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疑團

第五十五章 疑團

聽着他這寡淡的口氣,似乎對這段姻緣不報任何信心。我看到安夫人的臉上飛快地閃過一絲流星樣的得意,而後她婉婉道:“我們的曉曉,一向都是這樣不拘小節的。還請你多見諒。”

“安曉曉女士很有自立精神。”元祐平和道,他的一張臉俊美得讓我想起高天原上的素盞鳴尊,“我從前有幸與她共事。”

共事?潑了一杯奶茶也叫共事?安曉曉和我一樣目瞪口呆,而元祐雖說是一本正經,然而我分明看到他飛快地對着安曉曉略略地挑了眉。而後者似乎依舊處於一種震驚的狀態,直到元祐笑着請她坐下,她才茫然地端起了咖啡杯。

“元哥哥,你覺得張大千這幅《驚鴻》,如何呢。”那個柔軟的聲音又見縫插針地過來了。顯然這個聲音的主人對於第一次有這麼多人關注她的姐姐,有些不滿意了。

“唉,說到底我也只是小商賈,”元祐一臉歉疚地看了她一眼,“其實我不喜歡任何畫作,只是知道它們很貴而已。”

你是小商賈?那蘇三隻好說他是討飯的了!安曉曉忍不住笑了一聲,我看到安父安夫人都有些發怔,顯然他們不明白這位貴公子是什麼意思。安家雖也說在軍界有點名氣,可比起鐘鳴鼎食的元家,那簡直就是賈雨村和賈寶玉的差別。

為了打破這尷尬,安父咳了一聲,開始和元祐談論起生意場上的事。後者對答得從容不迫,我從來沒見過任何一個貴公子能有他這樣的嫻雅之態。安曉曉這時已經開始玩起了神廟逃亡,可連我都看得出,她其實根本就是心不在焉。

“我覺得他還行啊。”我悄悄對安曉曉說道,“試着跟他說兩句啊。”

“幹嘛,你覺得好你找他啊。”安曉曉頭也不抬地晃着平板,突然屏幕一黑,那個急速奔跑的小人一頭栽了下來。安曉曉嘆了口氣,索性站起來。

“我出去透口氣。”她說著,不顧眾人愕然的目光就站了起來。安父像是又要發脾氣,可礙着元祐在這裏,他只是臉色一沉。而她的繼母顯然巴不得安曉曉快點消失,臉上露出了輕鬆的神情。

她這一走,留我一個外人在此怕是更加尷尬。幸虧有蘇夫人這個頭銜,否則安父怕是連門都不會讓我進。兩個人就這樣走到了花園裏,落英點點,微風吹拂。安曉曉在一尊維納斯的大理石雕像旁坐了下來,看得出,她的心情十分鬱悶。

“上次要不是我爺爺及時趕到,咱們早就被那幫禍害砍死了。”安曉曉手裏掂着一片柳葉,悶聲道,“繼母和妹妹看我簡直不順眼到了極點,你放心,這一個元祐,她們一定會竭盡全力地搶走。”

“你哥哥他……”我想起在大樓前看到的那一幕,心裏只覺得更加沉重。在這樣一個崇尚傳統的國度,又是這樣的一個高幹家庭,此事一旦被人發覺,一定會鬧得滿城喧囂。到那時,說不定安父認不認他這個兒子都不一定……

“他呀,”提起哥哥,安曉曉的表情顯然有所放鬆,“整天遊手好閒的,這又不知到哪裏去了。我這正遭難呢,他也不知道來幫幫我!”

從她的樣子來看,顯然對這一切都毫不知情。也許不知道,也是一種幸福吧。我嘆了口氣,將那些憂慮深深地藏在心底。

“你倆躲在這裏啊。”

蘇郁芒從一棵老橡樹后出現了。他身邊站着元祐,兩個人看上去很親近的樣子。他微微地笑着,陽光散落在他天使一般的面龐上,看上去特別地耀眼。

“你怎麼來了?”我詫異道。安宅連我都是第一次來,他怎麼……

“自己好哥們相親,我怎麼著要來看看吧。”他走過來拉住我的手,悄聲道,“聽說那后媽是個厲害的人,我怕你在這裏吃虧。”

我們倆在這裏絮絮耳語,那兩人卻彷彿隔了一道冰牆般,連句話都不曾說一句。可儘管如此,我發現元祐一直在默默地看着安曉曉,神情異常地溫和。

聽說這元祐小時候,一度家道中落到不得不每個寒暑假去KFC打工,這樣看來,他所謂“欣賞安曉曉的獨立精神”,也絕非一句空言。其實我倒覺得這兩人十分般配,畢竟,他懂得她。

