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第 2 章

陽春三月,一輛馬車駛入了灌江口。

李尋歡坐在車廂里喝酒。他的咳嗽在冬天很重,臨近春日便開始轉好。

鐵傳甲是希望這條旅途沒有終點的,因為這幾個月裏李尋歡的精神都好了許多。這些年他過的實在是太苦了,而當他遇上楊戩的那一刻起,他的生命中那些曾經黯淡下去的部分又開始泛出光芒來。但他已不是十年前的他。若是他還在二十餘歲,一定會日夜兼程地找到楊戩下落的。而現在,他已經不再那麼年輕了,因此他的臉色,仍然比三個月前更加蒼白。

鐵傳甲想,那人的輕功實在是太快了,那一次事裏,他甚至未曾看到他是如何來到李尋歡身前。有着這樣輕功的一個人,倘若又籍籍無名,實在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但願這裏不要找到那個人,縱使找到,也不要是第二個龍嘯雲。因為像李尋歡這樣的人會過得這般苦實在是老天不公。而他無法見他第二次過的這樣苦。

他將馬車的速度放慢了一些,柔聲道:“少爺,我們現在又要去哪裏。”

李尋歡道:“我們去喝酒。”

鐵傳甲道:“去喝酒?”

李尋歡道,“沒錯,我們先去客棧,然後去找這裏最好的酒。”

客棧的飯鋪內客人不多,但從門外便可聽見門內紛紛擾擾的熱鬧聲。而當他走進客棧時,客棧內的聲音像是停頓了一瞬。李尋歡仍然是那副隨便的樣子。他走到客棧的角落,要了一壺酒。

客棧的夥計將酒呈上,當酒杯落桌時仍然盯着他的臉瞧。

李尋歡問道:“我臉上可是有什麼東西。”

夥計赬然道:“不…我、我是從未見過像公子您這樣好的相貌。”

李尋歡啞然笑道:“你雖然這樣誇我,我卻是不會多給酒錢的。但我這裏有幾個問題要問,你若答得上來,我便將銀子給你。”

說著他將幾枚散碎銀兩放在桌前,道:“我是今日方來到這灌江口的。你可知道,這城中哪裏有最好的酒。”

夥計道:“我喝不懂酒,但這個時節,要數燕棲樓的桃花釀最貴。”

李尋歡又道:“那麼這城中哪裏有最美的美人。”

夥計道:“這個小人怎麼曉得。我只聽后門裏的阿叔講,杏花樓的姑娘最美。”

李尋歡又道:“那麼這城中哪裏有最厲害的高手。”

夥計忽地喜笑顏開道:“公子,您這可就問對地方了。咱們這灌江口別的不好說,高手卻鼎鼎有名,那便是李府李大先生,使得一手好槍法,專擅長斬妖除魔。”

李尋歡詫異道:“斬妖除魔?”

夥計道:“您是不曉得,灌江口這裏,一到三四月便有山獸精怪出來擾民,縱是官府也不好使,據說幾百年前曾死了好些個人吶。好在李大先生的祖上有一位曾在官府任職,那位大人立誓要護佑這一方水土,因此令後人學了降妖除魔的手段來,代代相承守在此地。於是李大先生從出生至今,也從未離開過灌江口。託了這位大人的福,咱們才可安心做些買賣。”

李尋歡嘆了口氣道,“只為一句誓言世世代代守在此地,這位李大先生及其祖上,實在不愧為大丈夫。”

他對於鬼神之說談不上信或不信,但信守誓言的人是值得敬佩的。而一個信守誓言的人,也是一個值得結交的人。

於是他又道,“那這李大先生先生相貌如何?”

夥計的眼神中流露出些迷茫之色,道,“相貌如何?那自然是相貌堂堂…”說著,他又悄悄抬頭看了李尋歡一眼,道:“當然,和公子您是不能比的。”

李尋歡一時失笑。他只是隨口一問,也未指望過輕易便能打聽到那人下落。

他剛打算再說些什麼,門外卻忽地傳來一聲大吼。

“躲遠些躲遠些!這蛇精可不長眼!”

那聲音聲如洪鐘,夥計聽了卻精神一振,說道:“是李大先生!”

李尋歡向窗外望去,瞧見兩個身影追着一條蟒蛇很快地跑過去了。

李尋歡衝著夥計笑道,“你的銀子與酒錢我且放在這裏,我跟去看看。”

那一笑正如春風拂面,夥計呆立在桌前,直至回過神來之時,李尋歡已經不見了。

當終於將那蟒蛇攔住時,李大先生也已有些氣喘吁吁。在他身旁,卻有一人比他精神百倍。

哮天犬是領了楊戩之命來助李大先生斬殺這條蟒蛇的。蟒蛇已有近百年功力,雖尚不可化為人形,但一身鱗片堅不可摧,又奔馳如電,難纏得緊。哮天犬手持一根白色長棒,揮棒便朝着蟒蛇頭上砸去。

那棒子將砸在蟒蛇頭上,蟒蛇的脖子卻忽地一扭,那三角頭如箭一般朝着李大先生咬去。

李大先生臉色一變,向後飄了三步。

他向後飄三步,蟒蛇也跟着近了三步。而它的速度比李大先生更快!

