕是蘇家有人在洗錢,並且一直和這個走私團伙有密切往來。現在上面非常關注這個案子,甚至已經到了一種風聲鶴唳的程度。你有想過為什麼嗎?”

我搖頭,這上面的人個個笑如彌勒佛,殺人從不沾血不用刀的,我怎麼知道他們好歹。老張淡淡一笑,道:

“因為顧懷之洗刷了冤屈,又重新起複了。”

這都行?不是被紀檢組的人帶走了嗎?這位爺還真是樹大根深。我嘆了口氣,努力地在心裏理清這些線索:蘇郁芒的舅舅,和蘇家另一派別保持聯繫的葉景明——除了這個理由,我並不認為他對蘇郁芒有多憎恨——海上的走私團伙……一樁樁,一件件在我腦海閃過,終於,我忍不住失聲叫起來:

“兄弟之爭!”

老張這次沒答話,扭頭帶着文件走了出去。他的步伐很沉重,彷彿很有心事。而我只覺得有些荒謬:原來這行動說白了不過是一場兄弟之爭,為了那富可敵國的財富,兩方人馬活生生上演的一場鬧劇罷了。

有了這個想頭,第二天,我果然老老實實地坐在海港指揮樓里,手裏拿着一本《沉思錄》,連第一頁都沒有翻開。李如楓倒是很高興,他喜氣洋洋地在我旁邊整理各種裝備,時不時地把上了膛的手槍對着海平線胡亂比劃。

“喂喂,你可別走了火。”我抬頭瞅他一眼,沒好氣道。他越是開心,我就為自己只能拘在一個小指揮室里而氣惱。

“你就嫉妒吧。”李如楓心醉神馳地撫摸着他的槍套,樂呵呵道,“走火?我在警校就是優秀畢業生,看着吧,我肯定能把他們嚇得屁滾尿流!”

此時,天已經完全地陰沉下來,雖然只是上午十點鐘,外面卻和傍晚一樣黑乎乎的。天邊壓着厚重如棉被的烏雲,而海事局的喇叭一刻不停地響着:

“請各船隻注意進港避風!”

接着就是一陣噪聲。此時從指揮室往去,海平面上已經一隻船都沒有了。漁民們早就在幾天前從廣播裏接收到了天氣預警,早早收了網躲在家裏了。而我身側,身穿迷彩服的武警們正嚴陣以待,在礁石後面,藏着裝了滿油的快艇。一旦發現大船,海上巡邏隊就會開足馬力,對它進行全面的攔截。

天羅地網已經布好,現在就要看大魚肯不肯上鉤了。

天色更加地陰沉,呼呼的大風一陣陣地從海面吹來。隔着一層玻璃,我都能聽到海浪一下下拍打礁石的聲音。無數的水花綻放凋謝,水面已經變成了一塊漆黑而浸滿了水的海綿。

那人終究還是對蘇郁芒動手了啊,為何他對蘇郁芒和蘇郁明差別那麼大,不都是他的兒子嗎?我知道蘇董事憎惡顧家牽制他的勢力,也一向對蘇夫人沒什麼感情。可是如此厚此非彼,真是有些太過分了吧。

沒錯,從一開始我就在懷疑蘇董事。他那場病,說到底也沒什麼嚴重。那麼一個控制欲極強的人,怎麼可能突然放下一切,情願自己去瑞士的療養院隱居?說到底,不過是坐山觀虎鬥罷了。

此等策略,書上見多了並不奇怪,甚至有比這更高明的。可是這一旦放到自己兒子身上,是不是有些太過殘酷。

蘇董事和葉景明之間怕是有什麼約定的,否則,自己有兩個親生兒子,幹嘛又把一個假冒的私生子找回來登堂入室?當年他都能把趙黎母子狠心捨棄,我並不認為蘇董事是一個心念舊情的人。

何苦生在帝王家,又何苦生在豪門呢?這時,從廣播裏傳來一陣急促的滴滴聲,這是老張他們事先講好的暗號,一旦雷達輻射到有船隻出現,即刻行動。

是那油輪出現了嗎?我從指揮室的桌子上抓起望遠鏡。果然,就在那海天一線之處,出現了一個小小的黑點。那黑點正逐漸地擴大,如同月蝕般黑沉沉地壓過來。只一眨眼的工夫,望遠鏡里的大船,已經看得很清楚了。

被管制了好幾天,那些走私團伙怕是也急壞了。儘管海風呼嘯,那大船如一隻在深海潛行的*般,急速地破開海浪,全速前進。他們採油的方式就是與岸上事先架好的油管對接。而在運油的時候,大船可以說進入了技術冷卻階段,毫無招架之力。而我們可以趁此機會,打他個措手不及。

一陣彷彿爆竹一樣的聲音。是誰颱風天結婚啊,我疑惑着,卻突然想到,那根本不是什麼爆竹,是槍聲!

這是已經開始交戰了嗎?這統戰指揮室在辦公室的二樓,不過是一個窗戶面對海面的房間,別說通訊設備了,因為廢棄多年不用,連個電話都沒有。我坐在裏面,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聽得外面槍聲越來越弱。

是我們贏了,還是他們搶佔了上風?我急得不行,卻終究沒敢向外面掃一眼。也不知過了多久,只聽頭頂響起一聲炸雷,接着豆大的雨點便兇狠地砸在了窗台上。天地間,連最後一絲槍聲都聽不到了,只有雨聲淅淅瀝瀝,沖刷一切,掃蕩一切。

管他是死是活,總得看看是什麼情況吧!我實在按捺不住,一把拉開門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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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門案中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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