“客人還是回客廳坐吧,”一個柔美的聲音響起,安夫人走過來,她雪白的紗裙隨風紛飛,配一頂斜戴的布藝遮陽帽,看上去不過三十齣頭。而安朵朵,站在屋檐的陰影下,笑容甜美得像一個芭比娃娃。她一動不動地望着蘇三,臉上露出一種近乎於痴迷的神情。

女人還真是善變啊,這一會兒又看上人家老公了?我不滿地用手指戳戳蘇三,他頓時會意,仰臉對安夫人道:

“家裏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我先和賤內告辭了。”

說著,也不向安父道別,直接拉了我的手向大門走去。

喂,你這走的也太倉促了吧。我愕然回頭看着安曉曉的身影,手卻被蘇三狠命拽在手裏,我們兩個人就這樣急行軍似的往前走,彷彿後面有什麼妖怪一樣。

“這個安夫人,可不是什麼簡單人物。”一上車,蘇三便沉聲說道,“聽說原來不過是什麼歌舞廳的頭牌,就和安父跳了一回舞,還不到三個月呢,就娶回來做了正頭夫人。”

原來是歌舞伎出身啊,我說呢,怎麼那安夫人看誰都是微微歪着個頭,一雙杏仁眼波光不斷。這說好聽了叫有風情,說白了不過是歡場女子的伎倆。

“那你多看兩眼也不虧嘛。”我嘲笑道,覺得他有些反應過度了。

蘇三卻冷哼了一聲:“當時和安曉曉結親失敗,這女的還想把她那女兒硬塞給我呢。你看今天朵朵那樣子!”

他的樣子可謂是滿心厭惡。我一開始還詫異他為何如此生氣,男人不都是喜歡左擁右抱么?後來我突然想起蘇郁明的母親,趙黎的母親,那些個長相柔美性格溫婉的女子。看來,家庭不和給他也造成了很大的陰影吧。

“琺琅盒的事情有進展嗎?”車裏的氣氛太過沉重,我決定換個話題。

“陳希羅去調查了保險公司的檔案,各大拍賣行的留底也都去查過了。”蘇三說道,“最近一次芝山鑲嵌的交易是在十年前,買家是通過電話代為拍賣的,當時的成交價是一億人民幣。”

一億人民幣!這傢伙還真是恨我入骨啊,用如此高昂的代價進行刺殺……我心裏只覺得驚奇,畢竟嫁入蘇家以來,我的名下不過兩處房產,其中一處還是葉景明給的。一億人民幣能買濱江好幾套房了,又何必與我過不去?

不對。

周一的話,一般是蘇三在辦公室召開晨會,處理董事們呈遞上來的各項事務。那天要不是醫院臨時安排他做個肺部透視,這次拆包裹的,就應該是蘇郁芒。

也就是說,這次和前幾次一樣,刺殺的對象,乃是蘇郁芒!想到這裏,我渾身只覺得發冷,顫聲對司機說道:

”你把空調開高些。“

真是可惡,明天我還得和老張他們去東海村查案子。因為蘇三的身體不好,本來我是打算不去的,可這段時間一直有謠言說蘇氏和東海村走私油貿易有關聯,沸沸揚揚的,大有愈演愈烈之勢。

“你就跟着我們來一趟吧。”雖然離職了,老張還是一直和我保持着聯繫,“眾口鑠金,你來了,也正好堵住他們那些人的嘴。”

聽說最近他們已經獲得了走私油輪的確切線索。而對於走私油的問題,蘇三已經多次堅決地對我保證過,蘇氏當初不過是為了一些陸上貿易,和當地落馬的官員有些聯繫。至於走私油,他們根本不屑於掙這點蠅頭微利。

可如果是這樣,為什麼那天蘇董事會和自己的兒子進行深夜密談呢。彷彿後來還爭執起來,蘇三還被他父親狠狠打了一巴掌。望着蘇三澄澈的眼睛,我終於沒有將那天的事情問個明白。

“哥哥還是不肯放過我嗎。”蘇三嘆氣道,抬頭看着窗外的風景,估計那一絲手足之情還在他心裏縈繞,他的樣子看上去十分地沮喪。

我沒有答話,心裏總覺得不會是蘇郁明。雖然那人一向陰狠,可現在浪潮大廈已然接近於無限期關閉狀態,他就算殺了蘇三,難道還能再次獲得蘇家眾人的贊同嗎?就算他十年前有此野心,如果是我,我只會趕緊把琺琅盒賣了,換個現金流回來重振旗鼓,才不會去做這種賠本的買賣。

車子到了邊境保護局大門口,我看着窗外熟悉的大樓,心中真是說不出的感慨。早三個月前,我還在這裏朝九晚五,誰知搖身一變,竟然成了蘇家的當家夫人。真不知道,當時人事處那幾個嘲笑我的小姑娘,會不會驚得把下巴摔在地上?

“等我回來。”我笑着,努力掩飾住內心的種種疑慮,在他面頰上留下淺淺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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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門案中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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