蛇口大開。李大先生已能聞見那口中惡臭,臉色頓時一片慘白。

可是蟒蛇那雙眼睛,在半空時便突然失去了神采。但它沖的實在是太急,太快。最後依然砸在了李大先生的身上,卻沒有造成什麼傷勢。

李大先生將蟒蛇的腦袋抱起,那最柔軟的喉骨間,赫然插着一柄小刀!

哮天犬沒能來得及朝着蟒蛇的腦袋砸出第二下,但他卻看清了飛刀飛來的方向。

李大先生看着那飛刀,喃喃贊道,“好漂亮的一刀。”接着他便也朝着那個方向看過去,忽地失聲道,“公子!”

哮天犬拿棒子敲在李大先生的頭上,喝道,“叫什麼叫,這是個凡人,根本不是主人的味道……咦,長得好像!”

他快步奔過去,卻見李尋歡維持着飛刀出手的姿勢,臉上浮現一層黑氣,下一刻竟是轟然倒地。

李大先生也趕了上來,驚道,“怎麼回事!”

哮天犬道,“唉喲,這大蟒死前會散齣劇毒瘴氣,你有主人加護自然不當回事,但這人怎麼受得住。”

李尋歡見這二人跑將過來,一個是四旬上下的藍袍漢子,手持□□,目光銳利。另一人穿着黑衣,說是衣服,倒不如稱作破布。一頭亂髮如雜草一般生在頭上,若不是見過那一手精妙棍法,恐怕便要將這人當作乞丐。

雖說打算跟上這兩人時也並未報過什麼希望,此時卻難免令人嘆氣。李尋歡雖然臉色發黑,卻躺在地上悠悠說道,“這位兄弟,你身上可有帶酒。”

李大先生道:“你要酒做什麼?”

李尋歡道:“酒自然是用來喝的。”

哮天犬道:“這個時候了,還喝什麼酒啊!”

李尋歡嘆道:“這位兄台想必不是酒鬼。你是不知,一個酒鬼死前若是無酒,正是如芙蓉帳暖未見佳人,抑或是雪落枝頭梅花已逝…”

哮天犬從地上跳起來,叫道:“哎呀,這個時候還胡言亂語。你莫要說話了,我去找主人救你!”

那兩人背着李尋歡跑的風風火火。這兩人的輕功並不輕盈,亦不飄逸,落地時甚至有極重的踏步聲。若是隨意尋一個懂些武功的人來加以評判,一定會說這樣的輕功毫無可取之處,甚至根本算不上輕功。但這樣粗糙簡陋的跑法,卻唯有一點優點。

那便是快!

他們跑得極快,縱是武林中的絕頂高手來與兩人比較速度,恐怕也難分勝負。

李尋歡心下忍不住在想,這小小的灌江口竟然這麼卧虎藏龍,為何江湖上從未聽過。

沒一會功夫,他們就來到了一座大宅前。大宅的大門十分厚重,卻並沒有人來看門。

哮天犬將李尋歡放下,三步兩步上去開門。

大門裏站着一個人,背對着他們。哮天犬這時已經手舞足蹈地撲將上去了,“主人!快救救他!”

那人轉過身,李尋歡正在此時被李大先生攙扶進來,他見了那人一眼,接着便開始苦笑。他說道:“我總覺得這一幕有些似曾相識。”

站在門中之人,正是楊戩。

楊戩見了他,表情依舊如寒輝冷月,他說道:“你又中毒了?”

李尋歡又苦笑了起來。

哮天犬道:“李家小子這個蠢貨,把自己的腦袋往蟒蛇嘴裏送,若不是被這人救下,屍體這會都該涼了!您救救他吧。”

李大先生也上前一步,訕訕道,“沒錯,楊公子。在下這條小命全仰仗這位朋友所救,您看……”

那兩人在一旁吵得他頭痛的緊,楊戩冷冷說道,“我自然會救他,讓開。”

李尋歡微笑道:“你原來姓楊。”

楊戩道,“你這次不到半個時辰就會死。”

李尋歡道:“生死等閑事,在下從未將這條命放在心上。我本來想前來李大先生府上討些臨行酒喝,卻能在此遇到……我也喊你楊公子可好。”

楊戩不睬他,只是又將一枚丹藥擲了過去。

那解藥生效速度是李尋歡生平罕見。但他素來不願去問那些不該問之事,因此只是忍不住嘆道,“我本是專程來尋楊公子,卻不想又被你救了一命。”

楊戩皺眉道,“你來尋我做什麼?”

李尋歡雙目含笑,雖然帶着些黯然的滋味,那一雙眼依舊宛如秋水,道:“在下本來也是個該死的人。救命之恩難以為報,其他的身外之物想必楊公子也看不上眼。唯有酒這一事上還算過得去。因此,我來請你喝酒。”

哮天犬未曾見過那張臉上流露出如此溫柔多情的樣子,他看着李尋歡,又悄悄看了一眼楊戩,接着又看了一眼李尋歡。

接着便見楊戩略一沉吟,竟微微點頭,聲如玉石,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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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蓮燈小李飛刀電視劇混合同人]歡戩 杯酒映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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